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回来的记忆
  第四百六十九章 回来的记忆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别做让自己后悔……
  手臂处传来的疼清晰地传到到神经,祁慎如梦初醒,却在对上白湛的眼时一颗心坠入冰窖。
  白湛看着那抹空洞从他眼睛里消失,稍微松了一口气,松手后重新启动车子,“马上就到了,你调整好情绪。”
  白湛比祁慎小一届,从十几岁跟着他开始就一直使用敬称,一直保持着两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
  尽管祁慎曾在很久之前提过他改掉这个习惯的事,但这样的相处方式却让他坚持了二十年。
  而这,是他头一次在没有使用敬语的情况下跟祁慎说话。
  祁慎感觉自己像刚经历了一场大雨,浑身湿淋淋的,手臂上传来的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差点做了什么。
  他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的人,重新抬手去探她的鼻息。
  果然,虽然很微弱,但还算缓和均匀,跟白湛说的一样,她只是晕过去了。
  忽然间,祁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助,垂眸看着满是冷汗的手,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快被抽走了。
  如果不是白湛,他的这只手刚刚就该掐断她的脖子了。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或许他就真的……
  他是想要她的命么?
  不,不是。
  他这么爱她,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
  是啊,舍不得伤害,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我好不容易等你醒来,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总要一次次一言不发地就走。
  呵。
  祁慎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太爱了,太在意了,与其让她一次次这么折磨他,不如就此了结这一切。
  “白湛,”祁慎捂眼,吞下喉咙的哽咽开口喊了一声。
  白湛往后看了一眼,“嗯,我在。”
  祁慎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轻轻抱着人,扭头看向窗外,“找个心理医生吧。”
  白湛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却还是点头应下,“好。”
  ……
  “你说的变态,不会就是指你喜欢我这件事吧?”
  “丫头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是好事,可你要清楚,我们中间空白了八年,不是八天,这个时候你突然告诉我你喜欢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我可以继续喜欢您吗?我可以……可以追您吗?”
  “祁叔,我好喜欢你。”
  “我看她就是欠打!早打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了!”
  “爷爷,您也别因为我生气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说话算话的。”
  “你搞什么鬼?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一定要在一块么?现在这情况就要跟他分手?有没有搞错?”
  “密码是他的生日,您想看什么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也可以,我是委屈,委屈得不得了。”
  “自己做了什么你就从来没反省过!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给我摆脸色,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动你了!”
  “我柳眉要是再说你一句,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砰——”
  好吵……
  祁叔,祁叔的声音,她要追求他吗?
  爷爷的声音,爷爷在气什么?
  妈是在说她么?
  她在道歉?为什么?
  出车祸了么?好吵的声音,但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痛?
  “我就说那个女人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阮西西头上,妈的!”
  “茉茉……”
  “好了北哥哥,我不说就是了,可我真的气啊,我就没见过像她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好吧?人祁叔都说了有女朋友,还死缠烂打的,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曲茉和大哥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不管她是不是有病,要动西西,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阮西西真可怜,好不容易醒了吧……祁叔虽然不说,但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让阮西西知道后觉得自己耽误了他事儿,成了他的顾忌,就阮西西这操心的性子,曲子聪的身份,真的是……”
  曲子聪,聪哥?
  祁叔的顾忌,她?
  嘶……头好痛……
  “不管怎么样,先等人醒来再……”
  “阮西西?!”阮北没说完的话被曲茉打断。
  阮西一睁眼,便看到了两张带着担忧的脸,“大哥,茉莉,我……”
  头好痛。
  曲茉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我们现在在医院,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医院……”阮西蹙眉,恍惚的意识渐渐清晰,她想撑着起来,但身上却没多少力气。
  “不着急慢慢来,”阮北按住她的手,温柔地问:“有感觉不舒服么?”
  不舒服……
  阮西看着他们俩,稍作感受后摇了摇头,“还好,没有哪不舒服,就是眼睛……”
  很干很涩。
  曲茉跟阮北对视了一眼,没有去接她这话,“没事就好,别想太多,先好好歇着吧。”
  阮西缓缓点头,但随即,“茉莉,我……”
  曲茉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阮西看着她,再缓缓将视线移到阮北身上,“大哥……”
  阮北以为她是因为哪不舒服,或者想起了之前跟祁慎的不愉快,便挪了挪椅子往前坐了坐,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乖,没事了,先不要去想那么多。”
  阮西摇头,紧紧捏着曲茉的手,“真的对不起,茉莉,大哥,我好像……”
  曲茉跟阮北心里都不是滋味,以为她这是在为自己进医院又觉得麻烦了他们而道歉。
  两人正准备劝慰,谁知床上的人却在这时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一听,忽然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阮北抚着她的额头,看着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泪流满面的自家妹子,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恰好被他捕捉到。
  “阮西西,没事了,别想太多,身体要紧,事情……”
  “西西,”阮北按住曲茉的手,并开口中断了她的话。
  曲茉扭头,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谁知她这一看,竟然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欣喜。
  没等她反应过来为什么,就见阮北看着阮西,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
  阮西哽咽,没等阮北将话说完便冲他点了点头,又哭又笑的,“是……我,我记起来了,我……”
  那些她以为是梦的事情,一次次回荡在耳边的话,从头到尾都不是梦。
  她想起来了,想起自己为什么会睡这六年,也想起了自己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很突然,但就是这么想起来了,她……
  “阮西西,你……你真的,真的!”曲茉激动地睁大眼,因太过激动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阮西不住地点头,吃力地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阮北同样欣喜若狂,但比起曲茉,他自然更稳重一些,只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回来了,我的西西回来了……”
  “大哥!”阮西喊了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阮北。
  阮北也是喜不自胜,伸手接住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曲茉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背上小小地捶了两下,“你说你,你怎么就……就这么……”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一个小时前在收到人进医院的消息后他们有多紧张害怕。
  医生说她这种情况虽然能依靠某些刺激来激发她的记忆,但这种手段却是一把双刃剑。
  因为人往往在受到刺激的同时,身体本身会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
  就好比有些人过于紧张时会想吐,想上厕所等,精神受到刺激的人身体也会有所反应。
  阮西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呼吸急促浑身抽搐的状况是因为神经过激了,而神经过激的主要原因很大部分则是臆想导致。
  换句话说,她本来是可以不用这么严重的,但因为她本身对这件事的在意和恐惧导致她本能地想改变这种局面。
  而她的这种过激的想法,可能会导致两种情况。
  一、醒来后跟平时无异;二、神经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脆弱,经受不住任何刺激。
  他们当然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他们不觉得能承受第二种。
  阮西西到医院的事目前还没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如果真的出现第二种情况,他们简直就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阮西一手抓着阮北的手,一手抱着曲茉,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心里空洞被填补的喜悦将她淹没。
  “好了,都不哭了,”阮北拍拍两个小姑娘的肩,道:“记起来是好事,但还是要请医生来看看,茉茉,你去弄点水来给西西擦擦,我去叫医生。”
  曲茉松开阮西,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完,便接过阮北递过来的纸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往洗漱间走去。
  阮北拍拍阮西的头,稍作整理后出了病房。
  阮西目送他出去,在曲茉端水出来时忍不住问:“茉莉,祁叔他为什么不在?”
  曲茉放盆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先收拾一下吧,等医生来看了之后我们再说。”
  “哦,”阮西从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但她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只好先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