打个狂犬疫苗
  席莫回那是谁?乘着火箭爬到部长位置的怪物啊。另一位白金级部长智使大人,熬了整整十五年才坐上高位,头发都熬秃了,其中艰辛可见一斑。
  对他们来说,现任贤者大人仿佛有大神通,能透过厚厚的门板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闭紧你的嘴,知道么?师父告诉你,只是为了提醒你小子,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他来装药丸子,千万别给他盛错了。”
  辛图顿时觉得手里的小铁罐开始烫手了,忍不住好奇问:“那我应该装a用药丸?”
  “没错,就仓库那个粉色大桶,左数第三个是他的专用桶,里面有个勺子,挖两勺灌进去就好,记得别装太满。”终于有人能和自己分享秘密了,斯洛麦尔心里有点解放似的轻松。
  用男性omega使用的cc抑制剂包装盒,装上a用短效信息素控制药使用,完全的自欺欺人啊。
  “幸好他没有女装癖。”
  斯洛麦尔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竟然还认真仔细考虑了一番:“如果是女装倒也不错,用那样的长相,一点都不突兀哦。”
  辛图也不禁浮想联翩,虽然智者大人长得并不很女相,可光是那份气质就足以给予他素材,充分脑补出温柔慈爱身着白色纱裙头顶光环的圣女大姐姐形象。
  “不对!问题不在女装,他的问题可比单纯的女性倾向复杂多了。”斯洛麦尔不忘再次敲打徒弟,“装药事小,一旦弄错成omega用的抑制剂,结果不堪设想。”
  辛图咕哝着:“我会注意的。可别有倒霉omega捡去了这罐子,当成真的cc丸吃下去。”
  那就惨了,情潮会比火山爆发还凶猛——这是医学生的必备常识。
  现在abo社会所大规模制作研发的抑制剂,本质上都属于人工信息素。
  而对症策略则是——
  omega使用——alpha人工信息素
  alpha使用——omega人工信息素
  原理说来很简单。从古至今,omega发情的根源都是因为o性素溢出,而抑制发情的最原始高效办法自然是就地标记。
  推理得出:alpha信息素的注入有利于中和o性素的躁动,从而达到调节性激素,抑制发情的作用。
  药用人工信息素比起自然标记更加安全灵活。其中不含活性蛋白酶等因子,在omega体内持效时间有限,其强度也远远无法和真人信息素相比,不论口服还是注射,都不用担心留下标记,没有后顾之忧。(除了过量服用可能造成的依赖性或抗药性)
  这就是近代以来o用抑制剂的药理源头。
  直到近十年,才有某位小世界的alpha医学家,因不堪o发情的影响,倒转运用该原理,尝试将它用在alpha身上,开发出了类似于抑制剂的阻隔气味剂。a用信息素药品不仅种类少得可怜,价格也昂贵,那位发明者所掌握的专利时限足有五十年,其公司生产的药剂80%专供各种alpha权益组织,只有20%在市面上销售。
  这类人工性素制品,一旦错用的结果则是:omega在发情的瓶颈口,一次性摄入浓缩的o性素,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其效果堪比往可乐里扔一把曼妥思,就等着爆发山洪巨浪吧。
  反之,给alpha用错药的结局也一样。
  辛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药剂学第三册考试大纲内容,听到师父低声说:“快滚去装药,你师父我得去干活了。”
  “知道啦。”
  斯洛麦尔端着托盘走出去时,明显看出对方已经不耐烦了。虽然席莫回看着和善得像开学典礼上的班主任,但扒了这身好看的皮相,就是吃肉拆骨、虐杀神魔的狠硬角色。
  席莫回端坐着,早把外套脱了,袖子卷到上面,露出一段雨水新洗过的荷藕似的小臂。
  斯洛麦尔没有密集恐惧症,看着他左手上的针孔引子也觉得心惊,虽然算上去有不少是自己的手笔,“今天换到右边吧。”
  席莫回略一沉吟,打在右边会影响操纵法书“阿辛罗”的精度。处理了智使,主神暂时不会分配任务下来,到他下次出场应该能有足够时间恢复。
  他默不作声解开右手袖扣,捋起来,这一边就白净无暇得多。
  斯洛麦尔怕他不信,打针之前专门给他看了标签,指明道:“这是狂犬疫苗,这是阻隔剂。”
  他仔细用酒精棉球擦拭,针管戳进臂弯的静脉血管里,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着:“我还是要说,就算你不想听。别想着做标记去除手术,你什么事也没有,打了阻隔剂就行了,不管对方是什么品种,唾液所含的信息素只要没进入你的腺体里都没用,行吧?”
  “斯洛麦尔医生,我持有世界通用一级医师执照。”
  “……哦。”
  注射完毕,席莫回心头的焦虑终于缓解。他拽起西服外套,说道:“心理咨询可以改期吗?我想先回去休息。”
  “可你已经缺席三次了,心理医生接连扑了几次空。”斯洛麦尔摊手。
  “好吧,那我就去赴约。”席莫回整理好西装,稍稍抬起下颌一边,断然说道。
  斯洛麦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都觉得去给人做心理咨询的仿佛是贤者。
  隔壁办公室,心理咨询室。
  风隼刚进门,席莫回礼貌站起来,朝对面的椅子做了个手势:“请坐。”
  又来了……这次坚决不会像之前那样让对方得逞了。
  风隼稳定心性,带着十足十的把握再次坐到席莫回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和准备,信心满满!
  他先发制人:“最近过得如何?”
  “还不错。”
  “还在有那种想法吗?不用焦虑,我们一步一步来。上次我们达成了一致,提到做出一个小改变,在外使用alpha的盥洗室,还记得吗?”
  席莫回莞尔一笑,放松了躯体,调整出舒适的姿势回答道:“我一向遵从医嘱。”
  风隼点头,“很好,你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他在记录表上划去了这一项。
  “风医生过得如何,许久不见。beta的加班补贴还在落实中吗?”
  “啊这个我也很——”风隼突然住嘴。好险,差点又着了对方的道。
  席莫回朝椅子前挪了一点,稍微压下身体,做出愿意认真交流的样子,了然道:“别紧张,我是出任务是有了见闻,忽然想起这件事,风医生不想给予见解也无妨。”
  风隼重新上路:“是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贤者先生,您最近服用阻隔剂的频率有降低吗?”
  ………………
  半小时之后。
  席莫回给风隼递着纸巾,风隼攥在手里也不去擦拭,委屈地倾诉道:“我就是个普通beta,家境也一般,我也想跳槽啊。部长您说得对,我对未来一点规划也没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好无望,回了家也不想出去社交,都三十岁了还没有伴侣,我的未来在哪?”
  席莫回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回去好好想想,睡一觉就会好多了。三十岁还年轻,做什么都不晚,别妄自菲薄。”
  “您说得是啊!”风隼迅速低头,蹭掉眼角的水珠。
  “那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了,我先行走了。”
  “行,那您慢走啊。”
  “砰”门关上了。风隼擦眼睛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等等????!!
  到底是谁给谁做心理咨询来了!?
  又一次……全败……
  对于心理医生的失职行为,席莫回并不打算给予任何评价。比起向局里投诉换一个过来,还不如将就现在这个用了,至少容易操控,不会给他引来其他麻烦。
  回到位于游轮顶层的观景套房里,席莫回反手带上门,向后靠在门上,左手掌覆在右手肘弯处,高级西服料子被揪出皱褶。
  他弓了腰,发丝垂下挡住了眼睛,低声嘀咕:“好痛。”
  医务室的针管捅得他好痛。
  脖子上的咬伤也很疼,即使在回来途中就自己进行了消毒,还是感觉细菌无时无刻不在破掉的皮肉里滋生。
  那个男人,把含有信息素的唾液打入了他的身体里。
  席莫回身体骤然紧绷,一思及此,他便难以自制,想立刻抽空自己的血液进行清洗。
  他因羞愤而身体发烫,即使想起桓修白冷冰冰死去的样子也无法平息愤怒。他离开门边,将箱子放在客厅桌子上,褪下皮鞋,脱下外套,边走边将衬衣,親衫,长裤,袜子,一件一件剔除干净,赤/裸着双脚走进浴室中。
  他踏在冰凉的瓷砖上,打开淋浴的热水,昂起修长优美的颈项,如濒死一般在热水浇淋下深深低喘着。
  水流窜动从上瓢泼而下,混黑的水滑过脊背沟,最终汇入大流之中,卷着暗色旋进下水口。
  冲洗过后的发根逐渐显露出一角原色,那是宛如月下水波似的银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