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察觉有人进来,尘湮忙转面一看,意外道:“殿下您来了。”
  楚璃觉得让这小美女受惊挺不厚道的,眉眼含笑地走上去接下她手中药碗,露出一个使自已更加平易近人的表情,“尘湮辛苦,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我正好有话要跟他说。”
  上官烨礼节性向楚璃点了点头:“身子不便,不能给殿下行礼了。”
  楚璃哪会在意这个,这么多年来上官烨“身子不便”的日子还少么。
  她隐去一抹嘲弄,舀了一勺药汁放在上官烨嘴边。
  他屡次受伤,面无血色,双唇更是一片惨白,一副气亏体虚的模样,昔日精芒逼人的眼神今也暗淡无光。
  垂眸睨了那药汁一眼,再看楚璃笑意盈然、内藏几分顽劣的琉璃眸子,上官烨眉头紧锁。
  上官烨上刀山下火海不带怕的,偏偏这位权倾天下的当朝太傅,唯独怕吃药。
  但他碍于尊贵身份又不好明说,尴尬地支吾几句:“这点伤不碍事,把药端下去吧,”像是怕被楚璃看出他的心虚,上官烨说话时下意识地掩了掩嘴。
  “我小时候生病,太傅常怕我偷偷把药倒掉,于是总会在跟前看着我喝,等我一边流泪一边喝完药,届时你会赏我一颗酸甜沁心的梅子。”楚璃无聊地搅动药汁,边说边偷探看上官烨发白的脸,机灵的眼珠子一能乱转,“太傅也在等我在给你备梅子?哦我知道了,原来太傅和我一样怕喝药。”
  “胡说。”上官烨被她揭穿了想法,微有嗔怒,“我只是嫌弃尘湮小题大作……”
  “所以你要不要喝?”楚璃笑问,身子又往前探了些。
  上官烨幼时喝过这玩意,那“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极致感,是他不能抹除的恶梦之一。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些药财名贵,可不能浪费了,”楚璃捉趣地端着药碗凑近,硬是凑在了上官烨面前,本想把碗凑到他嘴边,不料上官烨身了一让,楚璃忽然重心顿失,热腾腾的药汁洒在上官烨的胸前,他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这一洒,烫得他险些跳起脚来。
  同时楚璃失手后也是一惊,在他胸前胡乱地一通擦拭,不注意挠在了他受伤部位,疼得他嘶嘶出气。
  刻意的小动作似乎搅碎了他平静的心湖。
  任由她想方设法找他的不痛快,他却习惯,甚至甘之如饴。
  “伤这么重,必须吃药。”楚璃简直哪壶开了提哪壶,不顾上官烨可能已变色的脸,径直说道:“来人,再给大人煎一份药来。”
  上官烨郁卒。
  楚璃药也泼了,伤口也按了,苦死人不偿命的药也让上官烨喝了,做完这些楚璃也就老实了,跟上官烨抱怨,“那帮瞎眼的东西,不知大陈的律法难道还不知太傅的威名?太傅向来对这些蝇蝇苟苟零容忍,不怕触了太傅晦气,将他们一锅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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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40:不怀好意
  上官烨微皱的眉一直不曾舒展。这位公主一天不添他的堵一天不舒坦怎的,天香楼是兄长上官淳的产业,“一锅端”的意思,怕是在指要一窝端了整个上官府。
  她靠什么如此肆无忌惮?
  “天香楼被我们给搅了,看押了相关人员,动静这么大,不知大公子那边是什么意思。”楚璃放下药碗,下意识眉梢扬了扬,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上官烨沉吟,“暂时还没有动静。”
  “呵呵,一定是想装一回缩头乌龟,来个打死不认账,”楚璃呵呵完了,又事不关己似的慢悠悠一叹:“我算发现了,在咱这大陈,凡是跟楼有关的地方,一准没有好茬。”
  上官烨不认同地侧了她一眼:“雨楼是处好茬。”
  楚璃可不就是在指上官家没好东西么,他倒自已跳出来提雨楼了。
  “堰塘一带乌烟瘴气,而你的雨楼就在此地却视而不见,”楚璃不以为是,冷哼一声:“要真是个好茬,会由着堰塘变成这鬼样子?我该说你上官烨不作为呢,还是说你跟上官淳沆瀣一气?”
  不等上官烨开口,楚璃变戏法似的将一颗梅子塞进他嘴里,怕他会吐出来,索性捂上他的嘴:“大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上官烨无语地翻了她一眼。
  “为了避嫌,天香楼的事交给我怎么样?”楚璃见他又不开口,得意地露出微笑:“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他倒是想说话。
  等上官烨“默认”完,楚璃觉得他不会反口才笑咪咪放开他的嘴,“太傅这次南下辛苦,等回到上州,我必定好好犒劳你一番,算是我这个做学生的心意。”
  上官烨哭笑不得,他每天操心南部那些不懂事的属下们,提防她的明枪暗箭不说,连跟她说个话,都要应付她这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调调了。
  “学生如此孝敬,真让我受宠若惊。”上官烨生硬地笑言。
  “太傅客气,”楚璃回了他一个微笑礼:“哈哈我应该的。”
  楚璃第一天来堰塘就给卫显下一个命令,让他彻查县丞吴近的关系网,当然这些关系网里牵涉的人大都是上官淳狗腿之流,卫显做为上官烨第一护卫,他的动作代表着上官烨的立场。
  这是楚璃分化上官家的一个步骤,
  因天香楼的事耽误,卫显重启调查,很快将那些人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卫显,立刻发下请帖,让这些人今晚去天香楼一趟,”楚璃点了点书桌上的一份名单,精诈的眼光分明没怀好意,“有豪礼相送。”
  “殿下,以您的名义发贴么?”卫显老实巴脑地问,“可大人为了您安全,想您的身份暂时保密……”
  楚璃不耐烦地抓起那张名单揉圆,抽冷子砸向卫显的头:“知道我的身份保密还问这傻问题,当然是以你卫侍卫的名义去请,速去!要是戌时前人还来不齐,你提头来见。”
  卫显顿时傻了眼,可碍在楚大爷身份,只好委屈地点头应是。
  目送卫显蔫头脑袋地离开书房,阿年庆幸地顺了口气,还好他家主子没这么对他,不然日子真没法过了。
  “阿年,”楚璃回过头,忽然落寞地问道:“你觉得这把火能烧得起来么,我没有退路,可同样没有筹码,我做这些,还不是在试探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