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生辰宴(三)
  第七百五十八章 生辰宴(三)
  刘稻香睨了苏惠雅一眼,眼角余光实则落在了金镶玉的脸上,同时,一脸娇羞的答道:“你二哥原说要请假一日的,是我让他去衙门当差,左右大家是来吃晚宴的。”
  苏惠雅捂嘴轻笑:“二嫂,看来二哥是极疼宠你的。”
  只是,她的笑容天知道有多勉强,为什么眼前这个出生在泥泞里的,该死的小村姑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而本该是天之骄女的她,怎地就过得还不如这个该死的村姑好。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苏惠雅的心里又涌出一股不甘心,她生得娇艳如花,怎就不如那个死人了?
  刘稻香闻言只是抿嘴轻笑,苏惠雅最恨的就是刘稻香的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恨不得抓花了她俏脸,恨不得再次把刘稻香推倒在泥泞里任她践踏。
  金镶玉坐在那里忍不住皱眉,对刘稻香道:“男儿自当以国事为重,儿女私情又怎能太过看重。”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连坐在不远处的几位夫人都为之侧目。
  而与钱侧妃正说着话的平王妃,一直留意到这边,见到众人神色一僵的情形,眼里闪过一丝恼意。
  必是这个不省心的儿媳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钱侧妃同样留意到这边,她心中不免担心刘稻香,也不知自家小儿媳能不能应付得了周边虎视眈眈的柴狼。
  刘稻香一点都不怵金镶玉,反而笑得很幸福:“国事是重要,但家也很重要,我不过是小女子,在我眼里,夫妻能心心相悦,又举案齐眉,这就是全部,更何况家和方能万事兴。”
  她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狠狠地打了金镶玉的脸。
  而周边有留意这边的夫人们,听后不由露出赞许的神情。
  本来就是,国事是国事,但不能因为当差就必须抛妻弃子,这任谁都受不了。
  钱侧妃见了更是眉开眼笑,平王妃的眸子又沉了沉。
  果真,一开始不得婆婆喜欢,便是行一千好,也终是不得其欢心。
  “主子,登州古参将夫人来了。”小丫头的声音缓和了这边的气氛。
  “古参将夫人?”刘稻香喃喃自语,她的印象里不曾有过这号人物。
  钱侧妃还不曾说什么,平王妃已眼前一亮,忙招呼道:“快些请上来。”
  她有些反客为主的嫌疑了。
  钱侧妃眸光微微一闪,嘴角挂起一丝冷意。
  她朝刘稻香笑道:“古参将驻守登州,登州靠海,说起来,他带人在海上打仗很是了得。”
  钱侧妃翘起大拇指赞道。
  刘稻香闻言若有所思,她家婆婆绝不会无的放矢。
  在钱侧妃的介绍中,刘稻香才了解,这位古参将是正三品的实职武将,其长女古令仪远嫁福州,其夫君为驻守当地的从三品定远将军朱伯贤,古参将膝下只有一子,今年年方十六的古令舒。
  说起古令舒,不得不说起刘稻香前年去避暑山庄的事。
  那次捶丸大赛最终夺冠的,就是这个古令舒带的小队。
  “娘,你说古参将的小儿子就是那次的冠军?”刘稻香颇为惊讶,她对古令舒还是有些印象,记忆中这位小将似乎同样不苟言笑,生得也是龙凤之姿。
  “嗯,没错,就是他,而且,你莫要小瞧了他,年纪小小,如今已隶属京师重营之一神机营骑兵一营,人人称他古千总。”
  千总虽只是正六品武将,但古令舒却年方仅十六,而他的家势十分不错,上头有亲爹与姐夫罩着,前途一片光明。
  刘稻香心下疑惑,不知平王妃为何如此热情,心思所动,她暗中打量了平王妃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今观来,只得以静制动。
  又思及苏惠兰年方十岁,以大周朝人的尿性,大抵是该说亲了。
  莫非......
  “娘,惠兰妹妹呢?”与叫惠雅妹妹的语调有极大不同,语气里很自然地透着亲近。
  钱侧妃伸手揉揉头,道:“今儿早上起来后,她打发人来说,身子骨有些不舒坦,又怕扰了你的兴致,便让我暂时不得告诉你。”
  刘稻香今儿是着实很忙,但心生愧疚,不能因为自己太忙而疏忽了这个敏感多思的小姑娘,同时又很不解,难道自己理解错了自家婆婆的意思?
  遂回头对青丝道:“你替我去看看她,这边这般热闹,想来她那小院里定是冷冷清清,要不这样,你再叫婆子们抬上两桌席面去那院里,让她院里也跟着热闹热闹。”
  钱侧妃闻言赞许的点头,回头对平王妃道:“嘻嘻,姐姐可是瞧得眼热?”
  “哼!”平王妃即便不喜金镶玉这个番邦公主,但在外人面前,也绝不会落了她的面子。
  钱侧妃不甚在意,这时,已有小丫头请了古夫人上二楼来。
  少不得又是一阵热热闹闹的见礼、述旧。
  古夫人身边一直跟着一位少年,正是那古令舒。
  因着钱侧妃着重介绍,她认真打量起这位少年,只见他身材欣长,身着浅蓝底几何纹滚边箭袖长衫,腰系犀牛宽带,上头缀有白玉平安扣,靛蓝宫绦。
  越发显得他有万夫莫挡之威风。
  平王妃眼里的欢喜是真实的,招了古令舒来跟前说话。
  “古夫人,你家小儿郎当真是难得一见,他穿开裆裤的样儿恍若在跟前,一眨眼间便已长大成人了,小时候瞧着,就觉得将来是个极标致的人儿,如今瞧来,还不知勾去了京城多少少女心。”
  古夫人的年纪比钱侧妃还要大上些,闻言笑道:“借王妃吉言,我也没旁的想法,只盼着他能从这些姑娘里头挑一个喜欢的,好讨回家做媳妇。”
  刘稻香听得两人聊天觉得有趣,大抵天下间所有的父母待儿女长大成人后,最操心的莫过于此事了。
  她这般想着心思,却不曾留意到刘春香眼里闪过的一丝激动,而原本面无表情的古令舒,在一侧头间,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与温柔。
  “哎呀,这有何难的,你家儿子如此有出息,自有不少人家想与你家结亲。”平王妃的心思越发活络起来。
  古夫人的笑容里有了一丝丝不情愿,道:“这孩子的主意正着呢,我也不敢强行做他的主。”
  平王妃不以为意,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个孩子的亲事不是由父母定下来的,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那么多呢,只有成家了才会慢慢懂事。”
  古夫人闻言,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平王妃的距离:“我家这孩子的性子有些牛心左怪,他就认为结亲自是要结两姓之好,可不能结出仇家来。”
  她的话一出口,平王妃就不爱听了,这不摆明了就是说她儿子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两口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来了,结发夫妻情似海呢!”平王妃很看好古令舒,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与古夫人翻脸。
  古夫人只是笑笑。
  “姑姑,侄女儿来迟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在古夫人身后响起。
  刘稻香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长相与平王妃有三分相似的小姑娘,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一身粉红罗裙,显得她如同沾露的桃花,娇嗔嗔,柔弱弱,端地一副风流体态,总无端引得人心生怜惜。
  从她的一身打扮来看,家势应是很不错的。
  平王妃闻言笑指着那少女道:“这是我家内侄女,最得我的心思,平日里拿她当自个儿的女儿娇宠着。”
  她这话苏惠雅不爱听了,娇娇地喊道:“娘!”
  众人瞧她那样儿,不由会心地笑起来,更有夫人打趣平王妃:“王妃,你可只有一个亲女儿呢!”
  “可不,我都闻到了老陈醋的味儿了。”
  而一侧的钱侧妃心中很不高兴,今儿设宴是为了给自家儿媳妇过生辰,好歹也是她头年嫁进来的第一个生辰,怎么着也要热闹些。
  却不想平王妃果真就不能叫她如愿,摆明了这是来砸场子的。
  看着喧宾夺主的平王妃,钱侧妃心中连连冷笑。
  刘稻香见此心里也不舒坦,更何况,她也与东院的一家子不对付。
  遂起身走过来,笑着拉起那少女的手,说道:“王妃,这位妹妹生得当真标致,以往我只觉得我家那活泼又皮实妹子最是顶顶好看,如今瞧来,这位妹妹娇弱不经风的样儿,更是讨喜呢,瞧得我都心疼了。”
  平王妃闻言,笑容有了一丝勉强,这话全看听的人会不会琢磨了。
  刘稻香话里有话,明着是抬举了这位少女,实则是说她的身子骨太过弱不经风了,而且,这样的少女一般爱多愁善感,虽说容易惹人心生怜惜,但真要到了大家族挑儿媳,这样的少女多半是不会考虑,做妾到是无所谓了。
  真要选当家主母,定是要选刘稻香口里的她亲妹妹那样的,性格好,脾性不错,又容易合群。
  钱侧妃坐在那里不由会心一笑,看来,自己还是小瞧自己的儿媳了,不过是一句话一两拔千金,把平王妃之前布的局全都给毁了。
  “姐姐,你家这内侄女当真是招人心疼呢,即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小住几日,如何?我还真是喜欢她。”
  平王妃想了想,笑道:“这孩子才为她娘脱了孝服呢,我正打算把她接到家中来养着呢,就权当是多养了个女儿。”
  她这话是为了说给在座的人听的,是说她内侄女是个很有孝心的。
  钱侧妃闻言心生不喜,今儿如此大喜的日子,叫来一个才脱孝服的丫头片子来,未免觉得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