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得罪人？”姬妙奇等万芳出门这才说。
  朔铭一笑置之：“我还怕得罪人吗？”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姬妙奇心里明白，但嘴上仍是这么说。
  朔铭怕得罪人，老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可现在这世道有几个君子，谁说自己的君子九成九都是伪君子，实际上比小人还小人。剩下的那几个例外的就是脑子有坑。当然，也不排除真有正人君子，可但凡是做生意的，哪有实心实意什么都坦诚的。
  但朔铭又不能不得罪，往大了不说，就说丰城，有些人可能没算过没想过，一个县级区而已，大大小小的部门有百个之多，这是实情可以排着数的。朔铭如果今天不得罪人明天就有一大批人要求入股，到头来明明是块肥肉朔铭也只能闻闻味，吃人家嘴巴下面的。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情况做什么事。如今的形式，大家都知道群星新城是个烫手货，也都知道商业街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而且还是巨挣钱。今天不得罪朱安谨，明天就会冒出来王安谨李安谨，难道朔铭每一个都要给面子？想要朔铭的好处可以，但却不是从朔铭身上挖掉一块肉，无论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度，万芳提出要三成股份，朔铭不用问也知道，他不可能拿出相应的钱，到头来是要三成的利润。狮子大开口啊，这口气比脚气都大。
  朔铭摆摆手，揉揉有些大的脑袋：“你现在是不是没把建设局拿下来？”
  “正在谈合作模式以及比例。之所以一直没下结论是因为我想买地单干。”姬妙奇说。
  朔铭就知道是这样，如果给朱安谨好处足够多那这些条件可以谈的很愉快，当然，朱安谨如果得不到满足，合作商业街的事没准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拖。
  朔铭想了想说：“这样，现在立即找人把群星新城的项目签下来。”
  “这怎么可以。”姬妙奇坚决反对：“一旦赔钱货签字了，那这挣钱的你就不怕没你什么事？”
  如今这世道谁是善男信女，能摆在纸面上的叫承诺，纸上没写的那都是红口白牙随便给嘴过个生日高兴一下。
  朔铭笑笑说：“这样，你在群星新城的相关协议上加上这么一句，必须要等我们与政府签订了商业街完整的开发协议之后才能开工建设群星新城，如果商业街谈黄了，那好办，群星新城我们也不要了。相当于备忘录。”
  “你这是在逼张书记。”姬妙奇其实早就想到了。听了朔铭的建议大摇其头：“你觉得一个张书记真的能掌控全局？他是大班长不假，可哪个学生听班长的话了？一旦这事无限期的搁浅，张书记没准也就变成李书记了。到时候你卖这张脸也就不值钱了。”
  朔铭挠挠头，姬妙奇说的是实情，还是自己想的不周到。看来朱安谨既然找人来谈参股的事，看来是有一定把握的。最少知道手里有什么牌能克制朔铭。
  朔铭骂了一句，把朱安谨那老东西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在心里教训了一遍。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但也不能任由朱安谨胡来，问姬妙奇：“你有什么法子？”
  “这不是我擅长的。”姬妙奇耸耸肩，一副老娘帮不上你的表情。
  朔铭很无语，悻悻然的起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这件事，如果朱安谨一直拖着怎么办，张书记也拿他没办法。按照常规操作，商业街不可能指定谁来开发，这是要进行拍卖的。这样总会有弊端，会被人诟病暗箱操作。
  可如今摆在张书记面前的选项可真是不多。商业街都想染指，但群星新城却没人想要，尤其是朔铭开出非常优厚的条件之后。
  果然像朔铭预料的那样，朱安谨没再让那个女人联系朔铭，当然，姬妙奇想要把商业街的项目签了也不可能。先是不见面，各种会就是抽不开身，说白了就是干脆不与你谈。接下来就是各种理由推辞，这里不合规矩，那里又不行，反正朔铭的公司没有一点能看得上眼的。
  不过朱安谨没做的太过分，他也不想与朔铭交恶，至少明面上不会体现出来。提出意见，然后很善意的还给改善的意见，很热心肠的样子。巴掌不打笑脸人，你能说人家故意难为你？
  朔铭没为这件事上火，因为他知道，比自己更着急的是张书记。被安排到这做背锅侠，出现朔铭这么个救星还被拦路劫匪打劫，他能舒坦了。虽然明山市的这些坐地户领导不见得待见他，也不见得听他的，可明面上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不然张书记真能给朱安谨扣上一顶尸位素餐的帽子。
  抽着时间，朔铭与老猩猩见了一面。总让老猩猩办事不给甜头是不行的，虽然如今朔铭还没什么大工程可以做，总得给老猩猩画上一张芝麻大饼，告诉这老东西只要认真服务以后少不了挣钱的机会。老猩猩拿出厚厚一摞照片，这些照片都是这段时间下面的小弟盯梢薛勇拍的。朔铭也有交代，无所谓薛勇是不是能发现，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也好，这种恶心人的感觉至少能让朔铭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翻看着这些照片，朔铭一遍闻着老猩猩调查的事有什么进展。
  老猩猩说：“上次你找来那女的倒是提供了一点线索，我琢磨着可行，就让一个人去举报了。哎，你还别说，上面查的挺快，抓了一个人。”
  朔铭皱皱眉，薛勇做事太小心了，想要查到他本人身上太难。从法律意义上，他是什么不管的，只是一个投资人，各种生意都不是自己在做主一样。朔铭咬咬牙：“我就不信不能缩在乌龟壳里一辈子不出来。只要你冒头，我就弄死你。”
  说狠话谁不会，朔铭也只是过过嘴瘾，暗自叹息，整人这方面自己没一点经验。正暗自懊恼呢，朔铭却发现了一张古怪的照片，薛勇正与一个女人在一起，站在一片荒地上。而这个女人朔铭怎么看都觉得面熟。
  “这是谁？”朔铭指着照片。照片是在拍薛勇的正脸，自然疏忽了女人，留给朔铭的只是一张后侧身。
  老猩猩有些尴尬，挠挠头：“我哪知道，没准下面还有呢。”
  两人好一顿翻找，终于找出一张清晰的，朔铭的瞳孔一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对狗东西怎么会凑到一起？”
  照片上，站在薛勇身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朔铭很熟悉的一个人，聂坤。
  自从聂坤与关冬生的苟且事见了光与孟文景离婚之后朔铭再也没见过这个女人。而就在出那件事之后，聂坤这死娘们还从自己这讹走了一笔钱。当时朔铭没办法，需要给钱撬开聂坤的嘴，如今聂坤再次露面，而且还是与薛勇在一起，新账旧账那就一起算算吧。
  朔铭问老猩猩：“这是在哪拍的？这两个人指点江山呢？”
  “我问问。”老猩猩这工作做的不咋样，什么事都是一问三不知，朔铭也知道，也只能让老猩猩干点混混的事，重要的事决不能交给这种人。
  老猩猩打了个电话，嗯呀一阵之后放下电话对朔铭说：“是在群星新城边上不远的地方，这小兄弟说那附近正有几个工地在施工呢，地方很好找。”
  “哦？”朔铭笑了，薛勇与聂坤一起做项目，一个公狐狸一个母狐狸，不知他们掐起来又会谱写一段如何可歌可泣的撕逼故事。朔铭笑了笑，但随即笑容僵在脸上，抬头盯着老猩猩：“你说在什么地方？”
  “我也没去过，说不明白啊。”老猩猩赶紧推掉，眼珠一转：“要不让这个小伙计来你自己问问？”
  朔铭点点头：“让他快来。”
  没过多久，一个剃着光头的小伙子贼眉鼠眼的进来，就像做了贼被人抓到一样，低着头抬起眼睛贼兮兮的瞅人。朔铭很反感这种面相的人，把照片往前推了推：“你这是在哪拍的？”
  “就群星新城那边。”小混混唯唯诺诺的回了一句，眼神闪躲的瞧了眼老猩猩，他不认识朔铭是谁，但在老猩猩面前坐上主位的地位肯定不低。
  朔铭见这小伙子也说不明白，干脆起身：“走，给我指路我去看看。”
  朔铭没让老猩猩跟来，带着小混混一路把车开到群星新城那边。小混混指的位置距群星新城差不多两三公里，越是接近目的地朔铭的心越是悬了起来。
  最终车停在一条土路边上，小混混下车，确定一下方位对朔铭说：“哥，当时他们就站在这的，就薛勇跟那个女的。”
  朔铭站到薛勇站过的位置，四下看了一圈：“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当时听见了……”小混混挠着脑袋，贼眉鼠眼的不好意思：“可我忘了，老大让盯着就行，没事可就拍几张，没说还要听他们说话啊。”
  这个混混也是个蠢货，朔铭很失望。老猩猩如果能有薛勇聪明也不至于被薛勇取代，丰城这片天怎么也轮不上薛勇做大做强。什么老板跟着什么员工，什么老大就有什么小弟，这个小混混也真是笨到家了。让他盯梢，如果有可能听到对方的对话一定要记下来，可他呢，朔铭叹了口气，笨到这种程度的，朔铭都能气笑了，骂他两句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