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谌嘉树:“……”最烦拖油瓶:)
  最后还是发信息问过宋青枝,这才带上他一起往村里走。
  按照宋青枝给的定位,他们走到一处人家外围,很高的土墙上攀援着爬山虎,木门上贴着门神,还有一副对联写着:“春燕鸣鸟树,金鼠跃青枝。”
  “就是这儿。”谌嘉树松了口气,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应门,是个短头发的年轻姑娘,问道:“您是谌医生么?”
  谌嘉树点点头,“我是,我来找宋小姐。”
  “青枝姐还在拍视频,谌医生请进。”
  等他们进了门,看见院子里架着的三脚架,都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
  张莹莹招呼道:“进来吧,没关系的,到时候删掉就好了。”
  俩人这才往前走,刚走了没几步,还没看见宋青枝呢,就被冲过来的月亮和蹲蹲拦住了去路。
  月亮憨憨地朝他们吐舌头,蹲蹲挺着小胸脯,嘎嘎嘎乱叫。
  不仅声音老大了,还试图伸嘴去啄谌嘉树的鞋子和裤腿,谌嘉树下意识就往旁边一闪。
  蹲蹲:“嘎嘎嘎——”谁让你躲的???
  谌嘉树:“……”小不点你看起来很凶啊?!
  第二十章 (三合一) 有些人呐,可会骗……
  这是谌嘉树第二次见到活的蹲蹲,上一次见它,它在杨家菜入门小池塘的水面上。
  上次看它,像一艘小船,看见有人来了,立刻漂远,这次见它,居然像个小炮弹一样。
  它伸着脖子,啄了两下谌嘉树的西裤裤腿,又戳一下他的鞋子。
  徐吉安低头认真看了一下它身上褐色的羽毛,摸摸下巴,“菜鸭?跟我妈昨天炖的那个有点像。”
  谌嘉树扭头看他一眼,“……这是宠物鸭,它叫蹲蹲。”
  说着弯腰,伸手想摸摸蹲蹲的鸭头。
  结果原本还胆子很大的蹲蹲,在他刚伸出手的那一刻,立刻掉头就跑。
  他一时间愣住,面上的错愕渐渐变成茫然。
  他这是……被讨厌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张莹莹就端着一个小篮子过来了,递给他,“谌医生,这个给你,蹲蹲比较怕人,但有菜吃它就会来跟你玩了的。”
  谌嘉树还是有些没回过神,虽然不太相信张莹莹的说法,但他还是接过了篮子,然后点头道谢:“多谢,我们没打扰你们工作吧?”
  “没有,青枝姐那边已经快到尾声了,让我招待好两位。”张莹莹笑着应道。
  徐吉安很好奇视频是怎么拍的,主动问道:“我可以看看你们是怎么拍视频的么?”
  他平时上微博很少会看什么美食视频,大数据也不给他推送,所以这会儿还挺好奇的。
  张莹莹点点头,“可以啊,您跟我来。”
  说完带着徐吉安就走了,留下谌嘉树一个人在原地。
  他蹲下来,将篮子放到地上,拿出一片菜叶子来,远处的蹲蹲见到,立刻就扑着翅膀跑过来,一路嘎嘎嘎地叫。
  谌嘉树:“……”好家伙,小眼睛视力这么好?
  蹲蹲跑到他面前,停了一下,看着他,没再继续往前走,像在衡量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要给它吃的。
  谌嘉树挥了两下菜叶子,轻声叫它:“蹲蹲,过来,给你吃。”
  确认他是给自己吃的,蹲蹲立刻不客气起来,哒哒两下跑到他跟前来,脖子一伸,就扯走一片叶子,咔哧咔哧地吃起来,边吃边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吃完以后发现谌嘉树手上没东西了,就张嘴咬两下他的手指。
  居然有点疼,谌嘉树心想,这恐怕是他有史以来离一只鸭子这么近,还主动给它喂吃的,天知道以前都是鸭子以身侍他。
  烤鸭焖鸭啤酒鸭,老鸭汤都不知道喝过多少锅,今天终于轮到他来喂鸭了。
  哇,真是天道好轮回。
  谌嘉树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一边心花怒放地继续投喂蹲蹲,菜叶子还吃吗?不吃啊,那豆角要吃吗,老板,需要帮你把豆子剥出来吗?
  等它吃饱以后,他双手一伸,捉住了整只蹲蹲,然后一手抱住它不让走,另一手上下来回的将它rua了个遍。
  天天洗澡的蹲蹲很干净,全身上下的毛滑滑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一看就营养充足。
  举起来掂了掂,四五斤总是有的。
  蹲蹲被他抱着的时候,全程一声不吭,摸它脖子的时候,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蹲蹲:“嘎嘎——”我就知道,每一口好吃的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价码:)
  宋青枝曾经在回复网友评论时说过,蹲蹲是很怕人的,见了人就跑,不给吃的不过来。
  但谌嘉树观察下来,发现她可能话没有说全。
  蹲蹲是怕人,这是一种种族天性,天生地对比自己强大的生物产生畏惧,但它也很亲人,因为它生活在这个院子里,没有遭遇过任何危险,所能见到的人类都对它抱有善意。
  看谌嘉树的脸凑近了,它还想伸头去和他亲亲,当然,也是有可能想啄他。
  在他和蹲蹲培养感情的时候,宋青枝的青团已经全部做好。
  蒸锅已经上汽,她先将笋丁猪肉馅的青团放上去,五分钟后,再将玫瑰细沙馅的放上去,再五分钟,就是洞庭饐。[1]
  十分钟后,分别在不同时间段放进蒸锅的三种青团,一起出锅了。
  趁热在青团表面刷一层油,防止表皮结硬壳,然后挑了几个装盘,剩下的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食盒里。
  视频不会告诉观众,这些青团里大部分都是玫瑰细沙甜青团,将出现在今晚来杨家菜的客人的餐桌上。
  她端着两碟青走出厨房,招呼道:“吃下午茶啦!”
  喊完之后又会厨房,端出最后一碟青团,紧随其后的张莹莹端着一锅冰镇红豆汤。
  吃饭的地方,原本是宋家老宅的柴房和库房两间房,后来因为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加上某年遇到强台风降水,就塌了。
  直到几年前宋青枝要回来拍视频,整修屋子的时候,将这两间房前面和中间的墙全都拆除,除了修建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其他地方改用粗粗的柱子支撑着房梁。
  墙边再摆上木头架子,这个地方阴凉通风又光线明亮,很适合储存东西。
  屋檐下有一个狗屋,还有一个稻草窝,是月亮和蹲蹲睡觉的地方。
  外面就是院子的水井,既有传统的压水井,又接了自来水,周围围了一圈水泥台,防止水流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个大木盆,蹲蹲洗澡玩水用的。
  再过去一点,靠近院墙的地方,摆着两个大水缸,是宋青枝年后才搬过来的,准备养睡莲和荷花。
  谌嘉树刚才在院子里散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真实的青枝时间。
  在这里,他看到了熟悉的小径,花木扶疏,瓜果蔬菜井井有条,菜地和果树占据了绝大部分地方,但沿着院墙,除了在外面能看见的爬山虎,还有满墙的月季和紫藤花。
  张莹莹告诉他:“种的是龙沙宝石、蓝色阴雨和格拉汉托马斯,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
  除了月季,还有成排的玫瑰树,“这是青枝姐看到隔壁家扔出来的花枝,觉得挺可惜的,就捡回来种,然后分出了这一排,很快就要开花啦,很好看的。”
  谌嘉树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我在视频里都看过。”
  每年的春天,这些玫瑰树上的花苞就会绽放成鲜艳的红玫瑰,浪漫又热情,龙沙宝石白中带粉,点缀在墙上,充满了仙气,淡蓝色的蓝色阴雨轻柔飘逸,金黄色的格拉汉托马斯灿烂明媚。
  而仲春时节,紫藤花开,藤萝成荫,紫色瀑布的美丝毫不输月季和玫瑰。
  张莹莹往旁边一直,“那边还有桃花和桂花树,还种了点君影草。”
  虽然桃树和桂花树都是只有一株,但在院子的一侧,花开时节也会美得惊人,更何况还都能吃。
  这时他才发现张莹莹所说的君影草,其实就是铃兰,喜阴凉湿润,花开时优雅清丽,花香袭人。
  这些全都是在视频里曾经出现过的素材,但他今天却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到全貌,这里美好得就像文人笔下的桃花源。
  可以花前月下,也可以躬耕田园,诗意恬淡,安宁美好。
  如果不是宋青枝叫大家吃下午茶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是舍不得往回走的。
  不过他很犹豫,隔着点距离向宋青枝问道:“我过去……方便吗?”
  宋青枝点了一下头,“没事,不会让你们出镜的,实在剪不掉,也最多露个背影。”
  她这么一说,谌嘉树就放心了,带着徐吉安往饭厅的方向走,背后跟着同样准备来开饭的月亮和蹲蹲。
  红木色的桌面上摆着三个白瓷碟,每个碟子里装着一种口味的青团,他深呼吸一口气,好似有淡淡的柑橘香。
  宋青枝和徐吉安简单寒暄过后,招呼大家落座,又舀了红豆汤给大家,笑道:“虽然是做红豆沙篦出来的汤水,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红豆汤清凉微甜,很适合午后,喝过一口红豆汤,大家的食欲也被激发起来,陆续伸手拿起面前温润光亮,泛着祖母绿色泽的青团,咬上一口,软糯连绵的表皮泛着艾草微苦的回味和着橘叶的清香,清清爽爽。
  笋丁猪肉脆爽咸香,红豆细沙里既有玫瑰糖的香味,又有红豆粗糙的颗粒感,嚼起来口感十分独特。
  时至今日,青团已经不仅服务于清明、上巳和寒食节,作为节庆点心,而成为四时皆可使用的小吃,口味上也多了很多新鲜的组合,可是传统的味道却依旧受欢迎。
  至于没有馅的洞庭饐,那是另一种风味,软韧清甜,散发着温和的艾草清香和橘叶香气,两种香气在唇齿间杂糅蔓延,让人仿佛置身于春天的果园。
  “这个味道很好,还是第一次吃没馅的。”他笑眯眯地对宋青枝道。
  这时摄像机早就关了,宋青枝的神态更加放松,闻言笑着乜他一眼,“谌医生,你吃过碱水粽吗,也是没有馅要蘸糖才好吃的那种。”
  谌嘉树闻言一愣,随即难以遏制地流露出一股嫌弃之情来,“……那是能吃的东西么?”
  大家见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连徐吉安都笑说没想到老谌还有反应这么大的时候。
  说着转头看了眼宋青枝,又笑笑,“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宋小姐你了。”
  宋青枝一愣,“……是么?”
  “是啊,前两次都是在办公室,你去找老谌看结果开药的时候。”徐吉安笑嘻嘻地解释,语气又变成吐槽,“第一次的时候,我见老谌送你出来,还问是谁,他居然说就是个普通病人,我还真信了他的鬼话,普通病人他会特地送出来?今天一看,果然是骗我的!”
  说完又哼哼两声,“有些人呐,可会骗人了。”
  宋青枝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谌嘉树,见他垂着眼喝碗里的红豆汤,一副慢慢吞吞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是这样么,我还以为谌医生就是顺路,或者是……呃、服务态度好?”
  谌嘉树闻言差点将口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红豆汤给呛出来,抬头瞪了一眼徐吉安,没接宋青枝的话,只道:“那你前天送来办报销的61床出去,也是区别对待有点什么咯,我要不要跟嫂子说说?”
  徐吉安哎了声,瞪着眼,用力一拍桌子,“你要是敢说,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