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老板娘似乎听到了冷辰远说的话,快步走过来给冷辰远披上了大衣,临走出厨房之前,她又打量了聂伊梅一眼。
  聂伊梅重新把瓦斯炉拧开,打着火,正要转身想把刚才装了水的小锅拿过来,结果一扭脸,冷辰远已经把东西递给了她。聂伊梅手上一顿,又接过来放在了炉架上。
  之后要拿什么东西冷辰远也都在帮着她,聂伊梅把锅盖扣好之后有些狐疑地看着冷辰远,“你学做饭了?”
  冷辰远拧了拧眉头,“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
  聂伊梅动了动嘴唇,没再言语。
  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降至冰点,聂伊梅抓着毛毯边靠在了琉璃台旁,视线又落在雪地靴的鞋尖,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直到小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白色的泡沫从锅里溢出来熏到了聂伊梅的侧脸,她这才醒过神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拿着勺子搅了搅。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冷辰远紧皱着眉头伸手拨了拨聂伊梅的刘海,见她没反应,干脆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恩?又要跟我冷战?”
  “你不是说吃完饭之后给我讲故事吗?我现在做一下心理准备。”聂伊梅的双手扯着冷辰远腰间的衣服,尽量让自己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碰到他的伤口,“冷辰远,待会吃完饭之后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回想起那满地的血色绷带,聂伊梅简直无法想象冷辰远身上的伤会有多重。
  冷辰远没再反对,没有把裴宁带过来,晚上换药也是需要聂伊梅帮忙的。
  两个人若即若离地又抱了不到十分钟,饭好了,很简单的鸡丝粥,聂伊梅推了推冷辰远想去盛饭,忽然发现碗柜很高,她踮着脚都够不着,冷辰远站在她身后帮她拿了两只下来,聂伊梅忽然就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冷辰远的声音闷闷地,对于聂伊梅心情瞬间好转他感到奇怪。
  聂伊梅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笑,一抬眼就看见墙壁是反光的瓷砖,正倒映着他们两个紧挨的身体,她看到自己的唇角竟真的是微微上扬的。
  “我在想,如果你不是bc集团的总裁就好了。”聂伊梅是实话实说,刚才冷辰远站在她身后帮她拿碗的一瞬间,她忽然就感觉到了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与冷辰远并肩而战,而不是像莫凡说的那样只能无能地被冷辰远用欺瞒的方式保护着,她想要的,是一种平等的爱情。可显然,冷辰远的身份与她是天壤之别。
  聂伊梅一边往碗里盛粥一边口吻柔和地说道,“不过啊,你不做总裁显然是不可能的,我得好好努力了,得快点成长,不然我凭什么参与你的未来啊。”
  站在聂伊梅身后,冷辰远垂眼攥紧了拳头,这个女孩是真的把他当做了未来,他现在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她的一片深情?
  聂伊梅不知道冷辰远此时内心的焦灼,她用胳膊碰了碰冷辰远,“再帮我拿一只碗。”
  “恩?”冷辰远看着桌台上已经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怎么还要?
  “也给老板娘做了一碗。天挺冷的,让她喝点粥暖和暖和。”
  “恩……”冷辰远又递给聂伊梅一只碗,“那是我姨妈。”
  “什……什么?”聂伊梅正在盛饭,听了这话瞬间扭过头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勺子里的粥差一点就浇到手上。
  冷辰远眼疾手快地握住了聂伊梅的手腕,嗔怪地说了一句,“小心点,烫到怎么办?”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姨妈?亲的?”聂伊梅问了一连串。
  冷辰远只是点了点头,又帮她把另外一碗粥盛好。
  “你怎么不早说呀?”害她还以为是个不太普通的佣人,也难怪刚才听老板娘跟冷辰远说话的语气里很是亲切。
  冷辰远摇摇头,只说,“待会儿跟你解释。”
  聂伊梅拧着眉头有些哀怨地看了冷辰远一眼,怎么说也是她见到的第一位长辈,却连招呼都没打,人家肯定会觉得她没有礼貌。
  因为知道了老板娘的真实身份,聂伊梅捧着碗坐到餐桌旁的时候,一下子变得非常拘谨,但是视线在素姨和冷辰远身上转来转去,她又觉得古怪,这位长辈却不太像长辈,反倒很是敬重冷辰远一样。
  “素姨,这是梅梅给你做的鸡丝粥,坐下来一起吃吧。”冷辰远扬扬下巴示意素姨坐下。
  聂伊梅听了这话连忙起身帮素姨拉开椅子,脸上带着一丝谨慎与敬畏。
  素姨眉眼温顺地笑着感谢,“麻烦姑娘了。”
  “素姨,她叫聂伊梅。”冷辰远纠正素姨的叫法,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女朋友。”
  听到冷辰远这么说,聂伊梅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朝着素姨温柔一笑,“素姨好。”
  素姨眼含笑意地望着聂伊梅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冷辰远问了素姨一些旅店日常的情况,聂伊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大概就是这间旅店,基本上一年半载也没有人来。
  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就是空有才华却没钱的诗人。
  总之,旅店的经营状况,简直就是bc所有产业的一大耻辱,素姨对冷辰远感到很愧疚想要搬到某座山上去住。
  “冷少,我前几天看到新闻了,小少爷他……我应该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素姨没有说出来的话,聂伊梅猜得到,心情也跟着沉了沉。
  “辰川他没有死。”冷辰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平静地转着手里的银制小勺,鸡丝粥被他搅的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像是预料到了聂伊梅和素姨的反应,冷辰远又解释了一遍,“新闻是假的。”
  聂伊梅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忽然坏掉了,不然怎么就理解不了他所说的话呢?
  什么叫新闻是假的?什么叫人还没死?不是葬礼都举行了吗?
  转脸看向素姨,她在稍微的诧异之后又露出一抹苦笑,“老太爷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又是老太爷……
  聂伊梅觉得老太爷在她心里已经被刻画成了恶魔……
  等等,老太爷是冷辰远的爷爷,不就是小少爷的爷爷吗?哪有爷爷会这么做的?
  不过想到冷辰远身上的伤,聂伊梅又垂下了嘴角,也没有一个爷爷会对孙子下这么重的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个老人大概心理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一章当年
  第一百三十一章当年
  这么想着,聂伊梅又有点心疼冷辰远了。
  之后整顿饭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吃完了,聂伊梅还在琢磨着老太爷是什么人的时候,
  冷辰远已经拉着她走到了素姨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聂伊梅被冷辰远催着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来得匆忙,旅店又不会准备睡衣,所以聂 伊梅裹着一条浴巾站在镜子前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尽管她早就被冷辰远看光光了,
  但19岁的女孩还是无法坦然地以这种姿态站到一个心仪的男人面前。
  正犹豫着,浴室的门被冷辰远敲响了。
  “梅梅,洗完了就出来。”
  “我……我还没洗完呢,正泡澡呢。”聂伊梅有些惊慌地看着浴室磨砂玻璃门上映出的 冷辰远的轮廓,心里有点害怕他会突然进来。
  冷辰远站在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一笑,“你现在是在看我吧?”
  “你怎么知道?”聂伊梅四处张望着,还以为浴室里有摄像头,不过下很快又觉得自 己是想多了。
  重新看向门,只见冷辰远的手指在磨砂玻璃上缓缓移动,最终落下一个心形的图案。
  聂伊梅弯起嘴角笑了出来,可下一秒她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货啊!
  她能站在里面看到冷辰远,冷辰远当然也能从外面看到她站在这里啊!
  居然还跟冷辰远说自己在泡澡……
  无比挫败的拉开门,聂伊梅丧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所以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呢?”冷辰远好笑地看着她。
  聂伊梅没吭声,光着脚直接走到了床边,也不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掀开被子就把 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很冷吗?”冷辰远见聂伊梅缩进被子里,一边问一边去看空调的温度,23度,正合 适吧?
  “没……我想穿睡衣。”聂伊梅撇着头看向暖黄色的床头灯,正打算就这么睡了,忽然 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只药箱,这才想起冷辰远身上还有伤,“冷辰远,你今晚睡在 这里,身上的伤怎么办啊?”
  “本来打算让你帮我换药的,既然你要睡了,那干脆不换了。”冷辰远说着便躺到了 床上。
  “不行,不行,不换药怎么行?”聂伊梅从床上跳了起来,拿着药箱有些手足无措,
  “可是,我不会啊。”
  聂伊梅觉得自己真是笨得要死,除了做饭好像什么都不会,这样怎么陪着冷辰远啊?!
  “好了,我告诉你怎么换,你跟着我说的做就好。”冷辰远也站了起来,拿起素姨为 他准备的睡衣披在聂伊梅身上之后又脱掉了自己套在身上的线衣。
  整个上半身都被白色的绷带裹紧,聂伊梅看到之后心脏倏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 狠狠勒住一样绞痛,皱着眉头想要伸手去解开绷带,可站在那里就像被人施咒一样 完全动不了。
  冷辰远当然看出了聂伊梅的害怕,他温柔地握住聂伊梅的手轻声说,“就知道你会 这幅样子,所以才不想让你知道啊。”
  “很……很痛吧?他,他不是你爷爷吗,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聂伊梅实在无法相信 冷辰远这一身的鞭伤都是拜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所赐。
  “看来,莫凡跟你说了不少。”冷辰远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好了,最痛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如果做不了就等明天见到裴宁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不,我可以,我……尽量。”聂伊梅把手从冷辰远的掌心抽出来,已经沁出了一些汗 意,紧张地在浴巾上抹了又抹才颤抖着手去解肩膀上的活结,“我怕把你弄疼,疼 的话就告诉我,我轻一点。”
  “恩。”冷辰远含着笑意,怎么听这句话都觉得别扭,不知情的人恐怕要觉得这段对 话角色互换了。
  一层层的绷带剥开,聂伊梅下意识想要去闭眼睛,可现在除了她没有人能帮助冷辰 远,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每动一下都要心惊胆战地问冷辰远,“怎么样?痛 不痛?”
  “不痛。”冷辰远看聂伊梅紧张的脸色发白,忍不住安慰她,“你放松一点,我没有 那么娇贵。”
  “……”聂伊梅没再吭声,屏气凝神地帮他把最后一条绷带撕了下来。
  看得出聂伊梅根本放松不下来,冷辰远只好跟她聊天试着帮她转移注意力。
  “梅梅,我刚才说要跟你讲个故事,就是关于素姨的。”冷辰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 药箱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支药膏递给聂伊梅,“来,把这个涂到伤口上。”
  聂伊梅接过药膏来又抽了两支棉签,轻声问道,“素姨怎么了?”
  聂伊梅一边给冷辰远上药,一边听冷辰远讲素姨的过去。
  原来,冷辰远母亲一家是早年移民葡萄牙的华人。
  大概是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了爵位,所以素姨应该是一位公主。
  可是在中国留学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男人,与冷辰远母亲温软的性格不 同,年轻的素姨,性格是刚强又独立的。
  她想要的自由与爱情,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得到。
  可家人根本不打算给她幸福,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暂时的自由与过眼云烟一般的爱 情,根本不是幸福。
  他们开始用各种手段逼迫素姨和那个男人分开,可是两个人情比金坚,最后不得 已,他们派人想要杀害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