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得意
  再说儿子是为了巩固河堤,和河道官员发生争执时跌进去的,如他这样的帝王顿时脑补了一大堆阴谋论。
  他已派人改罚的罚,改关的关,命令江南道的官员继续加大搜寻。
  听到萧明宸和楚王求见,建武帝眉心紧皱,“让他们进来。”
  萧明宸已和哥哥进了御书房,两兄弟先向父皇行礼。
  才刚刚行完礼数,萧明宸已经是迫不及待地问:“父皇,儿臣听到消息说二哥……二哥落水了,可是真的?二哥他真的出事了吗?”
  建武帝沉重地点点头:“你二哥是出事了。”
  他让高公公把奏折递给两兄弟看来。
  萧明宸顿时脸色苍白,呆若木鸡,当即便哭了起来。
  “父皇,二哥他定不会有事的,他去江南的时候还说一定要好好治水,愿为父皇治好江南水患,天下承平。前些日子儿臣还收到二哥给我送的古剑,怎么会这么突然?”
  建武帝斥道:“哭个什么劲,男儿有泪不轻弹,你……”
  说到一半,他也是喟然不止,说不下去了。
  他何尝心里不难过担心,可是他是帝王,又岂能轻易展现喜怒哀乐。
  而且对儿子们兄友弟恭,他还是很宽心的。
  五儿子跟二儿子感情自幼很深,又是一母同胞,眼前落泪也是个真性情的男儿,建武帝其实也并未生气。
  楚王急道:“父皇,如今还是二哥的生死重要,儿臣以为二哥可能只是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可命令官府和各地乡绅民壮多加搜寻,想是能有消息。说不准二哥是被人救上来了,只是目前消息不通,暂时还无法找到。”
  “朕已经着人加大力度搜寻,只是江南那边是个什么状况目前也难以知晓。”建武帝想来想去,如今远离京师,若是二儿子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京城那边情势又要大变了,一时间也没心情留在承德了。
  “朕打算回京了,你们兄弟几个也好好准备一下,行了,你也别哭了,你二哥是朕的儿子,朕是真龙天子,他不会有事的。”
  萧明宸虽说年少,这会子在父亲面前倒哭得像个孩子,他情绪低落地说:“二哥从小对我就好,有什么好的第一眼就想着留给我,一直护着我。那时候母妃刚甍逝,儿子还小,常常苦恼,皇兄又要跟太傅学习,又要照顾我,半年都瘦得狠了……儿子心里难过,如今我刚刚长大了,可我太没用了,不能跟二哥一起去江南帮他……”
  建武帝沉默地听着他说着,一时也很是黯然。
  他的女人很多,孩子也不少,他是皇帝,每天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后宫里发生的事?
  楚王在一边叹道:“二哥是个很照顾人的兄长,小时候有一回我被太傅罚了,还是二哥哄我的。”
  如今说来,只是黯然。
  建武帝拍了拍肩膀,“你如今也不是小儿了,当知晓哭泣无用。”
  萧明宸抹了眼泪,“儿臣失态了,请父皇恕罪。”
  建武帝微微一笑:“你要相信你二哥才是,他岂是短命之人,朕的儿子岂会这般脆弱?”
  只是建武帝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
  他也是真的萧明睿的能力的,他不认为他好端端的会突然落水。
  难不成那些河道官员竟胆子大到杀人灭口?
  建武帝心中有疑惑,这种事绝不是不可能。
  一个意外,到时候你是被洪水冲走了,又与人何干?
  即便是皇帝,查不出什么,又能说什么。
  建武帝对这些臣子的手段可是清楚得很,当是怀疑的。
  萧明宸眼神闪烁,“父皇说得对,儿子这就准备回京,到时候亲自去江南。”
  建武帝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萧明宸出了书房,神情奇异。
  楚王想着心事,现在他已经做出了类似靠近大哥的姿态,大哥对他的靠近也是存心拉拢。
  只是现在二哥出了事,眼前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做,可就很难说了。
  萧明宸走了片刻,忽然道:“三哥,一切照旧,若是……你也好有个选择。”
  楚王蹙眉道:“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二哥他尚未有消息。”
  萧明宸敛眸,不再说话。
  是的,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正是牛鬼蛇神乱冒的时候。
  萧明宸回了自己暂时的宫殿,招了贴身内侍询问,得知齐王跟人骑马到承德山中狩猎,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萧明宸眼神微寒,哼了一声:“大哥,你现在相比是得意了,不,我不会让你这么得意下去的。”
  他吩咐了人几句,出了房间,慢慢在行宫中走动着,朝宫门走去。
  避暑山庄本来占地颇广,萧明宸骑了马直往行宫宫门而且。
  片刻后他终于赶到了宫门。
  下了马他就在附近的亭榭之中等待着。
  片刻后齐王一行人鲜衣怒马,踏马而回,齐王在众多侍卫和皇室子弟的环绕中,犹如众星捧月,神采飞扬。
  好一番翩翩风度,好一番让人称赞的帝胄风采。
  萧明宸默默等待着,片刻后一行人经过此地,几个御马监的内侍牵着一匹汗血宝马而来,那马儿极为神骏,便是齐王等人经过此地,也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齐王一见那匹宝马倒是心中甚为喜欢,“这是哪来的宝马?”
  御马监的内侍今日的态度比过去还要恭敬,他们从来是最消息灵通之人,早就得了些消息,现在更是不敢得罪齐王。
  “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
  旁边的四皇子见了大是喜爱:“如此宝马,真乃古书中所说,当为绝世好马!”
  一旁之人见状更是连连恭维。
  齐王看着这宝马也颇为心动,他收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别人晚,昨夜便得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的确非常让人震惊,即便是齐王也没有想到。
  一直跟自己争风吃醋没完没了的弟弟突然落水失踪,而且至今没有消息,很有可能是出了事。
  齐王心中说不清什么感受,一时间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怅然。
  人的生命本来就很是脆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而亡了。
  很多的大人物反而会死在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
  齐王心中也说不清是盼着萧明睿死还是盼着他落个残废。
  天家无父子,更没有兄弟情谊。
  在争夺皇位面前,人人都是一样。
  今日他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早和人到山中狩猎,心情自是得意。
  “嘿嘿,这可是汗血宝马,大哥,我可真想试试骑骑呢。不过这回大哥狩猎的表现最好,父皇说不准会赏赐了这宝马给大哥呢,大哥要不要试一试?”
  四皇子魏王又在一边蛊惑起来。
  齐王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升腾起一片火热来。
  按规矩这是进贡的宝马,在没有得到父皇同意之前,任何人是不可以私自截留的。
  但现在齐王心情颇佳,一种举目四望无敌手的掌控一切的感觉在心中激荡,让他不由得有些心动。
  只是嘴上还是斥道:“说什么呢,御用之物,焉能随意骑乘?”
  那御马监的太监笑着道:“这是他们私自送来的,尚未向皇上禀报呢,怕是又想问我大秦要些回馈之物吧。我中原地大物博,哪缺他们那些蛮夷的东西?”
  “就是啊,齐王殿下,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马还没确定是送给谁的,便是殿下要了,也是无妨呢。”
  一旁另一个党附齐王的公卿子弟连忙拍马屁道:“可不是,谁不知道殿下是最受皇上重视的?”
  一时间在场众人马屁如云,便是齐王这种皇子出身,从小惯听阿谀之词,此刻因为政敌倒台,前途无量,心情颇好,便也听得新欢怒放。
  魏王见哥哥嘴上虽然没说,但那眼神显然是十分喜爱这匹宝马,不舍得放开。
  他虽说资质鲁钝,但是身为一个皇子,能长大成人并且混得也不错,可见也不是笨人。
  至少,在察言观色方面,那是绝对不差的。
  见兄长的神态,魏王嘿嘿一笑:“此地怎好试马?不如到西苑去才好。”
  那位御马监的太监有意逢迎齐王,哪怕是御马,他也敢给皇子骑,此刻焉有不乐意的?
  齐王心想到时候父皇只剩我这个能干的儿子,我又是皇长子,不立我立谁?
  若是父皇要赏赐我,我便顺水推舟,若是不行,便也无妨。
  齐王可见是太过得意了些。
  萧明宸坐在远处,冷冷一笑,嘴角挂起一抹莫名的色彩。
  有时候,太得意了往往就会栽跟头。
  在这种时候,总是需要更低调才是。
  可是有些人从来不懂。
  也许他们只是自视甚高了而已。
  难道他就觉得,没了二哥,父皇就定会选他吗?
  父皇的儿子,可不少呢。
  他大可以继续培养儿子,反正还不知道多久才会驾崩,龙精虎猛的建武帝焉能舍得退位让贤?
  萧明宸嘴角挂着一抹诡秘的笑容离开。
  风,吹过绿树,簌簌作响。
  建武帝神色严峻地坐在书房中,他已经着人准备回京了,只是还有许多事项需要现在处理,也不是随便想回去立刻就能回去的。
  正跟几位大臣商议事情,这时候,外面通报说齐王来了。
  建武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待跟大臣们说完,便让齐王进来回话。
  齐王一进了书房,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但是他已经听说了父皇得到洛王失踪的消息,料想父皇此刻心情定然不佳,便很快赶来表孝心,表兄弟情义了。
  “父皇,儿臣听闻二弟的消息,五内俱焚,二哥正是年轻,怎会遇见如此噩耗……儿臣请父皇为了大秦江山保重身体为重……”齐王情真意切地哀求道,看那红红的眼眶,悲伤的神情,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兄弟间的龌龊,真要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建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表演,淡淡道:“朕已经知道了,这就要起驾回京,你也跟兄弟们一道准备回去吧。你二弟如今只剩失踪,想必有朕庇佑,他定会平安无事的。”
  此事真的很让建武帝怀疑,他一直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而最能得益者,非齐王莫属。
  此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到底是齐王动手,还是此事真的是个意外?
  建武帝已经打算调派通政司的人仔细调查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不想做最坏的打算,可即便他是皇帝,也阻止不了人间的生死。
  便是他的儿女,也有不少夭折的。
  齐王见父皇表情闷闷不乐,想是心中不快,略一思量,便道:“儿臣遵命。父皇在承德这些日子,儿臣随侍父皇身侧也长了许多见识,愿随侍父皇身旁回京,照顾父皇。”
  建武帝微眯龙目,半晌道:“不必了,朕身体尚好。”
  齐王一听顿时冷汗涔涔。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还没老不死呢,身体好着呢,你敢窥视帝王身体健康,是想做什么?
  齐王连忙道:“儿臣本想二弟出事父皇心中定然不悦,只是想尽人子的孝道。”
  建武帝道:“你的一番孝心朕知晓了,回去吧。”
  齐王见状便起身告辞。
  出来之后,他不由得心中惊疑,但觉自己是有些过于得意,看父皇这表情,倒似乎有些忌惮自己。
  “难道父皇认为此事是我做的?”齐王心中凛然,想到此事,不由得再站不住,立刻回去找幕僚商议。
  建武帝表情高深莫测,思虑片刻,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便有通政司的人来禀报。
  “齐王今日都做了什么?”建武帝表情凌厉。
  “回皇上,齐王上午和魏王一道去狩猎。到下午方才回来。”
  通政司的人递上一份详细的奏报,建武帝拿了一瞧,顿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半晌忽然大骂道:“竖子敢尔!”
  皇帝气得在书房走来走去,一旁侍候的高无功胆战心惊,他很少看皇上这么生气呢。
  建武帝心中愤怒,看到奏报上面说到齐王遇御马监侍者牵进贡之汗血宝马,遂嬉笑,与魏王言宝马来日可期,遂至西苑试骑。
  御马监太监并未阻拦,言之此事尚未通禀陛下,可送于齐王。
  行人嬉笑,莫不景从。
  这件事让建武帝非常愤怒,作为一个帝王,他的威严是无可媲美的,没有人能够对抗他!
  而这件事并不是骑一匹马那么简单,分明是目无君父,挑衅君威!
  这是对皇权的挑衅,是根本没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何况明知道弟弟出了事,却根本没有悲伤之情,嬉笑胡闹,把进贡给皇帝的御马擅自劫去骑乘,这样的人,没有兄弟之情,没有父子之情,没有君父之忠,妄自尊大,肆意而为,岂能不让建武帝出离愤怒?
  书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建武帝大怒之下砸了最喜欢的南宋澄泥砚。
  不知道过了多久,建武帝阴测测地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回陛下……”即便是那个通政司番子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在皇帝的龙颜大怒之下根本没法保持冷静。
  “齐王殿下现在在跟人议事。”
  建武帝冷笑。
  议事,商议什么,是害了兄弟之后还想弑君篡位吗?
  本以为他是能够冷静些,城府深一些,没想到刚得到弟弟出事的消息,就得意忘形了么?
  是以为再也没有竞争者,他这个君父,便只能选择他当继承人吗?
  所以他就以为自己可以放肆,可以肆无忌惮了么?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的,到现在可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继续给朕盯紧了。”建武帝冷冷道。
  半晌,他在御案前坐下,高无功上前端上茶,低声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呀。”
  建武帝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忽然问道:“你说朕这些儿子们谁堪大任?”
  高无功并没回答。
  他知道皇帝不是想让他回答,只不过是想有人听他说话而已。
  果然,建武帝道:“老大这个样子实在不堪,无君无父,竖子!老二……”
  建武帝想着还生死未卜的二儿子,心中有些后悔了。
  前些日子他还怀疑二儿子是否参与过对朱太医的谋害,现在看来,八成是齐王这小子做的了。
  那些证据看着无懈可击,可实际上也最为容易造假。
  谁会在案发现场制造证据呢?
  “明睿这孩子是个认真的人,朕让他去江南,他倒是负责,身先士卒,岂不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之下可好,倒把自己给搭进去!”
  高无功劝道:“殿下是为国办差,自然是尽心尽力的。”
  建武帝摇头,神情也有些哀伤:“去年小九去了,朕的子息不旺,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总要朕经历丧子之痛?”
  高无功劝了半晌,建武帝还是怏怏不乐。
  他既为长子的不恭敬,不孝君父而愤怒凛然,又觉得皇帝地位被人威胁了。
  他想到齐王自到了承德,一直表现十分瞩目,有不少大臣与其关系很好,整日冶游。
  或者有的虽然没有出面,却让儿子陪同,却也表明了态度。
  就连一向从不掺和这些事的三儿子楚王,也忽然跟大哥热络起来,还为其写诗作赋。
  这些都让建武帝产生了强烈的威胁感。
  齐王势大,他这是想要结党营私吗?
  君父,君父,先是君,才是父。
  虽然他为儿子们争夺皇位,觊觎他这个父皇的地位不满得很,但是同时,他也会为儿子们不孝顺而感觉不满。
  这种复杂的情绪自然不是高无功能理解的。
  建武帝想了很久,但并没有立刻发落齐王。
  帝王心术,本就难言。
  这一晚,可能很多人都难以入睡。
  萧明宸自斟自饮,赶走了宫女太监,默然地对月独酌。
  桌上只放着些下酒菜,他却不吃菜,只一杯杯饮酒。
  “二哥,希望你吉人天相,千万不要有事。弟弟不会让他得意下去的。”萧明宸喃喃自语,稚嫩俊美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几分煞气。
  到底是皇子,终究该有的手段从不会少。
  只是,很多人总是按年龄看,不把他当回事。
  他却要让一些人栽个跟头。
  直到半夜,萧明宸得了个消息,大笑起来。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萧明宸一扫晦气,猛然站了起来,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二哥,就让弟弟为你扫平道路!”
  萧明宸知道,某些人完了。
  起码在父皇的心里,他完了!
  可是现在他或许仍然没有察觉到问题,他还在跟谋士商议。
  或许他还想着准备接受二哥去后朝堂的势力,或者派人去江南看看,二哥到底有没有完蛋。
  可是一切不重要了,萧明宸会好好准备的。
  萧明宸转身喝了杯酒,眸光炯亮。
  还是二哥说得对,父皇是乾纲独断,一切简在帝心的人,他不容许任何挑衅帝王地位和威严的人和事出现。
  如果出现这种事,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
  父皇不会说御马的事,他现在没发落,那定然会找个事情把他的好大哥打落深渊。
  今夜,月色如银。
  今夜,月色掩映在花木之中,流泻一地银辉。
  齐王跟幕僚商议完,眸光晦暗不明。
  身边的侍妾侍候着他,看他表情不悦,问道:“王爷可是疲惫了?”
  齐王没有说话,只是想着江南的事。
  看父皇的样子,倒是怀疑他下的手。
  所以他跟幕僚商议之后,决定低调起来,同时派驻在江南的人寻找他好弟弟的下落。
  敌人……
  还是死的好。
  若是死不了,那就残废也好,这样就绝对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了。
  齐王想到一些事情,时而带笑,时而眸光泛冷。
  至于京城,那里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可真是让人期待。
  若是混乱,才能乱中取利。
  他还没有忘记皇后还怀孕了。
  这件事必须解决。
  他是不想拥有一个新的弟弟,还是皇后嫡子。
  这身份对他的威胁太大了,哪怕他只是个小孩子,也会引起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的支持。
  最好,他还是不要出生。
  早晨下过一场雨。
  京城的炎夏似乎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清爽许多。
  慕容薇坐在马车上,表情有些憔悴。
  虽然时间不过是过了数日,她却已经像过了数年。
  王府没有乱,在他的强势弹压下,整个洛王府还是像平日一样,并没有人心惶惶。
  她也在外面的宴会中,表达了自己的信心,她不想让任何人看笑话。
  可是只是几日的功夫的,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心中的担忧像疯长的野草不断在他心中发芽,让她几乎有种快要奔溃的感觉。
  只是起了床,她还是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不让人看出她的憔悴。
  只是几日的功夫,已经让她好似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
  想到今日回娘家的时候看到众人那似乎带着怜悯的表情,大夫人状似同情实则嘲笑的话语,慕容兰幸灾乐祸地说着:“妹妹真是太可怜了,王爷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三妹你可要节哀啊。”
  还没出嫁的慕容婉儿似乎也心满意足了,满眼写着反正还有人比我更惨,让你当初得意,现在还不是成了寡妇?
  再风光又怎么样?
  成了寡妇,没了男人,还没儿子,年纪轻轻的,一切都是白搭。
  老夫人抹着泪安慰她,说让她宽心。
  还有自己亲娘以泪洗面,搂着她哭诉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才出嫁居然就要守寡。
  慕容薇心中实在难受,她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很是冷静地重复,王爷只是失踪,很快就能得到消息,虽然她没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可是心中着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