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雁栋梁自己坐不坐车没有关系,他怕雁无伤累着。但见她坚持不坐车。也不好阻拦。
  雁天涯没办法。徐嬷嬷本想说几句。却忍住没开口。在她看来,雁无伤本就不该与那些乡下的孩子们接触。好不容易养成了几分矜持。估计没几天的功夫又不见了。想到这些她就一个脑袋好几个大小。明明那么聪明的丫头,为何偏偏在这诗书礼仪上面行不通。令她不解。
  洛义倒是支持他们。这点路程对于习武之人不在话下。路上的安全则让两个小厮和丫鬟接送。他有时间也会跟着。
  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洛义送他们去。
  学堂设在金家村的正道路口。原本破旧的几间房屋不见。如今入眼的是一个大院落。去年春天里正想法子翻盖的。村里人都称赞里正的做法。
  这几年金家村的教书先生换的频繁。主要是因为这里人口不多。上学堂的孩子没几个,教书先生仅凭几个束?过生活多有不满。确实也少了些。有的人家条件好些,把孩子送到邻村去读书了。
  从这两个先生来了之后短短的时间内,招揽了不少的孩子。因为之前的名头打的响亮。来了之后,的确不一般。
  如今这里读书的不少。一大清早,大门口便来了好几个远道的。
  雁无伤他们到的时候,大门缓缓的开了。
  一个灰袍男子出现在门口。四十多岁的年纪。一缕长须,面方,眉长,鼻直。背着手。面带严肃。
  “齐先生好!”准备进门的几个孩子说道。
  雁无伤看罢。知道这是那位男先生。
  洛义走过去见礼。把雁无伤和雁栋梁介绍给齐先生。他名叫齐铮。他的妻子是扈先生,扈娘子。
  雁栋梁整齐见礼。雁无伤也敛了心思。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齐铮满意的点点头。命小童把雁无伤带到女子学堂那边。
  “烦劳齐先生费心!告辞了。”
  洛义见没有其他的需要。不方便再留。
  “教书的本分。但请放心。”齐先生道。
  雁无伤只听了这么一耳朵。人便到了后边的学堂。
  “雁无伤?!是你呀?!”金玲欢快的喊道。
  “眼睛瞎了吧!那棺材女怎么可能来这儿!”金芝不屑。
  “金芝!你——”金玲气的指着她。
  “金玲,别理她!咱们快走吧。”一个女孩拉住她。
  金玲白了金芝一眼。快步的追着雁无伤的身影。
  雁无伤没来得及与金玲说话。她要先拜访女先生。既然决定待在这里。她就要先有个准备。不晓得女先生如何。
  洛义是男子,不方便见女先生。齐先生也并没有多言,只让她自己进去见面。也算个小小的为难了吧。比之传言中的苛刻远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明白后来为何入学变得那么容易。还是说原本就是假传出的消息。
  不过见这位先生的面目倒是清正的很。她正想着。近前到了扈先生备案的屋外。小童带过了路转身离开。
  她礼貌的上前叩门。
  半响门内有人应答。出来个小女童。
  “找扈先生吗?”
  “正是。”女童与自己年龄相仿,唇红齿白笑着问她。雁无伤也一笑。
  “先生在里间。请进去说话。”
  雁无伤点头道谢。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色调暗淡。显得肃静而清冷。
  窗前的一张桌案旁坐着一个女子。正在书写。
  动作舒缓,不甚年轻的侧脸,轮廓清晰。鼻子挺直。几缕发丝自然地垂下耳际。
  深蓝的棉衣裤衬不出一丝的臃肿。反而会让人觉着安适。
  她发现了有人进来。
  “是雁无伤吧。快过来!”她温和的招呼。
  “扈先生好!”雁无伤道。
  转过身来的这位女先生的确气质很好。有了年龄了沉淀,并不显得老气。而是有一种内在的韵致。不甚美的五官非常的耐品。
  第一次见她,雁无伤未觉得陌生。金玲没少提及这位先生。她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此时见到了本人,暗觉难得有这么个人来教书。与这些乡村的孩子无疑是相当有益的。
  扈先生话语随和。问询了她几句。便带她到教室。
  介绍了十几个女孩子。其中她认识的没几个。即便是一个村的。她也认不全。金芝始终讽刺的盯着她。碍于扈先生在。她没得发作。
  金玲高兴的等着下课和她说话。扈先生一出教书她就欢蹦了过来。
  两个人到外面晒晒阳光。
  “雁无伤,你能来真好啊!先生昨天说有新学生。我都没想到是你呢。”
  “我也没想到。舅舅说多亏了里正帮忙的。”在这里说话她必须要加小心。
  “哦,不管怎么说你来了就是好!”金玲拉着她的手道。
  “好什么好!扫把星!防着把霉运传给你们!看什么!”金芝扭着身子出去了。童顺和马山杏一起出去了。
  有的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不知道。目光集中的看向他们这边。
  “大家别听金芝乱说话。雁无伤不是她说的那样!”金玲辩解道。
  雁无伤没言语。解释不解释的不要紧。金芝那性子在学堂里行事也未必有多少人喜欢。她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没到一定的份上,她不准备与她冲突。
  “金玲,别说了。没事。”她也不希望因为她加大金玲与金芝的矛盾。
  “嗯,我就是气不过!呵呵——先生给你留了啥功课?”雁无伤后来的。扈先生没问她之前学过多少。她也没说。所以按照学堂的程序开始。她需要从头学起。她并没觉得不妥。正和她的意思。
  “练习大字。”雁无伤拿过自己准备的东西。上面写着字。就是她课上的功劳。
  “你怎么不和先生说学过了呀?”金玲看到过雁无伤在家学过的一些东西。不明白她为何还要从头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的有多烂嘛,重头温习温习,千万别说啊,丢脸——”雁无伤在她耳边道。原谅她善意的谎言吧。
  “也是啊,嘿嘿——这下你可以躲过徐嬷嬷了吧?”金玲笑。
  “哪能啊,回去要考校的!过不得关就要罚绣花!”这确实是徐嬷嬷事先说的。怕她偷懒。雁天涯也下了话。务必认真读书。不能得过且过。
  倍感压力呀,既要学的差不多,又要拿捏好这个度。都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给害的!那个名谁爱抢谁抢。
  “要到时间了,咱们回去吧。”雁无伤估摸着该上下一堂课了。
  “这么快啊!呵呵,走吧!”两个人往回走。
  迎面过来两个男孩子。这里好像不是他们该过来的地方吧。雁无伤看看四周。这是女学生待着的地方。
  两个都是十二三岁。看到雁无伤皆是一愣。
  其中一个指着她道:“你,你——是人是鬼?”
  第049章 疑惑
  “姑娘,累了一日,您歇着吧。别费眼了!”夏溪给雁无伤铺了被子。
  “不碍事,你去歇着吧。外间的炉火别忘了压上。”雁无伤叮嘱道。
  她在做趁手用的小兵器。没有瞒着洛义。雁天涯那边她没有特意说。不想让徐嬷嬷看到了??隆k?运?刻焱砩献觥?p>  与前世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不过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几把袖箭,弹弓。还有专门散出粉末的机关小盒子。从前她没少琢磨,那个隐士的师父是个能手。虽没有手把手的教她。但是讲的详细。关键要点她记得牢靠。也曾经亲手做过。那时候都是为了打发时间。现在她做这些是为了随时保命。谁晓得与雁天涯这些山匪们生活会遇到什么。朝廷那边到底如何安排无从判定。总之她准备着就没有错。还有一些东西。她需要进城才能完成。眼下进城怕是不行,只得等了。
  “是,姑娘别熬久了。”对于雁无伤弄的东西。夏溪从来不多问。且守口如瓶。
  “嗯。”
  又弄了一阵子。她才把东西收起来。
  躺到暖和的炕上。回想今日在学堂的那一幕。
  那个问她是人是鬼的男孩叫程飞鹏。明阳城中程员外的孙子。与他一起的是里正的孙子。
  金玲告诉她那个程飞鹏据说就是当初害她的那个主脑。从犯她也都对上号了。金业也在其中。
  据说程飞鹏在城里惹了事。到乡下来避难的。就待在了里正家。上学堂是来找里正的孙子。
  真是冤家路窄。与程大邦的牵扯做了仇。与这程飞鹏更是夺命的旧债。
  她不会就那么算了。一定要替这身子的原来主人报仇。让她安息。
  那小子认出了她倒不是什么好事儿了。眼睛够毒。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寻麻烦。
  她也要和哥哥打好招呼。提防着些。
  除了在学校的事儿。她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件让她想不通的事情。
  金家村里的那个程寡~妇居然同她说话。起因是一个村里的泼妇骂她。雁无伤和哥哥,丫鬟小厮们正好经过。
  她之前听闻过金四与她之间有一腿。但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寡居的妇人。见她被骂的低声饮泣。跌坐在地上。忽然心生不忍。并非她多烂同情。是觉着金四为人那种,这女子被他惦记上不管出于哪方面都是个可怜的。古代女子寡居是非哪能少的了。
  于是命夏溪把她扶了起来。程英感谢非常。待要走的时候说她不方便登门道谢。有什么帮的上的,尽管开口找她。
  这话的意思让雁无伤觉着有深意了。一个寡居的女子被人欺负了之后却说这么一番话。能帮得上的?她这个身份能帮得上什么呢?她是随口说的还是真有此意?她莫名其妙。但对他们的友善又不似作假。她不由得想起金氏骂程寡~妇的话,说是惯会抹眼泪装弱。金四眼睛瞎才看不穿她的真面目。是这样吗?有时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武器——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之后的两天都风平浪静。没人找麻烦。不见那个程飞鹏的影子。甚至连金芝和金业也都换了个人似的。
  相对的太平。有几时算几时。金玲放学吃了饭便到她这边来练琴。雁无伤也不保留。自己明白的只要金玲问她都一一的告诉。
  徐嬷嬷有些不乐意。初学琴的都知道。那练琴的声音有多燥人。她不时的提醒着时间。金玲有些难为情。雁无伤让她别放在心上。最后洛义给个主意。把琴借给金玲。这才让徐嬷嬷的住了嘴。
  “姑娘,不是老奴容不得。而是她没有那个天分。学也是白搭了时间。何况姑娘的功课耽误不得!”
  雁无伤知道徐嬷嬷真正的意思是不想让她与乡下的孩子多接触。在徐嬷嬷的认知里。那些孩子无疑是上不得台面的。包括她和雁栋梁在内。碍于雁天涯拜托。徐嬷嬷不得不尽责任。
  “嬷嬷怎么不早说。我也不是那块料。这时间也当节省下来练武才对。”雁无伤一副恍然之相。把徐嬷嬷噎住。
  “呃——姑娘不同。大老爷说了。只要多练,勤能补拙!”
  “勤能补拙。嗯,一个人练孤单了些,等大舅舅买了新琴回来,让金玲过来一起,两下有个对比提升是不是更快?我怎么没想到,嬷嬷总是能想到前头!”雁无伤兴致的道。根本不去看徐嬷嬷就快黑了的老面。
  “姑娘,您没见着徐嬷嬷出去了脸有多难看!”冬山进屋道。
  “她横竖看不上咱们姑娘。怪得谁!”夏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