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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无法自控。
  山本武扯开了本来就有些松松垮垮的衣领,似乎想要呼吸更顺畅一点——尽管原本就没有什么束缚。
  他原本很少这么烦躁。如果不是十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做的那个梦境的话。
  如果不是浅子帮他压制,恐怕他真的有一天会做那种事吧。
  阿纲明明本来就已经很忙了,他们这些守护者却……
  其实山本武并不太清楚沢田纲吉消失的那段时间具体都去干了什么。他只知道阿纲和他们说过平行世界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他建立一个对付新的敌人的“战场”。
  “战场”那边的形势大概比较紧张,阿纲能够会来总部的时间少之又少。每次都是急匆匆回来处理一些家族内部事务,就要马上离开。
  而原本应该跟着首领一起战斗的他们,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只能留在这里。尽管阿纲并没有怪过他们,但是……
  就是这样的阿纲,才总让他觉得无数次梦境里发生的那些事都会发生啊。
  褐眸里隐藏着痛苦,他其实现在就想要去见阿纲了。但他和阿纲都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见到阿纲的话肯定忍不住的,所以阿纲才会让他先去找过浅子再去找他。
  山本武满身冷汗,尽管室内的空调已经被他自己调得很低了,但显然还是有些压不住心里的躁火。
  狱寺那家伙,虽然昨天才去找了浅子,但是估计现在也并不怎么好吧——最近他们发作的频率都越来越快了。
  或许也有可能是快要到梦境里的那个时间了吧,
  阿纲死亡的时间。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被他们害死的时间。
  想到这一点,山本武猛地咬牙,眼里的红血丝看得出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远离。但是……做不到啊。
  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叹息,山本武倒在了床上,抬手半掩着眼,
  每次都是在刚下定决心就被阿纲发现了……
  “相信我吧。”印象里,那个棕发青年毫不退避地看着他,棕眸里带着担忧和坚定,他这么说着,“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他们家的boss都这么说了,
  山本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似乎笑了笑,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山本武缓缓阖眼,意识逐渐下沉,
  如果是阿纲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
  书房。
  其实这样的开导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这也是最开始他发现他的同伴们在有意避开他的时候,他提出来的。
  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一定要先来和他商量。
  这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所以才会有效。
  “现在还能看到吗?”沢田纲吉有些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交叠着腿,耐心地询问。
  他没有给眼前的银发青年任何躲避的机会。
  “嗯……”银发青年有些僵硬地直视着那双温润的棕眸,尽管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说快逃,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但是,
  十代目刚才的命令是看着他。
  不会让你逃的。
  仿佛能从对面那熟悉的棕发青年眼里看到这句话,银发青年越发坐立不安。
  “能的。”狱寺隼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些虚弱和飘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碧眸深处有些恍惚,其实从进来开始他就能看到了。
  明知道这是对十代目的侮辱,明知道不能去想,但是那些梦境里的画面也还是会冒出来。
  在和现在这套完全不同的沙发上,他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银发青年眼底晦涩,将他最崇敬的十代目困在沙发上,凑得极近仿佛在祈求着什么,而十代目的身体虚弱,手腕上、手腕上还……
  滔天的杀意逐渐在狱寺隼人的眼里浮现,仿佛恨不得将梦境里的那个人就地抹除,他浑身颤抖着,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几乎要陷进了肉里。
  居然敢这么冒犯十代目!!!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愤怒和杀意在狱寺隼人的眼里凝聚,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大开的窗户上。
  突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眼前,让他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好好坐着。”从上方传来的声音是他所熟悉的,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的话语仿佛烙印般直接印在了脑海里。
  “我允许你移开视线了吗?”沢田纲吉的声音低沉,似乎隐隐有些怒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银发青年的身边,修长温暖的手覆在那双明明已经染上了杀意和愤怒,却仿佛崩溃得快要哭出来的碧眸,“狱寺隼人。”
  语气其实有些重了,不过这种情况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沢田纲吉其实也不是没有察觉,最近身边的同伴们的情况越来越失控了。就好像是有谁放松了限制一般。
  沢田纲吉的眼眸微沉,手上微微用力将银发青年反手锁在怀里牢牢将他摁在了沙发上,遮掩住他眼睛的手并没有移开,
  “抱、抱歉,”狱寺隼人似乎刚刚清醒了过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呼吸越发紊乱,声音颤抖着,或许是知道自己理亏,语气有些弱了下来,“十代目。”
  “我说过,不准自杀。”原本那条命令似乎有些不管用了,需要加深一下。沢田纲吉的语气越发凌厉,“听懂了吗。”
  “是……”
  这样下去,恐怕他的能力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沢田纲吉感觉到手心里的湿意,他知道他的岚之守护者其实也在一直忍耐着。
  棕发青年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温和了下来,感觉到他没有挣扎的意图了,动作也稍微轻柔了些,
  “我知道,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们了。”窗户大开着,窗帘微微拂起,窗外的景象依旧平静。沢田纲吉的声音极轻,几乎是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消失在风里,却被在被遮掩了视线之后听力越发敏锐的狱寺隼人精准捕捉。
  “再坚持一下,”沢田纲吉缓缓放开手,看着那双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无法聚焦的碧眸,将他扶起,细心地帮着眼前的银发青年整理着因为刚才的动作为有些乱了的衣服,“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突然的温柔和刚才的强硬完全相反,沢田纲吉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狱寺隼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领带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滑过,重新绑好的领结被推了上去,不紧不松地贴在喉结,
  “隼人,”帮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和有些凌乱的头发,沢田纲吉阖了阖眼,似乎有些叹息,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再次染上了强势,他的脸上没有变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收回整理发丝的手在经过银发青年的耳边时弹了弹那精致的银色耳钉,指甲和耳钉碰撞发出的声音让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微窒,“回答呢?”
  “……是,我会努力的。”
  “十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