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贺知是正在房间里裁布, 听到楼下传来“靡靡之音”,心里忍不住好奇, 暂时放下手中的布, 跑出去看了看。
  站在二楼的栏杆前,他发现歌声是从二弟身边的收音机发出来,一脸惊喜地说道:“二娃子, 你修好收音机了啊。”
  “对啊, 大哥下来看看。”修收音机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贺知非上辈子上初中的时候,就能自己做出一个收音机来。
  贺知是急急忙忙地下楼, 走到贺知非的身边, 拿起放在地上的收音机, 惊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收音机在县城里不是稀罕物, 但是在农村里绝对是个稀罕物。整个新安村, 也只有村长家有收音机。贺知是以前在村长家见过收音机, 但是并没有摸到过。
  收音机里还在放《甜蜜蜜》这首歌,邓女士的甜美的歌声悠扬悦耳,贺知是听了一会儿就喜欢上这首歌。
  “二娃子, 这放的是什么歌?”
  “这首歌叫《甜蜜蜜》。”
  “真好听。”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
  一首《甜蜜蜜》很快就唱完了, 接下来就是主持人播报宣江市的天气预报。
  “二娃子, 你太厉害了, 竟然能把收音机修好。”贺知是双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看着贺知非。此时, 贺知非在贺知是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
  二娃子不仅会想法子赚钱, 还会修东西, 真的是太聪明了。村里人说二娃子是文曲星转世,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修收音机不难。”贺知非简单地跟贺知是说了下收音机的构造,以及运行的原理。还有一些常见的坏毛病, 听得贺知是一头雾水, 完全听不懂。
  贺知是读书只读了三年级,连小学毕业都没有。当初,考四年级的时候,他没有考上,就没有继续读书了。贺知非刚刚跟他说了一堆物理方面的知识,他哪能听得懂。
  见贺知是一脸不明白的模样,贺知非就没有再讲解了。
  “大哥,我从孙大爷那里买回来了不少旧书,其中有不少小学的书。你白天做衣服,晚上就看看书学习。”
  “啊,我晚上看书学习?”贺知是指了指自己,随即连连摇头。“二娃子,我不行的,我一看到书就想睡觉,我不是读书的料,我晚上还是继续做衣服。”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一看到书就想睡觉。他不是读书的料,能认识几个字就行了。
  贺知非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大哥,这可不行,你必须要多看书多学习。”
  贺知是被贺知非突然严肃的样子吓到了,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娃子,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贺知非暂停手中修电风扇的动作,一张脸认真地看着贺知是:“大哥,你现在是我们家最会赚钱的人,我们一家人都指望你做衣服赚钱,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你不能总是指望我给你画好衣服的款式,然后你就照着做就行了,你得自己设计衣服。”
  “我设计衣服?”贺知是被贺知非这句话吓得直摇头,“我不行的,我只会做衣服,不会画衣服。”
  “不会画,那就学。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贺知非理解贺知是的心理,但是他不能纵容贺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以后是要去外地上大学的,到时候谁给你画衣服的款式?趁我现在还没有去上大学,你得学会自己画衣服,设计衣服。不然我去上大学了,我们家就不做衣服赚钱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能闷头做衣服,你还要学习,以后我会给你买衣服设计方面的杂志,你要多看多读多研究,争取早点设计出自己的衣服来。”贺知非见自己刚才的话太过严肃,有些吓到贺知是,不由地放缓语气,“大哥,你在做衣服上面是非常有天赋的,你不要浪费你这个天赋。从现在开始,你不仅要做衣服,还要学习设计衣服。你没有读过什么书,认识的字也不多,也没有什么见识,这对你设计衣服是很不利的。你要在学会设计衣服之前,要先多读书多学习多看看。”
  贺知是呆呆地看着贺知非,张了张嘴想要什么,但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从今天晚上起,你每天晚上看书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不认识的字,你可以来问我。”对于像贺知是这种自卑胆小有懦弱的性子,只能强硬点,逼着他去做事情,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冒头去做事情。“我会考察你的,如果你考得不好,那你不要做衣服了。”
  “什么,不要我做衣服?”贺知是听到这话,心里急了,“二娃子,我要做衣服帮家里赚钱,你怎么能不让我做衣服?”
  “你要是不好好地完成我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我是不会让你做衣服的。”贺知非语气非常严厉,“没有你做的衣服,我们一家人就靠卖炒栗子和烤山芋赚钱。”
  “二娃子,你……”贺知是慌了。
  贺知非强硬地打断贺知是的话,用一副不容拒绝地语气说道:“就这么定了,等到爸妈回来,我会跟他们说。”
  “二娃子……”贺知是见贺知非是认真的,心里更加慌了。
  “大哥,你不想帮不到家里赚钱吧?”贺知非很了解贺知是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想觉得自己对这个家没用吧?”为了让大哥好好地读书学习,只能下狠招了。
  贺知非这句话狠狠地刺到贺知是内心深处最不安最害怕的地方,他最害怕地就是自己对这个家没有一点用,最不安地就是自己不能帮家里赚钱。
  “大哥,如果你想继续做衣服帮家里赚钱,那就好好地听我的话,每天晚上好好地读书学习,完成我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贺知非故作冷冰冰地样子,“如果你没有完成我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我宁愿请别人来做衣服,也不会让你做衣服。”
  贺知非最后一句话彻底吓到了贺知是,他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不安与惶恐。
  “二娃子,我听你的话,晚上一定好好读书学习,你不要请别人做衣服。”如果二娃子请别人做衣服,那他就彻底没用了。
  贺知非见他要的效果达到了,就收起脸上冰冷的神色,抬手拍了拍贺知是的肩膀,笑着说:“大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等我去外地上大学,家里就要指望你了,你要是不多学点东西,以后是赚不了多少钱。”
  贺知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哥,等我们家的衣服卖地好起来,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会抄我们家的衣服,做的衣服跟我们家的衣服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我们家衣服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贺知是被贺知非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二弟,呆呆傻傻地说道:“我们该怎么做?”
  贺知非没有告诉贺知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哥,这个问题,你要自己去想。这个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你要想想怎么做。”
  “二娃子,我不知道……”他笨,不像二娃子聪明,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大哥,你是我们家的长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我去做。”贺知非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跟贺知是说什么,继续捣鼓他从孙大爷那里买回来的坏掉的电风扇。
  这电风扇的头没有了,底座还是在的。贺知非把底座打开,发现是里面的线路短路了。
  贺知是想说什么,但是见贺知非在认真地修电风扇,不敢开口打扰贺知非。
  一旁破破烂烂,但是被修好的收音机,电台又开始放歌了,放的还是邓女士的歌。
  贺知是坐在贺知非的身边,看了一会儿贺知非修电风扇,就回到房间继续做衣服了。
  等贺知是离开后,贺知非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哥真的是太自卑胆小了……”他想着在他上大学之前,得把贺知是这个性子给改一改,不然以贺知是这个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被贺知非料中了,贺知是胆小自卑又逆来顺受的性子,让他上辈子的命运非常凄惨。
  等到两点,赵素清和贺文山他们回来了。
  贺知非一眼就看到赵素清脸上的抓痕,一脸关心地问道:“妈,你的脸被谁抓伤的?”刚问,贺知非就想到一个人,“四婶抓的?”
  赵素清一脸气愤地骂道: “就是刘红梅那个贱****”
  “四婶果然去村子里找你们算账了。”
  “那个贱****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呸……”赵素清一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就一肚子火,“老、子才不怕她,她以为她带着你爷爷和你奶奶来找我们,我们就怕了啊,老、子早就看不惯她了,今天她看到我,嘴巴不干不净的,老子上前就搂头给她一巴掌,她打不过我,就只能抓我……”
  “二哥,你不知道妈有多厉害。”贺知白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就眉飞色舞地说道,“刘红梅一看到我们就骂骂咧咧的,骂得非常难听,妈走上前去就给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她就大叫地找妈拼命,但是她打不过妈,只能抓妈的脸,妈把她打到在地上,坐在她的身上,对着她的脸抽,抽得她鬼哭狼嚎的……”
  贺知白说得非常有画面感,贺知非稍微想了下就能想出当时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二哥,妈可厉害了!”贺知白他们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妈打架,被赵素清凶猛给震撼到了。
  赵素清听到小儿子这么说,扬高下巴,双手叉着腰,一脸得意地说道:“刘红梅那个贱人以为她长得胖就能打得过我,哼,”赵素清非常轻蔑地冷哼一声,“就凭她,十个都打不过我。”赵素清早就看不惯刘红梅这个弟媳,一直以来找不到机会打她。今天正好刘红梅自己送上门来了,赵素清就非常不客气地把她给揍了,新仇加旧恨一起算上,赵素清下手打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手软,打得刘红梅躺在地上又是叫又是哭。
  “爷爷、奶奶呢?”以那个两个老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家的。
  “你爷爷奶奶……”赵素清想到老婆子和公公,脸色非常难看,眼里一片愤恨,“他们当然护着刘红梅那个贱人。”
  “二哥,爷爷和奶奶要打爸和妈,幸好被李奶奶他们拉住了。”想到爷爷奶奶,贺知白眼中也是一片愤恨,“他们在一旁骂骂咧咧,还说要找公安局来抓我们。”
  贺知黑冷笑道:“有本事他们就去叫公安局啊。”
  “后来,村长他们来了,先把刘红梅他们给骂了一顿,然后又说了我们一顿。”贺知白龇着牙,笑得非常开心,“二哥,我和小三把贺知平和贺知安这对龟孙子给打了,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
  “小叔呢?”他这个小叔也不是省油的灯。
  “小叔把三叔找来,想要跟爸打架,但是全都被大伯给打走了。”贺知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非常开心,“小叔和三叔两个人都打不过大伯,大伯拿着棍子追着他们打,打得他们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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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刚亮,赵素清和贺文山他们就出发回新安村。八点不到,他们就回到了新安村。
  刚走进村子,就有不少人向他们打招呼,还问他们在县城卖栗子、卖山芋卖得怎么样。
  村里人问他们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看笑话的笑容。
  面对村里人看似关心,其实是嘲笑地询问,赵素清懒得跟他们计较,笑着说卖得还不错。
  村里人听到她这话,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们才不会相信卖栗子能卖到钱,都觉得赵素清他们一家人在嘴硬。
  见村里人不相信她的话,赵素清也懒得再说什么。
  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家劝赵素清他们不要胡来,还说卖栗子怎么可能赚钱。还有几个人说他们中邪了,最好找马角(土话叫马jue,其实就是跳大神的)看看。
  村子里的人得知赵素清他们一家人去县城里卖炒栗子和烤山芋,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中邪了。认为他们一家人粘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不会发疯。
  贺知非他们家住在村尾的村尾,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在他们四周有不少坟墓,所以村里很多人认为他们家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基本上思想都是比较封建,遇到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都会扯到鬼神。
  贺文海正在家里打家具,听到村里人说贺文山他们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准备过去看看。
  孙青梅刚从塘里洗完衣服回来,也听到村里人说贺文山他们回来了。
  “这有三天了吧,我料想着他们应该也回来了。”孙青梅把刚刚洗好的衣服递给小女儿,让小女儿把衣服晾了,“走,我们去看看。”
  贺知雪还在睡懒觉,听她爸妈说二叔一家人回来了,顿时来劲儿了,也不睡懒觉了,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跟着孙青梅他们一起过去了。
  “二叔他们肯定没卖到钱灰溜溜地回来了。”贺知雪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他去县城卖什么栗子,亏他们想出来的。他们这次为了去县城卖栗子,还租了房子,还真是有钱。爸妈,二叔他们竟然有钱去县城租房子卖栗子,你们不要再借钱给二叔他们了。”
  孙青梅摇摇头说:“素清他们真的是乱来啊。”
  “贺知非不是能写春联卖钱么,爸妈你们不要再借钱给他们了。”贺知雪一直对他们家把钱借给贺知非一家耿耿于怀,但是贺知非他们一家向他们家的钱都还给他们家了,并没有欠他们家的钱。“他们不是能干能赚钱么,还找我们家借钱做什么。”
  贺文海听到大女儿这么说,侧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贺知雪被她爸这个眼神看得心头抖了下,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孙青梅伸手轻轻地打了下大女儿的手臂,眼神警告她,让她不要再多嘴了。
  贺知雪撇撇嘴,在心里说道,她又没有说错。像二叔他们这么蠢的一家人,就不该可怜他们,把钱借给他们。
  贺文海他们来到贺知非家里的时候,发现村里有不少人来了。
  村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看笑话,“素清,你们去县城卖栗子卖了多少钱啊,县城真的有人买栗子吃吗?”
  “哎哟,县城里的人不像我们农村里的人,说不定没见过野栗子,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就花冤枉钱买点吃吃,尝尝鲜儿。”
  “县城里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买野栗子吃?”
  “县城里的人是比我们农村人有钱,但是人家又不是钱烧得慌,跑去买什么野栗子吃。”
  “素清,你们这是把县城里的人当做傻子啊,结果被人家当做傻子了吧。”
  “你说你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去县城里卖什么栗子。”
  “大山啊,你们家为了供二娃子读书本来就没有什么钱,现在居然把家底拿去到县城租房子卖栗子,你们怕是疯了吧?”
  “我看是想钱想疯了吧。”
  ……
  ……
  ……
  贺文海听着村里人笑话他二弟的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怒瞪了身边的大女儿:“回去跟你算账。”
  村里人知道贺文山他们一家人去县城租房子卖栗子和烤山芋一事,是贺知雪说出去的。
  贺知非一家人当天前脚刚走,后脚贺知雪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没一会儿,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贺知雪无辜地表示她跟石大姑娘她们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二叔一家去县城里卖栗子一事说了出来,绝对不是故意说得。
  她是不是故意说得,贺文海和孙青梅还看不出来吗?
  贺知雪就是故意说出去的,一直以为她就看不惯她二叔一家。如今,正好有一个机会看她二叔一家的笑话,她当然要让全村人知道,让整个村子里的人笑话贺知非他们一家。
  听到她爸这么说,贺知雪心里有些害怕了。她心里清楚,以她爸的脾气,肯定会找她算账的。
  孙青梅看着大女儿一副害怕不安的模样,小声地骂了一句:“该,叫你乱说话!”
  贺知雪听到她妈这么说,心里就来气,立马就顶嘴道:“二叔他们自己闹得笑话,被村里人笑话,关我什么事情。”
  孙青梅懒得跟大女儿多说什么,跟着丈夫走进贺知非他们家。
  “大海来了,你快点说说大山他们。”
  “大海,你是大山的大哥,得好好地说说他,你看看他做的事情。”
  “大海啊,你得好好地说说大山两口子,不然这两口子要害的二娃子没钱读书了。”
  对于村里人这些话,贺文海没有搭理,走到自家二弟面前,见贺知非没有回来,开口问道:“小非没跟你们回来?”
  贺文山说道:“今天拿成绩单。”
  “小非,考试考得怎么样?”对于贺知非这个侄子的成绩,贺文海是非常关心的。
  贺文山道:“还不知道,他今天才拿成绩单。”
  这时,赵素清故意高声地说道:“老贺你忘了啊,昨晚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卖栗子的时候,不是遇到二娃子的班主任刘老师了吗,刘老师不是说二娃子这次又考了第一次,还夸我们会教孩子。”这番话,当然是赵素清胡扯的。
  贺文山听到老婆这么说,就知道老婆想说什么,就顺着老婆的话说:“对对对,刘老师说二娃子发挥正常,和平时一样考了第一,夸我和他妈会教孩子。”
  听到赵素清和贺文山这么说,贺文海心里就放心了。
  “我就知道二娃子这次考试一定能考第一。”
  “大哥,你这话说的,你侄子什么时候考过第二名。”赵素清从回到村子,就被村里人嘲笑笑话,一开始她懒得搭理,但是一个接着一个来看他们的笑话,说话阴阳怪气地,弄得她现在一肚子火。“你侄子从小到大考试都是第一名,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第一次,刘老师说了等开学了会给你侄子发奖学金。”
  赵素清没有急着炫耀他们这几天在县城赚的钱,她现在在憋着一口气,准备放大招。
  贺文海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二娃子能干。”
  村里人听到赵素清这么说,立马改变了态度,开始夸贺知非聪明能干了。
  “二嫂,小非这么聪明,你可不要害的小非下学期没钱读书了啊。”说这话的人是贺知非的三婶黄翠花,他们一家巴结刘红梅一家,平时在村里跟着贺家老两口一起对付贺知非他们一家。
  村里人听黄翠花这么说,纷纷附和她的话,“好心”地劝赵素清不要害得这么聪明的儿子没钱读书。
  赵素清看到黄翠花,在心里冷笑两声,心想终于把你等来了。
  没有搭理黄翠花的话,赵素清直接从板车里拿出一个菜篮子。这个菜篮子,用一块布盖着的,村里人之前没有看到菜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赵素清拎着菜篮子走到孙青梅的面前,从菜篮里拎起一大块肉,“大嫂,这是我一早县城里买的五斤猪肉,你拿回去烧了吃。”
  村里人看到赵素清说是五斤猪肉,而且基本上都是肥肉,一个个都惊得愣住了。
  孙青梅也惊呆了,傻傻地接过赵素清递给她的猪肉。
  赵素清又从菜篮子拿出一个包裹,故意打开让村里人看到。
  “大嫂,这是我在县城里扯地布料,你拿回去给你们一家人做衣服。”赵素清转过头看向贺文山,“老贺,你不是给大哥买酒买烟了吗,还不拿给大哥。”
  “对对对,差点忘了。”贺文山赶紧把一壶酒和两包香烟递给他大哥,“大哥,这酒和烟是特意买给你的。”
  贺文海也傻了,呆呆地接过贺文山送给他的一壶酒和两包香烟。
  村里人看到赵素清和贺文山他们又是送猪肉、又是送布、又是送酒烟给贺文海他们一家,都惊得快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站在孙青梅他们身边的贺知雪也惊得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二叔二婶,你们发财了啊?”
  听到贺知雪这么说,赵素清微微地笑了笑:“发财倒是没有发财,不过这两三天倒是赚了点钱。”说完,她微微扬起下巴,故作矜持地说道,“大哥、大嫂,这些年多亏你们一直帮我们,我们现在有了点钱,买点肉和布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忙。”
  黄翠花看着赵素清他们送给贺文海他们这么多东西,心里自然是十分嫉妒,同时也非常羡慕。
  孙青梅终于回过神来了,吃惊地看着赵素清:“素清,你们真的赚钱了?”她心里想着,素清该不会是在村里人的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吧。“你不是在骗我们吧?”
  “大嫂,我怎么可能骗你们。”赵素清见村里人一个个怀疑地看着他们,“我要是骗你们,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肉买布的。我们这两天是真的卖了点钱。”
  贺文山瞧着大哥狐疑地看着他,冲他大哥笑了笑:“大哥,我们是真的卖了钱。我们今天回来,是回来拿栗子的,等到中午我们就回县城,下午还要继续摆摊卖。”
  贺文海心里不敢相信,但是看着贺文山他们不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真的卖钱了,你们一天卖多少钱?”
  贺文山小声地对他大哥说道:“一天能卖好几块钱。”
  贺文海听到这话,惊得一双眼珠子都瞪圆了。
  原本来看热闹和笑话的村里人这下不淡定了,纷纷问赵素清他们一天能卖多少钱,这烤栗子是怎么卖的。
  赵素清这个人记仇,把村里人刚刚笑话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弄得村里人很是尴尬。
  “炒栗子和烤山芋着法子是我们家二娃子想出来,我们家二娃子读书聪明,脑子灵光,他想出来的法子怎么可能不赚钱。”
  村里人听到这话,觉得赵素清说得很对。他们家二娃子从小读书就聪明,想出来的法子肯定能赚钱。
  他们很想知道赵素清他们是怎么卖栗子和烤山芋的,一个个开始讨好巴结赵素清。
  就在这个时候,贺家老两口势汹汹地来了。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刘红梅和贺知平他们。
  见刘红梅他们来了,赵素清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准备和刘红梅他们大干一场。
  村里人见贺家老两口跟刘红梅他们来了,就知道他们又来闹赵素清他们一家了。
  对于贺家老两口和刘红梅他们一家人,村里人是看不惯的,因为这一家人太欺负人了。
  贺家老两口一见到贺文山和赵素清,就大骂了起来,骂的话非常难听。
  村里人都听不下去了,让他们老两口积点口德。
  “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养的好儿子要打死我的孙子哦。”贺老太太以前是唱戏的,说话会不觉地带着戏腔,“贺知非那个畜生差点把小平打死了。”
  刘红梅拉着贺知平走上前,指着她儿子被打肿的脸,让乡亲们看看。
  “你们看看我儿子被打成什么样呢?”刘红梅叉着腰,盛气凌人地看着赵素清,“赵素清,今天你们不给一个说法,我刘红梅跟你们没完。”
  贺知平捂着被贺知非打肿的脸,狗仗人势地朝赵素清他们吼道:“贺知非打我,你们要赔我钱。”
  贺老太太还在吊嗓子喊着:“我真是造孽,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儿子……”说着,要打贺文山,被贺文山给躲过去了。
  贺老爷子见贺文山多了过去,拿着烟杆对着贺文山的头打。
  贺文山来不及躲,幸好贺文海一把抓住贺老爷子的烟杆,“爸,你做什么?”
  “我要打死这个白眼狼,还有你也是白眼狼……”贺老爷子说着,要连贺文海一起打。
  之前来看热闹的老人家把贺家老爷子给拦住了,并劝说道:“老贺,有话好好说,怎么动手打起人来了?”
  贺老爷子指着贺文山大骂道:“他养得好儿子打我孙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他……”
  “赵素清,你们今天不跟我们赔礼道歉,这事没完。”刘红梅怒气冲冲地说道,“贺知非那个小畜生呢,打了人不敢出来见人呢?”
  赵素清听到刘红梅左一口小畜生,右一口小畜生地骂她二儿子,当然忍不了,双手叉着腰,对着刘红梅碎了一口:“我呸,我还没有跟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有脸跑来跟我们家大闹。”
  刘红梅见赵素清这么横,自然是越发气愤,“赵素清,你儿子打人还有理了,这还有没有王法?”
  黄翠花帮腔地说道:“二嫂,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优秀儿子啊?”
  赵素清平时最看不起黄翠花讨好刘红梅,现在听到她帮刘红梅说话,毫不客气地骂道:“黄翠花,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黄翠花被赵素清这副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一时间不敢再说话了。
  刘红梅尖叫道:“赵素清,你还真是土匪啊,你儿子打人,你还这么横……”
  赵素清忽然吆喝道:“乡亲们,你们来评评理,看看是谁的错。”说着,她指着刘红梅说道,“昨天我家二娃子在镇上帮人家看店,刘红梅的儿子贺知平看到我家儿子,不喊哥哥就算了,竟然直接骂我家二娃子是杂|种,你们说说这是人说的话吗?”
  村里人听到赵素清这么说,纷纷点头。
  “刘红梅,我还想问你,你儿子骂我儿子是杂、种,那你两个儿子是什么?”赵素清吵架是从来不怕的,“我们的儿子都姓贺,你儿子骂我儿子是杂、种,你儿子不也是杂|种吗?”
  刘红梅狡辩道:“你是家贺知非小畜生骂人在先。”
  “我家二娃子是好学生,从来不骂人,每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赵素清说道,“村里人可以作证,你们有听到过我们家二娃子骂人吗?”
  村里人摇摇头说:“没有,二娃子是最有礼貌的孩子。”
  “刘红梅的好儿子不仅骂我二儿子是杂|种,还动手打我二儿子。”赵素清大声道,“我家二儿子当然不能站在那里不动被打吧,就和贺知平这个畜生打了起来。这个畜生打不过我二儿子,就说回去告诉刘红梅,告诉爷爷奶奶,让他们来找我们算账。”
  村里人指着刘红梅他们母子,说道:“这太过分了,骂人杂|种,还打人。”
  孙青梅说道:“刘红梅,你不就仗着你在食品厂上班么,就觉得你们了不起,像你们这样颠倒黑白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老婆子,老公公,我问一句,我家二娃子被骂杂|种,你们做爷爷奶奶是不是也是杂|种,要知道我们家二儿子可也是你们贺家的孙子,骂我家二娃子,就是骂你们整个贺家。”赵素清对贺家老两口忍了很久,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开骂,“你们的宝贝孙子骂你们是杂|种,你们竟然还帮他来讨回公道,还真是可笑……”
  “你……”贺老奶奶被赵素清气得不轻,立马哭嚎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赵素清,你这个***”刘红梅骂得非常难听。
  赵素清二话没说,抬起手就给了刘红梅一巴掌。
  “赵素清,你竟敢打我……”刘红梅尖叫着,就朝赵素清扑了过去,要打赵素清。
  赵素清虽然没有刘红梅胖,但是被刘红梅高,又扬起手打了刘红梅一巴掌。
  刘红梅又被打了一巴掌,直接气疯了,嘴里骂的话更加难听了。她打不过赵素清,就用手去抓赵素清的脸。
  赵素清的脸被抓破了几处,气得直接把刘红梅撞到在地上,坐在刘红梅的身上,对着刘红梅的脸打。
  刘红梅不是赵素清的对手,现在又被赵素清按在地上打,打得是鬼哭狼嚎。
  贺知平和贺知安兄弟俩也被贺知白和贺知黑兄弟俩按在地上打,“我叫你骂我二哥,叫你打我二哥,我今天打死你。”
  贺知安他们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叫。
  贺家老两口见两个宝贝孙子被按在地上打,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又是着急,跑过去要打贺知白和贺知黑兄弟俩,但是被村里人拉住了。
  “造反了!造反了!”贺老太太大叫着,“打人了,找公安局,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黄翠花原本想去帮刘红梅一起打赵素清,但是她被赵素清这副狠厉的样子吓到了,不敢过去帮忙。
  贺文河和贺文江过来了。贺文江见老婆和两个儿子被打了,气得过去要踹飞赵素清,但是被贺文海看到了。
  贺文海直接对着贺文江的腿踹了下,踹得贺文江趴在地上。
  贺文江叫贺文河帮忙,一起打贺文海。
  贺文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棍子,对着贺文河和贺文江一阵猛打,打得贺文江他们直叫。
  贺文山拉着贺老爷子,不让他去打贺知白他们两个。
  贺知非家的小院子一下子变得乱了起来,村里人看着贺家人自己打自己。
  村长被惊动了,连忙过来劝架。
  刘红梅被赵素清打得头发凌乱,一张脸被打得通红。不止如此,脸上还挂满了泪水,嘴里叫嚣着要报警,要让公安局来找赵素清。
  赵素清毫不畏惧地怼道,公安局来了,她也不怕,又不是她先骂人的,也不是她先打人的。
  贺家老两口见村长来了,拉着村长的手,求村长主持公道。
  村长从其他村民那里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非常公正地先把刘红梅他们一家人给训斥了一顿。
  “你儿子骂堂哥杂、种,还要打堂哥,你们做父母不责怪就算了,竟然还跑来算账。”村长冷着脸呵斥道,“怎么,你们觉得你们还有理了啊?”
  刘红梅哭着说:“村长,是贺知非那个小畜生先打小平的。”
  “贺知非是读书人,怎么可能骂人、打人。”村长把贺知平叫到跟前来,“贺知平,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贺知非先骂你的,先打你的?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就去公安局,让警察同志来审问你们。”
  贺知平一听要去公安局找警察,吓得心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
  刘红梅和贺文江听到大儿子这么说,气得不轻。
  “是你先骂贺知非,先打贺知非的,对不对?”
  “对……”
  村长瞪向刘红梅和贺文江:“听听,你们儿子说是他先骂人和打人的,你们居然跑来找贺文山他们赔礼道歉!”
  “村长,刘红梅他们就仗着他们在镇上食品厂上班,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没有王法地来冤枉好人。”
  “他们就是想欺负大山一家。”
  赵素清这个时候哭了起来:“村长,他们就是欺负我们一家人是老实人……”
  村长安慰赵素清说道:“你们一家人老实本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说完,怒视着贺家老两口,“你们身为父母,身为爷爷奶奶,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来闹事,贺知平是你们的孙子,贺知非就不是你们的孙子呢?”
  “村长,还不是大山他们一家穷么,不然也不会被老贺他们这么欺负。”
  “老贺,大山不是你们的亲儿子吧,不然你们怎么能这么偏心?”
  “要怪就怪大山他们家没钱,不像大江两口子在镇上食品厂上班。”
  贺家老两口被村长和村里人说得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他们想要说什么,但是被气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贺文江、刘红梅,你们在镇上食品厂上班是不错,但是你们要仗着这点随便欺负贺文山他们一家人,过两天我去你们食品厂找你们领导,跟你们领导说说你们的事情。”
  刘红梅和贺文江听到村长这么说,顿时吓得害怕起来,连忙求村长:“村长,我们就是听信了儿子的话,所以才会……”
  贺家老两口也被吓到了,连忙向村长求情:“村长,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那你们现在知道你们错了吗?”
  刘红梅和贺文江连忙点头:“我们知道错了。”
  “错了就向大山他们道歉。”
  刘红梅他们自然不愿意跟贺文山他们道歉,“村长,你看他们一家人把我们一家人打得。”
  “不是你们先骂人先打人的么,怎么只允许你们骂人打人,就不允许人家还手了啊。”
  “可是……”
  村长不耐烦地打断:“没有可是,是你们不对在先,你们应该赔礼道歉。”
  刘红梅和贺文江心里暗恨,但是没办法,只好跟赵素清他们道歉。
  “二哥、二嫂,是我们不对。”
  村长对赵素清他们说道:“你们也要道歉,你们看看你们把他们打成什么样?”
  赵素清和贺文山非常听村长的话,二话没说地道歉:“四弟,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打这么重。”要是有下一次,他们照样这么打。
  “这件事情你们两家都有错,互相给对方赔礼道歉了,就到此为止了。”村长很是有威严地说道,“你们两家不许再闹了,尤其是你们两个老的,不要听到小儿子说什么就信什么,跑来找你二儿子的茬。”
  贺家老两口被村长这么说,老脸挂不住。
  “你们不要倚老卖老来欺负老实的儿子。”村长对贺家老两口也没有什么好感,“我再说最后一次,下次你们要是像今天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来闹大山一家,到时候别怪我这个村长不讲情面。”说完,看向刘红梅他们,“你们也是,下次再来闹,我就去你们食品厂找你们的领导。”这家人仗着自己在镇上食品厂上班,一个个尾巴翘到天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刘红梅和贺文江心里不服,但是不服也只能憋着。
  听贺知白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完后,贺知非微微地挑了下眉梢,“以小叔他们的性子,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算了。”
  赵素清冷冷地说道:“还怕他们不成,他们要是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就继续打他们。”说完,她又说道,“老娘忍他们很久了,早就想打刘红梅了,这次还没有打过瘾,她下次要是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打死她!”
  “以后看到贺知平和贺知安那对孙子,看一次打一次。”以前两家没有彻底撕破脸,不好打架。现在两家打了起来,彻底撕破脸,那以后就没必要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