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扶德崩溃,消息入京
  “我很想说,有很多想说的地方。”傅容月摇摇头,“可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从入京到现在,已经渐渐想不起来很多事情。尤其是最近……”近来神思倦怠,不仅小时候的事情忘记了很多,好像前世那些厌恨的过去都渐渐的记不清楚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只是不能宣之于口,目光不免迷茫:“十一弟,我听人说,当初我们曾经一起受过伤,但我至今没有想起到底是怎么受
  的伤,你愿意说吗?”
  “知道那些又能怎样?”魏明铮笑了。
  傅容月正色道:“至少,我能记得。”
  魏明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定定的瞧着傅容月,仿佛要看透她的本心。  许久,傅容月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告诉自己真相了,却听见魏明铮缓缓道:“九哥快要回来了,九嫂想知道的,我便告诉九嫂,今天晚上我在陈王府中略备薄酒,请九嫂前来叙旧。此事事关从前,九嫂
  已经陵王妃,这事还请保密。我知道,九嫂有些不同常人,总会有办法避开所有人来陈王府的,届时我会支开所有人,绝不会让九嫂和九哥为难。”
  傅容月正想拒绝,魏明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她便不能再说,起身迎了上去:“十一弟要南下还有很多准备的,你若是没有别的嘱咐,让他先回去吧?”
  “辛苦十一弟。”魏明玺满面阴霾,客客气气的送魏明铮出去。
  魏明铮一走,傅容月便问:“怎么了?”
  “姚远刚刚送来消息,气死我了!”魏明玺在她跟前几乎绷不住,重拳砸在桌上,桌上的水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傅容月忙稳住水杯,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劝道:“别急,慢慢说。”  “宁平安护送着南宫越的尸身回京都,已到东陵,但在东陵遭到了伏击,宁平安受了伤。”魏明玺怒道:“齐王好歹毒的心肠,恐怕事情败露,竟放火想烧了南宫越的尸身,好在扑灭及时,没让他阴谋得
  逞。姚远报了信后,我已经部署下去,让暗影的人一路接应,决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南宫越一生为国,死了还轮不到此等卖国臣子来糟践!”
  他已用了卖国臣子四个重字来形容齐王,显然心中极其气愤。
  傅容月暗道他去了良久,想来确实怒火冲天,一直安抚着,心头又着急起来:“平安伤得严重吗?”
  “暗影传来的消息说是轻伤。”魏明玺摇摇头:“她身边的人实在太少,也怪我掉以轻心,真是对不住她了。”
  傅容月有心想问伤到了哪里,但见魏明玺神色焦灼,只得按下不提。
  “已到东陵的话,剩下的路快马加鞭,明天中午应该能到。”傅容月暗暗推测了一番时间,“我让人准备着迎丧吧。”
  “让南宫泽前去。”魏明玺头疼得厉害。
  傅容月答应下来,知道他近来疲累,目光中便染上了几分恨意。
  齐王的不安分委实过分了些,人都死了,还跟一具尸体为难,险些拖上宁平安!这样的一人,哪里配做大魏的王爷?  她冷漠勾起嘴角,魏明玺不准她动齐王,这口气却是咽不下的,不动齐王,难道还不能动齐王手下的那些死士吗?齐家,蔡家,柳家,这三家扭成一股绳,算准了他们不敢出手才能这么肆无忌惮,要
  是哪家出了点什么事,便不怕唇亡齿寒吗?
  她低声说道:“明玺,你累了,且睡一会儿吧。护送南宫越尸身回京的事情交给我。齐王爱用这些阴狠的手段,让我隐月楼去处理吧。”
  魏明玺看了她一眼,颔首:“好。”
  这是同意了。
  他确实很疲倦,待傅容月出去后便到小榻上去小憩。傅容月直奔隐月楼,见了展长贤就吩咐:“我们隐月楼还有多少人手空闲?”
  “除去派走的,还有一百余人在京中。”展长贤忙道。  傅容月目光仿若结冰:“齐王府的死士方才又出动了,意图烧了南宫越的尸体毁灭罪证,宁平安受了伤。陵王能忍他,我可忍不了!展执事,让全京城的秘隐全部出动,给我将齐王府的死士营杀个干干
  净净,一个别留!”
  展长贤见她动了真怒,赶紧应承下来。
  不想命令还没出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却是唐宗宗主唐初晴。她亦面色生寒,一进门就道:“要杀齐王府的死士,算我唐宗一份!”
  说着将密报拍在桌上,正是宁平安遇袭的消息。
  傅容月和唐初晴双手紧握,这一刻,两人为了宁平安这个共同的朋友齐心协力,无人知道,即将轰动京城的大事便是出自这两人的手笔!
  夜,越来越暗……  东陵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些,随着宁平安遇袭的消息传入京城,护国将军南宫越身亡的消息最终不胫而走。这些年来南宫越镇守西北,创下了丰功伟绩,他的离世对大魏来说无异于惊涛骇浪,掀起可
  怕的风暴。没了南宫越,西北屏障谁来维持?赤蒙人是否会趁机向大魏推进,掠夺大魏城池、屠杀大魏百姓?大魏的安宁还能保得住吗?
  不止百姓人心惶惶,就连朝中官员也大多静不下来,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更新的消息传来。
  这个早晨,大魏帝都陷入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沉重里,朝廷官员互相见面,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含泪无言以对。
  陵王府也一样安静。
  直到一声仓促的开门声,将这满府的宁静完全打破。
  “九哥,九哥——”  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一直传入,淡紫色的身影不顾管家的阻挠,直直的往书房冲去,一路惊起众多侍卫,但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她,目送她冲到魏明玺的跟前。快速的奔跑让她脸色苍白,鬓发散
  乱,全无往日里的端庄高贵。跑得太急,连呼吸都喘息不平,她却顾不得这些,喘着气紧紧的抓住魏明玺的手臂:“九哥,我听说,我听说……”
  只说了几个字,喉头仿佛被什么锁住,剩下的话说不出来,泪光已布满了脸庞。
  魏扶德睁大双眼,祈求的看着魏明玺,深黑的眸子摇摇晃晃的光让人心碎。
  “十四妹,你怎么来了?”魏明玺扶住她战栗的身躯,生怕她倒地,不免带了几分心疼的责怪:“你的婢女呢,怎么没一个人跟着你?”
  话音未落,一抬头便瞧见魏扶德的婢女正扶着墙在院门口弯着腰喘气。
  从公主府到陵王府的距离不短,这一路狂奔,几乎要了她的命。  魏扶德却不觉得累一般,只渴求的抓着魏明玺的胳膊,情绪激动又恐慌,干哑的嗓子迫不及待的吐出一连串的疑问:“他们都说,都说他死了……他们都说他死了!九哥,他们都这样说,满大街都这样
  说,我问谁都这样跟我说!我不相信,不可能的,他那么厉害,他是不败的战神,他怎么可能会死?九哥,我不相信的,是不是?”
  魏明玺的自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来做什么,听到这些心碎的发问,看着自己的小妹,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肩膀和手臂都是那样沉重。
  他什么都没说,但悲伤的目光便肯定了所有。
  魏扶德扶着他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往地上坐去。  这一路跑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什么公主的尊严,什么皇家的体面,她只想问一句是不是真的,只盼着这些都是假的。她甚至在想,哪怕他解除了婚约,哪怕他不要自己,她都不在乎了,她想他好好
  活着,活在这片土地上就够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她谁都不相信,只相信她的九哥,九哥是不会骗她的。
  可现在,她多希望九哥是骗她……
  魏明玺看得心疼,弯腰搀扶魏扶德,她却目光呆滞涣散的坐在原地起不来,万念俱灰一样,什么反应都没了。
  傅容月怕她出事,忙让绿萝等人将魏扶德扶起来,扶到屋子里坐着。
  魏扶德好半天才慢慢转过头看着她,她微微蹙起眉,才说了一句:“十四妹,人死不能复生……”魏扶德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终于在她怀中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午时,荥阳城门四面大开,无数的禁军、纪城军全部涌入四门城墙和几条主街道,全部手缠白纱,整齐划一的等候在荥阳城。
  文武百官皆是如此,早早就等候在城门口。
  魏明玺带着傅容月,魏扶德重新收拾整齐,一同前往城门迎南宫越的尸身回京。  满城的百姓得到消息,听说南宫越的遗体即将抵达荥阳,全都自发的前来迎接。被禁军和纪城军围在路边的百姓都绷着情绪,密密麻麻的望去,黑压压的人头让人颤动。这样的氛围在看到南宫越的帅
  旗和一身素白的将士缓缓进入视野时到达顶点,不知是谁悲嚎了一嗓子:“将军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顿时京中的百姓便哭成了一片。  随着这一声,宁平安素白的身影扶着黑色的棺木,缓缓走进了荥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