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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彻与霍温清的大婚日子定在了阳春三月。
  过完年后, 时间过得好像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即将当婆婆的苏锦高兴地忙碌着, 武英侯府一切顺利, 眨眼便到了吉日前一天。
  苏锦提醒萧震, 她的阿彻肯定没看过那种乱七八糟的书, 有些事情, 得萧震这个父亲去教儿子。
  萧震早有准备,夜幕降临,他带着当年霍维章送他的《百花阁》去找阿彻。
  “父亲。”阿彻恭敬地将人请进堂屋。
  此时阿彻已经十八岁了, 正是男人窜个头的时候,比去年又高了一截。阿彻擅文,但他自幼练武, 身板虽不如萧震这等武将魁梧健硕, 但也比那些只会读书的秀才举人们高大结实,萧震捏过儿子的肩膀, 很有劲儿!
  “明日阿彻就要大婚了, 今晚你好好读读此书。”将书放到桌面上, 萧震简单道。
  阿彻再聪明, 也猜不到那是什么书, 只点点头。
  送走父亲,阿彻拿着书去了内室, 翻开第一页,看到序言, 阿彻神色便不自在起来, 可是,他似乎确实需要研习一番如何做一个丈夫。
  .
  翌日,阿彻去迎亲了,苏锦、萧震在家分别招待男宾女客。
  后宅,身份低微的高氏与女儿萧玉蝶坐在一处角落,萧玉蝶低着脑袋无精打采,高氏瞅着与一众贵妇人说笑的盛装打扮的苏锦,暗暗咬紧了牙关。去年她才刚刚决定把女儿嫁给阿彻,紧接着苏锦就给阿彻说了一门婚事,莫非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错过了阿彻这个好女婿,错过了让女儿嫁人高门的好机会,高氏别提多失望了。来了京城,高氏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刚开始萧震送他们宅子铺子,高氏美得跟做梦似的,然而习惯了小富贵,高氏还想要大富贵!
  视线一转,高氏的目光,落到了十三岁的阿满身上。哥哥大婚,阿满今日打扮地特别好看,一身红裙,头上戴着镶着宝石的簪子。这样娇滴滴的女儿,苏锦肯定不会答应与自家成亲,既然明路走不通……
  高氏马上又有了个主意,反正她是要定这门富贵亲事了!
  客人那么多,苏锦哪有闲暇注意到高氏?
  没过多久,新郎官接亲回来了,苏锦与萧震连忙坐到大堂的主座上,等候一对儿新人拜父母。
  新娘子戴着红盖头,看不见面容,苏锦坐在萧震旁边,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喜袍的亲儿子。在苏锦的印象中,阿彻长大后从来没有穿过红衣裳,今日这么一穿,阿彻俊得就像戏文里一出场就能惊艳所有人的玉面俊郎君!
  苏锦顿生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母亲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被众人围观的阿彻忽然觉得,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想都没关系,父母爱他,足矣。倘若身边的妻子也不嫌他,阿彻这一生便再无遗憾。
  拜完天地,二拜父母。
  阿彻笑着朝父母弯腰,然后,是夫妻对拜。看着对面新娘子的一身红装,阿彻突然有些好奇,那盖头底下,新娘是什么模样。
  行礼过完,小两口就要移步去新房了。
  喜婆笑着将金秤杆交给新郎官。
  阿彻接过来,稳稳地去挑盖头。
  盖头移开了,露出了新娘子的容貌,霍温清妆容画的并不浓艳,少女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细细的黛眉下,是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新郎看新娘,新娘也羞涩地抬起眼帘,往上看,目光相对,没等阿彻看清霍温清的眼睛,新娘子就娇羞无比地低下了头。
  那一瞬,阿彻心底涌起一丝失望,因为,他还想再多看一眼。
  .
  当侯府的宴席接近尾声时,新郎官阿彻终于被允许去洞.房了。
  阿彻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他酒量没有父亲萧震那么好,只能说是普通的量,哪怕苏锦提前吩咐下人往儿子的酒里多兑点水,一碗又一碗灌下来,阿彻还是醉了,走路摇晃,不得不让平安扶着。
  平安将阿彻送到新房门前,功成身退。
  听见平安告退,阿彻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扶着他的人已经变成了一身红衣的新娘子,霍温清。廊檐挂着大红灯笼,灯光落下来,她的脸红如绯玉,阿彻怔怔地看着这个姑娘,这个已经成了他妻子的姑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看过的那本书。
  醉酒的男人,眼神灼灼。
  “先进去吧。”霍温清垂下眼帘,强自镇定道。
  阿彻点头,努力站直身体,随她一起走了进去。
  霍温清扶他在椅子上坐好,亲手端来醒酒茶,阿彻闭着眼睛喝下,才喝完,就想去净房了。
  茶水清凉,阿彻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叫红着脸的新娘先去休息,他要沐浴。
  霍温清咬唇,当阿彻转身了,她才鼓足勇气问:“我,我服侍你吧?”
  小姑娘学过的为妻之道,就有服侍丈夫沐浴宽衣。
  阿彻脚步一顿,他是习惯自己洗的,不过,妻子都说出口了,他再拒绝,太不合适。
  “有劳了。”阿彻回头,看着他的新娘子道。
  霍温清脸更红了,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阿彻先去净房,霍温清站在浴室,浴室中间摆着大大的木桶,里面水汽氤氲。霍温清的心跳越来越快,无法想象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阿彻回来了,霍温清马上又恢复了强作镇定的妻子模样,当阿彻站定,她上前,紧张地为他宽衣。
  小姑娘的手白皙如玉,就在那双手即将碰到他的衣带前,阿彻忽然握住了。
  霍温清惊愕地抬起头。
  阿彻看着她澄澈又紧张的眼睛,喉头滚动,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想问她,嫁给自己是不是委屈。
  可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说不委屈,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阿彻未必知道。
  凡是没把握得到真正答案的问题,阿彻都不会问。
  在霍温清忐忑的目光中,阿彻又松开了她的手。
  霍温清顿了顿,然后在一片沉默中,为丈夫宽衣。
  脱到只剩中衣,阿彻体贴道:“你先去休息,剩下我自己来。”
  霍温清也不敢再多看了,狼狈而逃。
  阿彻洗的不快也不慢,穿上换洗衣服,他来见新娘子了。
  霍温清低着头坐在床边,小手不安地攥着衣摆。
  “歇吧。”阿彻坐到她身旁,哑声道。
  霍温清都听他的。
  红账落下,霍温清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阿彻抱住娇小的新娘,按照书上所说,先轻轻亲她的脸颊、嘴唇。
  霍温清就觉得,他好温柔。
  夜渐渐深了,霍温清也有些疑惑,母亲说第一晚会比较难熬,可,她并不觉得啊。
  温柔的阿彻,她好喜欢,好喜欢。
  事毕,霍温清异常满足地睡着了。
  就着漫入帐中的烛光,阿彻静静地端详枕边的妻子,回想刚刚,她的娇羞与顺从,似乎,很喜欢?
  三更时分,阿彻又醒了,他睁开眼睛,过了足足一刻钟后,确定自己无法入睡,阿彻重新抱住妻子,低头亲她的脸颊、嘴唇,按部就班。
  霍温清嘟囔了一声,然后,在阿彻亲到她脖子时,醒了。
  迷迷糊糊的,她唤出了出嫁前偷偷幻想过的称呼:“怀孝哥哥……”
  阿彻动作一顿,过了会儿,他低声问:“可以吗?”
  霍温清羞甜交加,原来怀孝哥哥,真的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