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花逝
  第六百八十七章 花逝
  沉甸甸的压得她快喘不过起来,后半夜的时候,才刚迷糊睡着,就梦见林珍珠在不停的哭,梦见她叮嘱自己,一定要帮她照顾好三人。
  在外头罗汉床上守夜的青梅与青丝都默默无语,一直到后半夜,听到刘稻香说梦话。
  青梅推了青丝一把:“快些起来,姑娘似有些不妥。”
  青丝随即骨碌的爬起来,一边说道:“我就说,不该让姑娘去那里,其实,夫人的担忧是对的。”
  “姑娘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一但她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青梅一边担忧,一边又觉得罗姑姑说得对,姑娘迟早要经历这些的,早早经历了,人会变得越发稳重,也是一件好事。
  在罗姑姑的眼里,刘稻香已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哪天便要嫁人,去了夫家自然不如在娘家时随意、惫懒。
  两人急匆匆的进了内间,青丝去挑亮了烛火,青梅直奔刘稻香的床前,轻轻摇着她:“姑娘,姑娘,醒醒!”
  刘稻香被她摇醒后,有些懵懵地望着帐顶,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青梅,我刚刚梦见珍珠姐姐去了,她反而说她非常高兴呢!”
  青梅劝道:“姑娘,那只是梦,姑娘不是应承了世子夫人,明儿一早去看她?”
  刘稻香流着泪道:“其实,我心里啥都明白,珍珠姐姐是挡了那个郡主的道,原以为有卫承贤护着,她不说能过得很好,只要生下孩子,她退得远远的就可以,谁知......终归是我一厢情愿了。”
  “姑娘,你才多大的年纪,又怎能事事看透?”青梅再次劝解,又道:“世子夫人那样子,都是命,姑娘不必太过往心里去,咱们啊,到时把她托给姑娘的三个人都安排妥当了,想来,世子夫人会很安心。”
  后半夜,刘稻香哭一阵悲伤一阵,她夜里静思,红香说,今日林珍珠看上去精神比往日还好些,她最开始只当林珍珠有所好转,后又因为伤心一时没想到,如今想来,她必是回光反照。
  果然,第二日一早,张桂花起来后,就收到了门房递来的话,说是卫世子打发人来告之,林珍珠已于昨夜丑时末,也就是现代的零晨三点左右过世了。
  张桂花一时坐在那里出神,手中的温茶凉了都不知。
  织锦在一旁小声的唤道:“夫人?”
  “嗯?”张桂花回过神来。
  “真没想到,那孩子真就这么去了。”
  “夫人莫要难过了,各人命不同,那位年少的夫人也是命中注定要遭此劫。”织锦小声劝慰。
  “我知,只是心里终究很难受,换着哪个父母看到自己的闺女受这样的罪,心里肯定宛如刀割。”张桂花心中难受,更多的是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闺女这样......
  她不由心中警醒,定要处处留意:“回头传我的令下去,咱们院里的吃穿用度,须得你同卢姑姑检查过后方可使用。”
  张桂花到底是当家主母,很多刘稻香没说的事,她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织锦忙应下,又道:“这事儿可要瞒着二姑娘?”
  “那到不必,我瞧她早先经历了些事,如今心性越发坚定,到也是好事,另外,春香与她也相识,回头把我昨儿叫人赶做出来的两套素袍给送去两位姑娘屋里。”
  刘稻香昨儿晚上一宵没睡好,到了天蒙蒙亮时,方才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昏睡过去。
  才不过睡了个把时辰不到,织锦已敲开了鸣翠馆的门。
  昨晚青梅与青丝当值,两人也是才睡下不久。
  是春娇来开的门:“织锦,你怎么来了,可是夫人打发你来请姑娘去吃早饭?昨晚姑娘差不多一宵没合眼,今早上将将睡下。”
  织锦闻言心中一紧,忙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得了了,刚才门房有人送信进来,说是安国侯府的世子夫人去世了。”
  卫承贤虽被逼娶了苏惠雅,但他并没有明说要把林珍珠世子夫人的位置撤去。
  只不过安国侯府的下人们为了讨好惠雅郡主,都不敢再称林珍珠为世子夫人。
  “什,什么?”春娇因为吃惊而结结巴巴。
  “这事儿是真的?”
  织锦答:“我哄你做甚?是卫世子打发人来送信的,大抵是念着二姑娘与他夫人有交情,最后再送她一场。”
  春娇颇感意外:“夫人肯答应?”
  在她的印象中,夫人可舍不得自家姑娘去这种地方。
  “你当夫人的心是石头做的?那位世子夫人好歹与二姑娘是手帕交,两人关系极好,又怎会不允了二姑娘去吊唁?”
  “只是姑娘才睡下不久。”春娇颇为担心地说。
  织锦又答:“那你还是莫要吵醒二姑娘了,待她睡醒后再说这事,另外,夫人又单叫人赶做了身素色衣袍,让我带来了,回头,你给姑娘穿上,只是斗篷没来得及现做,还是让姑娘穿昨儿那件?”
  “嗯,自然要的,再不穿,估计明年又要压箱底了。”春娇忧心重重的回答。
  织锦把刘稻香的袍子交给她,又拿着另一件去了香嫣阁。
  熟睡过去的刘稻香并不知昨儿晚上林珍珠是真的去世了,待她睡醒时,已是下晌,吃过午饭后,春娇才告诉她安国侯府那边出了事。
  刘稻香秀眉微颦,到底不曾苛责自己的丫头。
  只神情恹恹地吩咐:“你叫人给我去备好马车,再给我换身素色的衣裳。”
  林珍珠逝去,刘稻香自然不能穿艳色的衣裳。
  春娇取来先前织锦送来的新袍:“姑娘,这件如何?”
  她手里拿着一件亮色银灰底绣淡绿竹叶镶毛圆领长袍,刘稻香问:“我不记得有一件这样的袍子。”
  “夫人今早上叫人送来的。”春娇见她没说不喜,便与春暖两人给她换上,又在斜衣襟处别了个同色的梅花香禳,再又系上一串银榆钱。
  头上只单单用了一支四蝶银钗,又戴了朵珍珠堆花。
  待她收拾妥当后,青梅从外头进来,说道:“姑娘,夫人刚才打发人来说,请姑娘去静水院一趟,夫人与三姑娘在那里等着。”
  原来,张桂花思来想去,又再去仁禧堂问过了刘老夫人后,用了都指挥使府的名义去安国侯府吊唁。
  母女三人去的时候,安国侯府门前已挂上了白绫、白纸灯,又从大门处一直结上了白绫棚,两侧多有挂佛经幢幡,灵堂里冷冷清清,张桂花带了刘稻香、刘春香去上了香,又烧了纸钱。
  火盆子旁,卫承贤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两眼空空的望着那棺材。
  花满、红香与林珍珠的奶娘早已哭得双眼红肿,泪眼模糊。
  看到刘稻香来给自己的主子上香,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谁曾想到,昨儿还好好的人,今儿就去了......
  刘稻香心里难受得紧,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仰头看向屋顶,不让眼里的眼泪流出来。
  “你们,节哀。”张桂花的心里同样很难受,又道:“逝者已逝,切莫太过悲伤,让她......走得了无牵挂才好。”
  花满与红香更是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林珍珠的奶娘又给三人磕了头,然后才强忍悲痛的应下。
  林珍珠终归是名至实归的安国侯世子夫人,但凡与安国侯府有往来的世家,都要看在安国侯府的面子上来吊唁一番,只不过并不是真心为林珍珠的过世而难过。
  卫承贤一直都是傻呆呆的跪着在那里,见到有人来上香就不停的磕头答谢,再不,就是直愣愣的在那儿发呆,即不哭也不闹。
  苏惠雅并不在场,不知在哪儿躲清闲去了,今儿出面招待女眷的,是安国侯夫人。
  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个儿媳的去逝而悲伤,只是眉眼间隐隐有担忧之色,想必是担心卫承贤这个宝贝儿子。
  张桂花是以都指挥使府的名义来吊唁的,安国侯夫人并不曾轻视她,这里头自有张桂花相识的夫人、老夫人之类,又领着刘稻香姐妹见过礼,众人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刘稻香两姐妹不知其中原故,但也没多想,只因,刘秋香也来了。
  三姐妹有些时日不曾相见,少不得又要坐在一起嘘寒问暖一番。
  说到林珍珠不免又是一番长吁短叹。
  刘秋香最是婉惜林珍珠早逝:“她才多大年纪,比我还小上一岁呢!年纪轻轻怎就去了,往日与她时常来往,也不见她身体又多差?”
  与她有同样疑惑的人,这屋里有不少。
  只不过世家夫人们都猴精猴精的,都揣着明白当糊涂。
  也就刘秋香才在自家妹妹们面前感叹一番。
  刘稻香昨晚哭了不少时候,今儿不但头晕脑肿,嗓子也很不舒服,听到她这般可惜,不由道:“说不定珍珠姐姐高兴得很。”
  昨儿与她见面,从头到尾都没听她提起过卫承贤,想起初见她时,看卫承贤两眼含情脉脉,娇羞怯怯的样子。
  再到昨日那般不愿见他的样子。
  大抵已心如死水!
  “你莫不是魔怔了!”刘秋香神色大变,暗中伸手悄悄掐了自家二妹妹一下,又压低了嗓音道:“这不是在自家,莫惹事。”
  刘稻香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可不就是高兴嘛!我又几时说错了。”
  “好了,你莫要哭了,哭得我跟着难受。”刘秋香无法责备她,只得又缓和了语气劝她:“人死不能复生,我知你同她很要好,你要想开些,她说不定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刘稻香拿帕子拭去眼泪,嘤嘤道:“我想年后去白泉寺祈福,求佛祖保佑珍珠姐姐来世父母双全,能宠着她,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