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7当你垂垂老矣，我还爱你
那竟然是……
头顶的日照灯里面竟然有东西，刚才灯光闪烁的时候，灯罩转为透明色，她因此看清里面的所有物。
她好奇地搬张小板凳过去，正好伸手够到灯罩，小心地将它取下来，瞳仁一收，看到一块黑糖大小的物体上凸起一个摄像头，她盯着这玩意，背脊渗着凉气。
到底是谁在偷窥她？这个摄像头又安装多久了？
想到自己在这间浴室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光，她心里就发怵，脑子飞速转动，思忖极大可能性是这间屋子的人干的。
从凳子上跳下来，她跑出去仰头看卧室头顶的灯光，跳上床伸手够灯罩，好在灯位不高，取下灯罩果然发现同样的针孔摄像头，之后将整个房间的灯检查一遍，总共搜出三台，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思绪变得混乱。
她跳下床打开房门喊道，“喜婶你过来一趟。”
喜婶匆匆跑过来，“四小姐找我有事吗？”
“我不在家的时候，这间房有锁门吗？”齐小曲严肃问道
“一直是锁着，四小姐难道丢东西了？”
见她神色变得焦急，齐小曲柔声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喜婶，你现在有空吗？我要住四楼的空房间去，帮我把东西搬上去吧。“
”就现在吗？“喜婶诧道
”嗯，就现在。“
都被人看光了，现在不搬要等到何时搬，齐小曲猜不到是谁装的摄像头，这个屋子人多嘴杂，加上佣人起码二十几个人，谁都有嫌疑。
”好的，我把小雨叫过来一起搬东西。“
就这样，喜婶跟小佣人小雨帮着齐小曲将房间所有物搬到四楼，全部弄好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
齐小曲从新房间的窗口往外看去，正好对着夜宅大门，一辆车停下来，夜震生从车上拄着拐杖下来了，随后下来个女人，距离并不远，她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居然是二姐夜珍珠
本来夜珍珠从他车上走出来也不稀奇，令人错愕的是夜震生居然搂住她的腰，在她嘴唇上轻啄一口，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齐小曲陷入凌乱之中，不知道这一家子到底谁正常些，她盯着夜色下的夜宅大门，等到夜震生他们走进家门，不过五分钟又停下一辆车，夜绍谦下车，似乎是有所有感应仰头往四楼看过来，她连忙缩回身子。
随后，她躺在床上半个小时，毫无一点睡意，倒是听见有拖鞋的细响从门边经过，出于好奇，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缝一角，看到昏暗的走廊里有一抹女人身影，从背影看好像是夜珍珠。
看到夜珍珠往五楼上去，她猜测应该是到夜震生的阁楼房，她忽然想看个究竟，这夜震生和夜珍珠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于是从房间轻步跟了上去。
面前的阁楼房紧闭，听见里面细微的谈话，齐小曲往侧边看去，有个小门通往楼顶，门上挂着一把没拧紧的小锁，她上去拿开锁上到楼顶，走到楼顶一角低下视线，有一根浮雕圆柱通往阁楼房阳台，中间距离不过三米，她顺着圆柱就爬了下去，跳到阳台上，面前是一扇长形玻璃门，窗纱浮动，她躲在阳台角落往窗纱缝隙间探进视线，看到里面那幕，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阁楼房间里，夜震生坐在床上，夜珍珠双手挂着他的脖子，两人嘴对嘴亲在一起，亲了一会，夜震生开始脱她身上的毛衣，被珍珠按了下来，她嘟嘴道，”你是不是喜欢夜宝莱那个死丫头？“
夜震生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一记道，”那丫头没你听话，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只要你乖一点，我明天就给你买辆跑车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夜珍珠眼睛亮起来，对着他的嘴啄一口，“你真好。”
这样的画面，齐小曲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从圆柱上爬上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就窜出来一只小黑猫，喵地一声将阳台上搁着盆栽给打翻下去，正好砸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夏慧心脚下，她猛地仰头，看到阁楼阳台上闪过一抹黑影，张嘴就尖叫起来，“不好了，咱们家来賊了，管叔你们快出来抓贼啊。”
女人尖声一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夜宅的每个窗户接二连三亮起灯来，与此同时，阁楼房间里正在滚床单的两人赶紧爬起来，慌里慌张的穿衣服。
听见自己妈的声音，夜珍珠吓得脸色惨白，“是我妈，这该怎么办，他们不会跑上来吧？”
夜震生镇定得多，“不碍事，我的阁楼房没人敢进来，你呆在房里别出来，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刚才不会有人在偷看我们吧？”
顺着夜珍珠手指的方向，夜震生拄着拐杖到阳台上，看到盆栽的碎泥土，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别担心，是一只猫。”
夜珍珠抚拍着自己的胸脯，“不知哪来的死野猫，快吓死我了。”
—
从楼顶的小门迅速跑下去，在四楼的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齐小曲给拽了过去，她惊得差点大叫，“你……”
夜绍谦食指竖在嘴边，做一个禁声的手势，推开旁边的客房门，将她给拉了进去，眯眼一笑，“别喊，除非你想把大家都引过来。”
想到他在车库对自己做的事，齐小曲挣扎着喊道，“快放开我，否则我真的叫了。”
“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两在一个房间，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夜绍谦邪笑了下
齐小曲真想一巴掌把他脸上的笑甩下来，觉得实在碍眼，瞪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挑眉道，”我还想问你，跑楼顶上干什么？“
”赏月呀，今天的月亮好圆你不觉得吗？“
”三更半夜赏月？“
”睡不着，谁规定三更半夜不能赏月了！“
被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齐小曲浑身不自在，想到今天被这个男人狼吻几下，一脚狠狠地往他脚指上踩，夜绍谦嘶地一痛，”夜宝莱，你是成心报复是吧？“
齐小曲扬眉瞪他，”是又怎么样，被狗啃几下，我难道不该还回来？“
”真是吃不得一点亏。“夜绍谦啧啧道
齐小曲推他，”不想跟你在这废话，我要回房睡觉了。“
”不想让人看到的话，我先出去，你再出来。“
夜绍谦扔下这句，拉门走出去，齐小曲从门缝里探出视线，看到一楼大厅灯光明亮，几乎所有人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
夜震生一步步拄着拐杖下到一楼，面色十分难看，”刚睡下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到底怎么回事？“
夏慧心拍着胸脯道，”老爷，我刚才看到你阁楼房的阳台上有个黑影，一定是咱们家来賊了。“
夜震生盯着她衣裳整洁的样子，”大晚上跑哪去了，一个妇人家整天往外跑，像什么样？“
夏慧心扁嘴道，”也没干什么，就是跟几个太太到麻将馆多打了几圈麻将。“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云初道，”我说老爷，还是抓贼要紧，您就先别管二妹了，刚才二妹叫的时候，我们全部的人都出来了，贼一定还在阁楼里。“
夜震生没好气道，”阁楼上的一盆花被猫打碎了，用得着跑出来？“
”可是老爷，我真的看到一个黑影在阁楼阳台上，晃一眼就不见了，我不会看错的。“
”闭嘴，“夜震生指着夏慧心，”这么久了脾气还是没一点变，碰到点小事就知道大惊小怪。“
夏慧心委屈脸：”……“
听到身后下楼梯的脚步声，夜震生扭头，看到夜绍谦插着兜悠闲下来，挑眉道，”怎么连你也下来了？“
夜绍谦皮笑肉不笑道，”听见我妈在叫，我这个做儿子的好歹也要下来看一眼吧。“
来到夏慧心面前，夜绍谦貌似关心地问，”妈，你刚才叫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夏慧心看一眼夜震生，默了声，站着一言不发，夜震生发起脾气来，她还是很怕他的，其实她真不知道夜震生怎会突然发火。
楼梯又传来脚步声，夜震生回头，看到齐小曲从四楼下来，神色变得怪异，”宝莱，你怎么到四楼去了？“
齐小曲淡笑道，”今天搬上去了，我让喜婶给我换的房间，原来的房间老鼠太多了。“
”哪来的老鼠？“夜震生奇怪问
”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老鼠，在浴室里看见一只，卧房里看到一只，连台灯下也看见一只，爸爸你也不知道吗？“
夜震生神色极快地变化，视线在佣人脸上扫一圈，”这是怎么回事，宝莱小姐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老爷，我真不知道，我一直有定期杀鼠杀虫，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老鼠了。“喜婶怯怯道
齐小曲眸子冷冷眯起，发现夜震生不敢看她，心里闪过一丝猜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爸爸，我刚才在我房间窗户，好像也看到阁楼房阳台上有黑影，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原来二妈也看到了，你还是让人去你房间看看吧，说不定真有贼藏里面。“
夜绍谦嘴角荡漾着一丝笑，”我觉得也是，爸爸你还是让人上去看一眼，要是让贼给跑掉了，多可惜。“
云初也道，”老爷您就让人上去看一眼吧，你一个人住上面，我不放心，要是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夜震生不胜其烦，甩着袖子就往楼上走，”我困了，你们都给我省点事，都滚回房间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夜震生今晚反常的做法，忽然就听见四楼的某个房间传来惊声一呼，夏慧心道，”是珍珠的声音。“
云初从沙发上站起来道，”赶紧去看看，别是让贼给抓住了。“
所有人都往楼上跑去，来到夜珍珠的房间乒乓敲门，夏慧心握住门把手一转，门没锁，自动打开了。
房间里乌漆麻黑，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声音来源看去，不知谁把灯拍开，明亮的光下照射下，夜珍珠跌倒在阳台地板上声声哀嚎。
夏慧心心疼地跑过去扶她，”女儿，这到底怎么搞的？“
夜珍珠回头，看到自己房间里挤了大堆人头，都在奇怪地盯着自己，咬着唇瓣紧张兮兮道，”我没事，就是今天把腿给扭伤了，本来想上厕所，结果不小心摔倒了。“
”傻女儿，你上厕所跑阳台上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注意，这地板多滑呀！“
夜珍珠支吾道，”我没开灯，不注意就跑阳台上了。“
在房门口站着的夜震生脸色难道至极，自己叫夜珍珠好生待在阁楼房，她居然从阳台上跳回自己房间，还好楼层不高，要是不小心摔断腿了，他真要被气死。
盯着这出闹剧，齐小曲在心里冷冷发笑，从今天起她整个人生观都被夜震生给颠覆了，表面道貌岸然，竟然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搞在一起，想到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一幕，顿时一阵恶心，视线一偏，对上夜绍谦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又偏了一角。
夜震生喊道，”今晚还要不要睡，一个个给我回房去。“
所有人陆续退出夜珍珠的房间，齐小曲回房还能听见隔壁夜珍珠不停地疼哼，一阵厌恶，扯过被子往头脸上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第二天清晨，爬起来往镜子面前一照，已经变成一对熊猫眼。
—
化个偏浓的眼妆做遮掩，早饭也没吃，齐小曲就去公司了，签署文件的时候，秘书菲玲将一份报纸落到她桌上道，”总经理，这是今日晨报对我们酒店的报道，今天人民日报和z视热点会过来对我们酒店做采访，要回绝吗？“
将报纸上的内容迅速浏览一遍，看到都是对酒店有正面帮助的内容，齐小曲满意一笑，”让他们找副经理沈秋千做采访。“
从办公椅上坐起来，她踱步走出去道，”通知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这次会议召集了酒店所有高层，齐小曲端坐会议台前，严肃道，”今天的会议我主要讲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昨天顶级别墅发生的枪击案。“
说时，她的视线落在安保部经理脸上，”肖经理，我们酒店的安保工作向来由你全权负责，这次顶级别墅出这么大的事故，你有什么要说的？“
肖经理面色凝重道，”确实是我疏忽了，昨天正好是双休，安保人员有一半放假，安保工作比平常松懈不少，这事我确实要付很大责任。“
”让两个抢匪混进别墅区，给酒店造成重大损失，你认为最大的纰漏在哪？
肖经理试着解释道，“两个月前我就已经向人事部提出申请要人，安保人员一直不够。
齐小曲目光冷了些道，”我不想听借口，我是让你分析整个事件，人手不够不是理由，一个十五栋房的别墅区，你安排三十个人守在那，没一个人注意到有陌生嫌疑人进出，连枪声都没听到，你的人都是些死人吗？“
”两名劫匪手里的枪有可能装有消音器，所以……“
看他还在试图解释，齐小曲嗓音更厉，”从刚才坐下来就一直在听你解释，肖经理，难道你就这点能耐，出事了就靠一张嘴解释两句，没出事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被齐小曲严词几句，肖经理哑了声，不敢对着她呛。
齐小曲道，”这次的事情不得不罚，酒店所有安保人员这个月的奖金全扣，工资削减百分之五十，你这个做老大的奖金和工资全扣，限你一个星期内提交十个建议性的大漏洞整改方案给我，否则滚蛋。
肖经理沮丧着脸：“……”
齐小曲抿口茶，清清嗓道，“下面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年末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对今年的年会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全体沉默，鉴于刚才对肖经理的惩罚，谁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殃及自己，齐小曲心里掠过揣测，视线落到副经理沈秋千脸上，“沈经理，往年的年会都是你策划的，不知道今年有什么好的建议？”
沈秋千沉吟道，“目前我倒有一个点子，不妨在酒会的歌舞表演以后加一场相亲节目，选一些我们酒店的单身男女，既能活跃气氛，又有很强的可看性，主要还能解决员工的单身问题。”
“不错的建议，”齐小曲莞尔一笑道，“今年的年会照旧交由你策划，具体的节目安排到时列份表给我。”
“接下来你们还有问题吗？”
视线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圈，齐小曲从会议桌站起来道，“没有的话，散会。”
—
“总经理，警察局长孙乾坤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了。”菲玲走来在齐小曲耳边道，“已经等了您半个钟头，说是一定要亲自见到您。”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齐小曲推开办公室门，孙乾坤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夜小姐，贵人事物繁忙呐！”
齐小曲轻浅一笑，走过去伸手示意道，“孙局长请坐。”
“孙局长喜欢喝什茶？”
“绿茶就好。”
齐小曲泡茶的手顿住，抬眼看他，“看来孙局长是个清廉的好官。”
孙乾坤挑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齐小曲嫣然一笑，“少有当官的爱喝绿茶，绿茶”清涟“，难道孙局长不清廉么？”
虽是说笑，孙乾坤却掠过一惊，这女孩当真不简单，小小年纪夸人竟然滴水不漏。
一杯清新的绿茶送到他面前，齐小曲直言笑道，“我向来不会白做，我有什么好处？”
孙乾坤放下茶杯道，“只要你肯配合，在抓到齐天城以后，我们警局会送一面警旗到贵酒店，不仅如此，局里会请媒体报道你的光荣事迹，并奖赏一百万奖金。”
“报道我的光荣事迹？”齐小曲抿茶的手一顿，继而抬起视线，“孙局长不如报道我们酒店的光荣事迹如何？”
“夜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相信孙局长能够明白，我就不明说了，你看着办，如果办得到的话，我可以答应。”
她的意思，孙乾坤十分明白，就是抓到罪犯以后，将功劳章戴她手下的员工身上，到时出现一个光荣的标题：帝业七星大酒店员工全力协助警方破案，将带来的正面力量直接影响酒店。
“孙局长若是办不到，我们也不必再谈了，说实在的，其它两个奖励对我毫无诱惑力。”
“好，我答应。”
听见他开口允下来，齐小曲笑起眉眼，“什么时候假扮齐小曲？”
“明天开始。”
“主要做什么？”
“扮演癌症病人，我们会将你生病的消息散播出去，你父亲齐天城看到你的消息，要是对你有感情就一定会来看你。”
—
第二天
清早八点赶到市医院门口的时候，孙乾坤已经等在那，将齐小曲直接带到院长办公室，随后给她安排一间病房。
过不久，一位专门请过来的特效化妆师到医院，孙乾坤解释道，“为了更加逼真，我们必须给你改变形象，会有些难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不在意道，“人都来了，介意也没用，动手吧。”
只是齐小曲没想到化妆以后，自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盯着镜子里自己，脸色苍白无血，到处是淤斑，眼睛呆滞无神，眼尾及额头上化着几道褶皱，笑起来尤为明显，头发被一个灰色的针织帽子戴住，整个人起码老了十五岁。
她摸着自己变化后的脸，感叹道，“这就是白血症晚期的样子了？”
孙乾坤不由得叹道，“齐小曲妈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可怜呐。”
“她妈得癌症死的？”
“胃癌！”
“她跟齐天城的关系好吗？”
齐天城想了想道，“两人感情不错，只可惜齐天城变得太快了，人这辈子千万别沾染毒品，否则毁了自己也毁了家人。”
齐小曲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演好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就好，接下来我们就要引蛇出洞了。”
齐小曲躺在病床上，憔悴的眯着眼睛，照相师找准角度给她拍照，一张患癌晚期病人的照片在下午发给各大传播媒体，在第二天上午就被万人知晓，很快就成为整个川洲的焦点话题。
在帝业七星酒店方面，对外界一律表示照片里这个寻找父亲的癌症患者不是他们的总经理夜宝莱，她是齐小曲，三年前失踪的灵雀。
—
在下午的时候，一张报纸送到陆氏集团，落到陆北深办公桌上的时候，他持笔的手一顿，拿起报纸迅速扫一遍，视线定格在齐小曲化妆后的照片上，几乎一刹那，眼圈莫名红了。
他捞起大衣走出陆氏集团，外面在下着小雪，呼啸的寒风吹来，卷舞着他的衣角，染了缕缕凉意。
“老何，去市医院。”
坐在车里，他一路无言，脑海里一直在晃着那张照片，上面的她容颜苍老，病容憔悴，是个即将死去的癌症病患。
老何从后视镜扫他一眼，连忙道，“老板，这事是假的，我已经打电话给孙乾坤了，他说是为了抓齐天城才这么干的。”
陆北深薄唇一动，从牙缝里咬道，“孙乾坤那个王八蛋做什么不好，让她做癌症病人？”
老何额头滴着冷汗，其实他觉得这事还能接受，毕竟只是假扮，人还是健康的，不过貌似他家老板难以接受。
—
从病房窗户往外看去，外面在飘着小雪花，落在下面的花园里，铺上一层洁白。
齐小曲从床上坐起来道，“护士，能推我到外面花园里走走吗？”
“齐小姐，外面在下雪。”
“没关系，雪不大，这两天待在病房没出去，人闷得慌。”
“那好吧，我推你出去走走。”
护士推来一个推车，齐小曲坐了上去，被她推着上电梯，这一路经过，都充满死亡气息，她住的这栋病房楼全部都是癌症病人。
被护士推到一颗梅花树下，她从轮椅上仰起脸来，看到头顶怒放的梅花瓣，美得如梦似幻，就像闪着红光的小星星，一阵风拂来，她轻轻一嗅，鼻尖都是清新的花香，她眯起眼睛，眉目舒展。
护士弯唇笑道，“这颗梅花树有好些年头了，许多病人没事就喜欢坐在梅花树下，闻着梅花香气，心情会特别好。”
“是啊，心情确实很好。”
自从接手帝业酒店以后，她整天神经都是在紧绷状态，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你不用陪我，我想在这里安静地待会。”
“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护士离开，她仰着脸看了会梅花，放松地眯起眼睛，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在医院花园的某个角落，一个男人不停地伸脑袋注视着这头，嘴里轻喃着，“小曲，爸爸对不起你。”
齐天城的手臂被另外一个男人死死地抓着，“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看一眼就够了，要是被警察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小曲……”
齐天城用枯瘦的手不停抹眼泪，脚下钉在原地，“老力，我不是个人啊，我老婆得癌症死掉了，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我女儿现在又得了白血病，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该死。”
一个巴掌就拍在脸上，齐天城懊恼地揪头发，“我真是该死，我就是个畜生啊。”
“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力咬牙大力地拽着齐天城，齐天城被硬生生地拽进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车子很快就驶离医院。
—
花园里的梅花树下
齐小曲还在沉睡，殊不知她此时的睡颜尽收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陆北深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垂垂老矣的病容，眼圈完全红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落到她褶皱的脸上，轻轻地叹，“本来以为看到你这模样会嫌弃，哪知心疼的还是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样子难看，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说我是不是该看眼科了？”
老何在背后出声道，“老板是太爱她了，所以觉得不丑。”
太爱！？
他也不知道爱她多深多重，大概是病入膏肓吧！
t
头顶的日照灯里面竟然有东西，刚才灯光闪烁的时候，灯罩转为透明色，她因此看清里面的所有物。
她好奇地搬张小板凳过去，正好伸手够到灯罩，小心地将它取下来，瞳仁一收，看到一块黑糖大小的物体上凸起一个摄像头，她盯着这玩意，背脊渗着凉气。
到底是谁在偷窥她？这个摄像头又安装多久了？
想到自己在这间浴室所做的一切都被人看光，她心里就发怵，脑子飞速转动，思忖极大可能性是这间屋子的人干的。
从凳子上跳下来，她跑出去仰头看卧室头顶的灯光，跳上床伸手够灯罩，好在灯位不高，取下灯罩果然发现同样的针孔摄像头，之后将整个房间的灯检查一遍，总共搜出三台，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思绪变得混乱。
她跳下床打开房门喊道，“喜婶你过来一趟。”
喜婶匆匆跑过来，“四小姐找我有事吗？”
“我不在家的时候，这间房有锁门吗？”齐小曲严肃问道
“一直是锁着，四小姐难道丢东西了？”
见她神色变得焦急，齐小曲柔声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喜婶，你现在有空吗？我要住四楼的空房间去，帮我把东西搬上去吧。“
”就现在吗？“喜婶诧道
”嗯，就现在。“
都被人看光了，现在不搬要等到何时搬，齐小曲猜不到是谁装的摄像头，这个屋子人多嘴杂，加上佣人起码二十几个人，谁都有嫌疑。
”好的，我把小雨叫过来一起搬东西。“
就这样，喜婶跟小佣人小雨帮着齐小曲将房间所有物搬到四楼，全部弄好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
齐小曲从新房间的窗口往外看去，正好对着夜宅大门，一辆车停下来，夜震生从车上拄着拐杖下来了，随后下来个女人，距离并不远，她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居然是二姐夜珍珠
本来夜珍珠从他车上走出来也不稀奇，令人错愕的是夜震生居然搂住她的腰，在她嘴唇上轻啄一口，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齐小曲陷入凌乱之中，不知道这一家子到底谁正常些，她盯着夜色下的夜宅大门，等到夜震生他们走进家门，不过五分钟又停下一辆车，夜绍谦下车，似乎是有所有感应仰头往四楼看过来，她连忙缩回身子。
随后，她躺在床上半个小时，毫无一点睡意，倒是听见有拖鞋的细响从门边经过，出于好奇，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缝一角，看到昏暗的走廊里有一抹女人身影，从背影看好像是夜珍珠。
看到夜珍珠往五楼上去，她猜测应该是到夜震生的阁楼房，她忽然想看个究竟，这夜震生和夜珍珠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于是从房间轻步跟了上去。
面前的阁楼房紧闭，听见里面细微的谈话，齐小曲往侧边看去，有个小门通往楼顶，门上挂着一把没拧紧的小锁，她上去拿开锁上到楼顶，走到楼顶一角低下视线，有一根浮雕圆柱通往阁楼房阳台，中间距离不过三米，她顺着圆柱就爬了下去，跳到阳台上，面前是一扇长形玻璃门，窗纱浮动，她躲在阳台角落往窗纱缝隙间探进视线，看到里面那幕，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阁楼房间里，夜震生坐在床上，夜珍珠双手挂着他的脖子，两人嘴对嘴亲在一起，亲了一会，夜震生开始脱她身上的毛衣，被珍珠按了下来，她嘟嘴道，”你是不是喜欢夜宝莱那个死丫头？“
夜震生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一记道，”那丫头没你听话，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只要你乖一点，我明天就给你买辆跑车怎么样？“
”你说的是真的，夜珍珠眼睛亮起来，对着他的嘴啄一口，“你真好。”
这样的画面，齐小曲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从圆柱上爬上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就窜出来一只小黑猫，喵地一声将阳台上搁着盆栽给打翻下去，正好砸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夏慧心脚下，她猛地仰头，看到阁楼阳台上闪过一抹黑影，张嘴就尖叫起来，“不好了，咱们家来賊了，管叔你们快出来抓贼啊。”
女人尖声一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夜宅的每个窗户接二连三亮起灯来，与此同时，阁楼房间里正在滚床单的两人赶紧爬起来，慌里慌张的穿衣服。
听见自己妈的声音，夜珍珠吓得脸色惨白，“是我妈，这该怎么办，他们不会跑上来吧？”
夜震生镇定得多，“不碍事，我的阁楼房没人敢进来，你呆在房里别出来，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刚才不会有人在偷看我们吧？”
顺着夜珍珠手指的方向，夜震生拄着拐杖到阳台上，看到盆栽的碎泥土，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别担心，是一只猫。”
夜珍珠抚拍着自己的胸脯，“不知哪来的死野猫，快吓死我了。”
—
从楼顶的小门迅速跑下去，在四楼的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齐小曲给拽了过去，她惊得差点大叫，“你……”
夜绍谦食指竖在嘴边，做一个禁声的手势，推开旁边的客房门，将她给拉了进去，眯眼一笑，“别喊，除非你想把大家都引过来。”
想到他在车库对自己做的事，齐小曲挣扎着喊道，“快放开我，否则我真的叫了。”
“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两在一个房间，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夜绍谦邪笑了下
齐小曲真想一巴掌把他脸上的笑甩下来，觉得实在碍眼，瞪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挑眉道，”我还想问你，跑楼顶上干什么？“
”赏月呀，今天的月亮好圆你不觉得吗？“
”三更半夜赏月？“
”睡不着，谁规定三更半夜不能赏月了！“
被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齐小曲浑身不自在，想到今天被这个男人狼吻几下，一脚狠狠地往他脚指上踩，夜绍谦嘶地一痛，”夜宝莱，你是成心报复是吧？“
齐小曲扬眉瞪他，”是又怎么样，被狗啃几下，我难道不该还回来？“
”真是吃不得一点亏。“夜绍谦啧啧道
齐小曲推他，”不想跟你在这废话，我要回房睡觉了。“
”不想让人看到的话，我先出去，你再出来。“
夜绍谦扔下这句，拉门走出去，齐小曲从门缝里探出视线，看到一楼大厅灯光明亮，几乎所有人都从床上爬起来了。
—
夜震生一步步拄着拐杖下到一楼，面色十分难看，”刚睡下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到底怎么回事？“
夏慧心拍着胸脯道，”老爷，我刚才看到你阁楼房的阳台上有个黑影，一定是咱们家来賊了。“
夜震生盯着她衣裳整洁的样子，”大晚上跑哪去了，一个妇人家整天往外跑，像什么样？“
夏慧心扁嘴道，”也没干什么，就是跟几个太太到麻将馆多打了几圈麻将。“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云初道，”我说老爷，还是抓贼要紧，您就先别管二妹了，刚才二妹叫的时候，我们全部的人都出来了，贼一定还在阁楼里。“
夜震生没好气道，”阁楼上的一盆花被猫打碎了，用得着跑出来？“
”可是老爷，我真的看到一个黑影在阁楼阳台上，晃一眼就不见了，我不会看错的。“
”闭嘴，“夜震生指着夏慧心，”这么久了脾气还是没一点变，碰到点小事就知道大惊小怪。“
夏慧心委屈脸：”……“
听到身后下楼梯的脚步声，夜震生扭头，看到夜绍谦插着兜悠闲下来，挑眉道，”怎么连你也下来了？“
夜绍谦皮笑肉不笑道，”听见我妈在叫，我这个做儿子的好歹也要下来看一眼吧。“
来到夏慧心面前，夜绍谦貌似关心地问，”妈，你刚才叫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夏慧心看一眼夜震生，默了声，站着一言不发，夜震生发起脾气来，她还是很怕他的，其实她真不知道夜震生怎会突然发火。
楼梯又传来脚步声，夜震生回头，看到齐小曲从四楼下来，神色变得怪异，”宝莱，你怎么到四楼去了？“
齐小曲淡笑道，”今天搬上去了，我让喜婶给我换的房间，原来的房间老鼠太多了。“
”哪来的老鼠？“夜震生奇怪问
”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老鼠，在浴室里看见一只，卧房里看到一只，连台灯下也看见一只，爸爸你也不知道吗？“
夜震生神色极快地变化，视线在佣人脸上扫一圈，”这是怎么回事，宝莱小姐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
”老爷，我真不知道，我一直有定期杀鼠杀虫，宅子里已经很久没有老鼠了。“喜婶怯怯道
齐小曲眸子冷冷眯起，发现夜震生不敢看她，心里闪过一丝猜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爸爸，我刚才在我房间窗户，好像也看到阁楼房阳台上有黑影，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原来二妈也看到了，你还是让人去你房间看看吧，说不定真有贼藏里面。“
夜绍谦嘴角荡漾着一丝笑，”我觉得也是，爸爸你还是让人上去看一眼，要是让贼给跑掉了，多可惜。“
云初也道，”老爷您就让人上去看一眼吧，你一个人住上面，我不放心，要是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夜震生不胜其烦，甩着袖子就往楼上走，”我困了，你们都给我省点事，都滚回房间去。“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夜震生今晚反常的做法，忽然就听见四楼的某个房间传来惊声一呼，夏慧心道，”是珍珠的声音。“
云初从沙发上站起来道，”赶紧去看看，别是让贼给抓住了。“
所有人都往楼上跑去，来到夜珍珠的房间乒乓敲门，夏慧心握住门把手一转，门没锁，自动打开了。
房间里乌漆麻黑，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声音来源看去，不知谁把灯拍开，明亮的光下照射下，夜珍珠跌倒在阳台地板上声声哀嚎。
夏慧心心疼地跑过去扶她，”女儿，这到底怎么搞的？“
夜珍珠回头，看到自己房间里挤了大堆人头，都在奇怪地盯着自己，咬着唇瓣紧张兮兮道，”我没事，就是今天把腿给扭伤了，本来想上厕所，结果不小心摔倒了。“
”傻女儿，你上厕所跑阳台上做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注意，这地板多滑呀！“
夜珍珠支吾道，”我没开灯，不注意就跑阳台上了。“
在房门口站着的夜震生脸色难道至极，自己叫夜珍珠好生待在阁楼房，她居然从阳台上跳回自己房间，还好楼层不高，要是不小心摔断腿了，他真要被气死。
盯着这出闹剧，齐小曲在心里冷冷发笑，从今天起她整个人生观都被夜震生给颠覆了，表面道貌岸然，竟然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搞在一起，想到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一幕，顿时一阵恶心，视线一偏，对上夜绍谦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又偏了一角。
夜震生喊道，”今晚还要不要睡，一个个给我回房去。“
所有人陆续退出夜珍珠的房间，齐小曲回房还能听见隔壁夜珍珠不停地疼哼，一阵厌恶，扯过被子往头脸上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第二天清晨，爬起来往镜子面前一照，已经变成一对熊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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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个偏浓的眼妆做遮掩，早饭也没吃，齐小曲就去公司了，签署文件的时候，秘书菲玲将一份报纸落到她桌上道，”总经理，这是今日晨报对我们酒店的报道，今天人民日报和z视热点会过来对我们酒店做采访，要回绝吗？“
将报纸上的内容迅速浏览一遍，看到都是对酒店有正面帮助的内容，齐小曲满意一笑，”让他们找副经理沈秋千做采访。“
从办公椅上坐起来，她踱步走出去道，”通知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
这次会议召集了酒店所有高层，齐小曲端坐会议台前，严肃道，”今天的会议我主要讲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昨天顶级别墅发生的枪击案。“
说时，她的视线落在安保部经理脸上，”肖经理，我们酒店的安保工作向来由你全权负责，这次顶级别墅出这么大的事故，你有什么要说的？“
肖经理面色凝重道，”确实是我疏忽了，昨天正好是双休，安保人员有一半放假，安保工作比平常松懈不少，这事我确实要付很大责任。“
”让两个抢匪混进别墅区，给酒店造成重大损失，你认为最大的纰漏在哪？
肖经理试着解释道，“两个月前我就已经向人事部提出申请要人，安保人员一直不够。
齐小曲目光冷了些道，”我不想听借口，我是让你分析整个事件，人手不够不是理由，一个十五栋房的别墅区，你安排三十个人守在那，没一个人注意到有陌生嫌疑人进出，连枪声都没听到，你的人都是些死人吗？“
”两名劫匪手里的枪有可能装有消音器，所以……“
看他还在试图解释，齐小曲嗓音更厉，”从刚才坐下来就一直在听你解释，肖经理，难道你就这点能耐，出事了就靠一张嘴解释两句，没出事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被齐小曲严词几句，肖经理哑了声，不敢对着她呛。
齐小曲道，”这次的事情不得不罚，酒店所有安保人员这个月的奖金全扣，工资削减百分之五十，你这个做老大的奖金和工资全扣，限你一个星期内提交十个建议性的大漏洞整改方案给我，否则滚蛋。
肖经理沮丧着脸：“……”
齐小曲抿口茶，清清嗓道，“下面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年末马上就要到了，大家对今年的年会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全体沉默，鉴于刚才对肖经理的惩罚，谁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殃及自己，齐小曲心里掠过揣测，视线落到副经理沈秋千脸上，“沈经理，往年的年会都是你策划的，不知道今年有什么好的建议？”
沈秋千沉吟道，“目前我倒有一个点子，不妨在酒会的歌舞表演以后加一场相亲节目，选一些我们酒店的单身男女，既能活跃气氛，又有很强的可看性，主要还能解决员工的单身问题。”
“不错的建议，”齐小曲莞尔一笑道，“今年的年会照旧交由你策划，具体的节目安排到时列份表给我。”
“接下来你们还有问题吗？”
视线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圈，齐小曲从会议桌站起来道，“没有的话，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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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警察局长孙乾坤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了。”菲玲走来在齐小曲耳边道，“已经等了您半个钟头，说是一定要亲自见到您。”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齐小曲推开办公室门，孙乾坤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夜小姐，贵人事物繁忙呐！”
齐小曲轻浅一笑，走过去伸手示意道，“孙局长请坐。”
“孙局长喜欢喝什茶？”
“绿茶就好。”
齐小曲泡茶的手顿住，抬眼看他，“看来孙局长是个清廉的好官。”
孙乾坤挑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齐小曲嫣然一笑，“少有当官的爱喝绿茶，绿茶”清涟“，难道孙局长不清廉么？”
虽是说笑，孙乾坤却掠过一惊，这女孩当真不简单，小小年纪夸人竟然滴水不漏。
一杯清新的绿茶送到他面前，齐小曲直言笑道，“我向来不会白做，我有什么好处？”
孙乾坤放下茶杯道，“只要你肯配合，在抓到齐天城以后，我们警局会送一面警旗到贵酒店，不仅如此，局里会请媒体报道你的光荣事迹，并奖赏一百万奖金。”
“报道我的光荣事迹？”齐小曲抿茶的手一顿，继而抬起视线，“孙局长不如报道我们酒店的光荣事迹如何？”
“夜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相信孙局长能够明白，我就不明说了，你看着办，如果办得到的话，我可以答应。”
她的意思，孙乾坤十分明白，就是抓到罪犯以后，将功劳章戴她手下的员工身上，到时出现一个光荣的标题：帝业七星大酒店员工全力协助警方破案，将带来的正面力量直接影响酒店。
“孙局长若是办不到，我们也不必再谈了，说实在的，其它两个奖励对我毫无诱惑力。”
“好，我答应。”
听见他开口允下来，齐小曲笑起眉眼，“什么时候假扮齐小曲？”
“明天开始。”
“主要做什么？”
“扮演癌症病人，我们会将你生病的消息散播出去，你父亲齐天城看到你的消息，要是对你有感情就一定会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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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清早八点赶到市医院门口的时候，孙乾坤已经等在那，将齐小曲直接带到院长办公室，随后给她安排一间病房。
过不久，一位专门请过来的特效化妆师到医院，孙乾坤解释道，“为了更加逼真，我们必须给你改变形象，会有些难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不在意道，“人都来了，介意也没用，动手吧。”
只是齐小曲没想到化妆以后，自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盯着镜子里自己，脸色苍白无血，到处是淤斑，眼睛呆滞无神，眼尾及额头上化着几道褶皱，笑起来尤为明显，头发被一个灰色的针织帽子戴住，整个人起码老了十五岁。
她摸着自己变化后的脸，感叹道，“这就是白血症晚期的样子了？”
孙乾坤不由得叹道，“齐小曲妈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可怜呐。”
“她妈得癌症死的？”
“胃癌！”
“她跟齐天城的关系好吗？”
齐天城想了想道，“两人感情不错，只可惜齐天城变得太快了，人这辈子千万别沾染毒品，否则毁了自己也毁了家人。”
齐小曲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演好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就好，接下来我们就要引蛇出洞了。”
齐小曲躺在病床上，憔悴的眯着眼睛，照相师找准角度给她拍照，一张患癌晚期病人的照片在下午发给各大传播媒体，在第二天上午就被万人知晓，很快就成为整个川洲的焦点话题。
在帝业七星酒店方面，对外界一律表示照片里这个寻找父亲的癌症患者不是他们的总经理夜宝莱，她是齐小曲，三年前失踪的灵雀。
—
在下午的时候，一张报纸送到陆氏集团，落到陆北深办公桌上的时候，他持笔的手一顿，拿起报纸迅速扫一遍，视线定格在齐小曲化妆后的照片上，几乎一刹那，眼圈莫名红了。
他捞起大衣走出陆氏集团，外面在下着小雪，呼啸的寒风吹来，卷舞着他的衣角，染了缕缕凉意。
“老何，去市医院。”
坐在车里，他一路无言，脑海里一直在晃着那张照片，上面的她容颜苍老，病容憔悴，是个即将死去的癌症病患。
老何从后视镜扫他一眼，连忙道，“老板，这事是假的，我已经打电话给孙乾坤了，他说是为了抓齐天城才这么干的。”
陆北深薄唇一动，从牙缝里咬道，“孙乾坤那个王八蛋做什么不好，让她做癌症病人？”
老何额头滴着冷汗，其实他觉得这事还能接受，毕竟只是假扮，人还是健康的，不过貌似他家老板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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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窗户往外看去，外面在飘着小雪花，落在下面的花园里，铺上一层洁白。
齐小曲从床上坐起来道，“护士，能推我到外面花园里走走吗？”
“齐小姐，外面在下雪。”
“没关系，雪不大，这两天待在病房没出去，人闷得慌。”
“那好吧，我推你出去走走。”
护士推来一个推车，齐小曲坐了上去，被她推着上电梯，这一路经过，都充满死亡气息，她住的这栋病房楼全部都是癌症病人。
被护士推到一颗梅花树下，她从轮椅上仰起脸来，看到头顶怒放的梅花瓣，美得如梦似幻，就像闪着红光的小星星，一阵风拂来，她轻轻一嗅，鼻尖都是清新的花香，她眯起眼睛，眉目舒展。
护士弯唇笑道，“这颗梅花树有好些年头了，许多病人没事就喜欢坐在梅花树下，闻着梅花香气，心情会特别好。”
“是啊，心情确实很好。”
自从接手帝业酒店以后，她整天神经都是在紧绷状态，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你不用陪我，我想在这里安静地待会。”
“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护士离开，她仰着脸看了会梅花，放松地眯起眼睛，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在医院花园的某个角落，一个男人不停地伸脑袋注视着这头，嘴里轻喃着，“小曲，爸爸对不起你。”
齐天城的手臂被另外一个男人死死地抓着，“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看一眼就够了，要是被警察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小曲……”
齐天城用枯瘦的手不停抹眼泪，脚下钉在原地，“老力，我不是个人啊，我老婆得癌症死掉了，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我女儿现在又得了白血病，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该死。”
一个巴掌就拍在脸上，齐天城懊恼地揪头发，“我真是该死，我就是个畜生啊。”
“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力咬牙大力地拽着齐天城，齐天城被硬生生地拽进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车子很快就驶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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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梅花树下
齐小曲还在沉睡，殊不知她此时的睡颜尽收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陆北深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垂垂老矣的病容，眼圈完全红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落到她褶皱的脸上，轻轻地叹，“本来以为看到你这模样会嫌弃，哪知心疼的还是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你这样子难看，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说我是不是该看眼科了？”
老何在背后出声道，“老板是太爱她了，所以觉得不丑。”
太爱！？
他也不知道爱她多深多重，大概是病入膏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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