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4 拉提夫的投弹
  无人机观察到敌人开始从大楼后面搬出伤员,但是没有补充新的人员进入,看来伤亡过半了,与此同时,后方原本薄弱的炮兵也得到了压制,现在到了步兵逐楼争夺的时候了,这是黄德兴最为紧张的时刻,一旦引发较大的伤亡,他将毫无疑问地负担主要责任。在近距离作战中,步兵战术仍然没有太多进展,不过仍然有一些简单的侦察装备投入,可以尽量避免双方面对面的厮杀。
  第一个连队机动到大楼下方,附近楼顶的交叉火力并没有出现,随后步兵们开始投掷烟雾弹,在烟雾掩护下,一个连的人马进入大楼一楼,与此同时,装甲车辆从侧面鱼贯而动,包围了大楼,切断了楼内敌人退路。
  进入楼内部队,开始用扩音器播放杰米伦录制的劝降文稿,大楼内响起机关枪,这是敌人的回答。
  步兵只占领了大楼的一角,并不急着肃清楼层内敌人,他们有一些新的装备要投入实战,看看有用没用。
  一名排长放出一只小型遥控车,小车启动后,开始在楼道内穿梭,这是一种新式的侦察器材,专门用于这种窗户很多,通风良好的大楼内发现/指示目标。
  这台遥控小车成本低廉,没有人多余的传感器,只有不可旋转100°视野,但是转弯灵活。它在躺满尸体和各种残骸的大楼过道里,灵活地钻来钻去,确认是否有敌人存在。排长操作小车冲进了一间房间,一头撞到了一名敌人机枪手的脚下,从小车传回的视频可以看到,屋子里藏满了惊恐的自卫军。一个敌人一脚踩住侦察车,随后枪托狠狠地砸了下来。
  小遥控车被砸坏后,开始冒出紫色的烟雾,烟雾迅速从窗口弥漫出来。这使得停在外部的各种战斗车辆看到了它的位置。早有准备的各种口径的火炮对准窗户开始射击,步兵战车的100毫米炮则对着附近的墙壁开火,这种破墙开洞的打法是最新的作战模式,中国军队在城市战中经验空白较多,爆破方式是少数还算行得通的方案,缺点是弹药消耗很大,时间太长也是一个问题。
  黄德兴在后方观察,眼看着大量火力飞散过去,将大楼的一角打成马蜂窝,然后楼内响起短暂的枪声,部队报告控制楼层了,准备攻击第二层。
  虽然没有己方伤亡,但是进展速度实在太慢,他抬腕看了看表,照这样的打法,光是这几幢大楼就够堵他一天的。
  “请求出动陆航部队,运输步兵到楼顶。上下夹击。”
  无人机确定四周没有敌人防空火力存在,远处直升机缓缓飞来,它们飞的很低,防范德里兵营方向防空火力,但是在靠近大楼时急速拉升起来,以免遭到大楼内武装分子攻击。果然大楼内有人发射了几枚火箭弹,但是没有击中灵巧的直9型直升机。
  直升机如同蜻蜓点水,悬停在遍布烧焦尸体的楼顶,搭载步兵鱼贯而下,开始向下发起攻击。
  中午时分,黄德兴控制了五幢大楼中的四幢,但是他仍然被牢牢地拖死在原地,如果他丢下最后的敌人,而下令部队向前推进,躲在制高点上的残敌可能会看到延伸的补给线,并发起攻击,这是他必须防备的。
  一上午他使用了几种新的战法,但是效果都有限,他感觉在这样的钢铁丛林中,自己完全被束缚住了,一边是上级压下来的伤亡数字,另一方面是上级要求的时间,总有一项是无法达成的。
  他几次向上级要求,希望利用空军的500公斤以上航弹,来拆除眼前的这些坚固堡垒的建筑,但是屡屡没有被批准,上级要求必须对每层楼进行侦察,确认没有平民存在,这意味着在他攻占全楼前,空军几乎不可能投弹。
  两害向权,他只能选择目前的龟速推进。好在上级没有攻占市中心的意图,这项荣誉似乎内定给了巴基斯坦陆军。
  新德里东部,亚希尼站立在山头上,看着自己留在对岸的的2个营展开向自己靠近,后面是拉下很远的步兵,步兵们看似惊魂未定,前进十分迟缓。
  他转过30°,可以看到解围后的阿米尔集群正在后撤,十几辆坦克牵引车,冒着碰到地雷的危险,参与到抢救工作中,包括他一直藏着的的美制M88牵引车都在期间,尤尼斯作为副师长,当然得从大局出发,调动所有装备,即使是亚希尼的存货也不例外;尤其第一装甲师原来的那些修理车,根本拉不动那些笨重的坦克。
  看来阿米尔部队今天不会加入战斗,不过亚希尼知道,他们的大部分损失来自于反坦克地雷,可能会较快恢复起来。当然这也取决于阿米尔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此刻敌人因为腹背受敌,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防御,开始放弃了朱木拿河,开始向市区内撤退。一旦敌人完全躲进市区内,火力支援就会发现问题,至少中国人那边的火力是不可能召之即来了。
  他转向身后,前进通道上布满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各种建筑,简直是装甲部队指挥官的噩梦,在他知道装甲部队一旦投入这样的地区,只要出现稍微的疏忽,很快就会被步兵切割包围,然后吞噬掉。
  他没有中国军队那么阔气,前面有推土机和各种破障设备开道,头上随时有十多架无人机,不间断侦察,直升机可以直接降落到建筑物顶部;而后方有火力猛烈地防空速射炮,和装备顶部武器站的装甲车辆,可以对每一扇可能隐藏敌人的窗户射击,当然更别提用不完的弹药。不过,他自知自己有一项优势是中国人不具备的,那就是无所顾忌的巴基斯坦空军。
  中国人被自己制定的各种规则束缚住了手脚,在城市内行动如同绣花;巴基斯坦人则完不一样,他们是带着强烈的复仇目的来的,所以……
  “拉贾尼营长,你的坦克行动太迟缓,你正面的敌人已经放弃防御了,立即过河与我靠拢。”亚希尼催促仍然在河对岸的2营长赶紧行动,目前使用哈立德坦克的2营和使用96坦克,没有指定营长的3营,都在拉贾尼指挥下。
  “我们后面的步兵团太慢了,如果我们加速,很快他们就跟不上了。”
  “别管那些步兵。我们现在不需要他们。我这里看的很清楚,敌人后撤了。正在加强城区防御,必须赶快过来向两翼发展,建立一片完整的桥头堡。”
  亚希尼实则无力发起进攻,他至少还得等舟桥部队赶来,修上几道浮桥,好让运输部队赶到这里。即使他有一个连装备了炮塔顶部的武器站,可以发射编程弹药应付城市作战,但是他初步计算了一下,弹药会很快打光。
  “旅长,新德里国际会展中心的敌人一直在加强防御,40分钟内,我看到17辆坦克开进了附近楼群,然后从无人机视野中消失了,可能躲到了地下设施内。我担心如果我们继续拖延,他们会在地下隐藏更多兵力,并且在沿街两侧的建筑内完成火力配置。”拉赫曼发来侦察报告,他一直在向西进行观察,并仔细记录下亚希尼预定进攻道路上的敌人调遣。
  “先别轻举妄动,再等等。”
  “老大,继续等待,我们都会面临更大的伤亡。”
  “居民区里还有平民吗?”
  “有一些,但是不多。我们可以让空军投下传单,限定时间让那些平民滚蛋,一旦过了时间,我们就可以推卸掉责任。。”
  “不,那样敌人就会提前知道我们的进攻方向。你继续观察,我来想办法。”
  昌迪加尔机场上,3个中队的巴基斯坦战机,包括大量的JF17和少数幻影5,正在挂载炸弹,准备随时出击。
  这些弹药中,精确制导武器占四分之一,大部分仍然是250公斤和500公斤的普通航弹。在空军最高指挥官萨米看来,发挥战机的每一公斤载荷才是重要的,如今激光制导炸弹严重短缺,他不能让每架飞机只带1、2枚激光制导炸弹出击,尤其现在根本没有携带中距导弹出击的必要了,飞机本可以挂载更多的对地攻击弹药。
  黑蜘蛛曾经的副中队长拉提夫中校,如今成的黑豹中队的中队长,正停在跑道一头,一旦前方有新的需求,他们就将起飞。
  3天前萨米要求解决部队投弹不准,以及新手损失太大的问题,他向萨米报告说,他琢磨出了一种新的投弹方法,非常适合新手,希望能够得到机会试一试,萨米欣然同意。拉提夫是巴基斯坦最优秀的对地攻击手。萨米对他的方案给与了最大支持。
  地面部队的火力请求终于来了,他等待指挥所内的攻击指令,缓缓地开始地面滑行,由于载弹太多,他须耐心地在跑道上多滑行一段距离,一直到了炮弹尽头,才拉起。
  即使飞到空中,飞机也显得十分迟钝,今天他带的炸弹实在太多了,他甚至连格斗导弹都没有携带。
  3机编队绕开仍然存在防空火力的新德里北方,绕到东部,地面不停地重复指定目标位置,由于攻击需要突然性,没有使用烟雾指示。他必须自行找到,并确认目标。
  目标为新德里国际会展中心附近的几幢25层高楼,可能在楼顶部署了轻剑防空系统以及在各楼层反坦克导弹,侦察机看到大量的步兵进入了大楼内。显然那些高楼,已经成为了整个街区防御的支撑点。
  巴空军没有功夫逐屋确认是否有平民存在,一旦有军人出现在某处,就意味着可以打击。拉提夫从己方部队上方飞过,他有意在欢呼的步兵头上晃了晃机翼,可惜飞机实在太笨拙,动作十分的难看。
  飞过朱木拿河,他远远看到了会展中心低矮庞大的主楼,那不是他的攻击目标,命令要求他拔除附近的制高点。他下令2架僚机,一左一右,高速掠过目标区,试探敌人防空火力。他自己则减速,径直向目标飞过去。
  僚机迅速掠过目标,没有发现楼顶有火力部署,倒是看到其中一幢楼的楼顶铺着一面巨大的红十字会标志。
  拉提夫转向右面没有红十字标志的大楼,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个标志有太多的忌讳,如果所有大楼都顶着这面旗子,他也照炸不误,印度人用红十字会标志,或者宗教场所掩护武装部队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
  笨拙的枭龙径直平飞向目标,丝毫没有拉起的意思。俯冲投弹可以增加准确度,但是大部分新手在电光火石间,很难掌握时机,反而容易搞砸,有时候受到各种干扰,甚至会错过拉起时机,一头撞到地面。但是平飞轰炸就简单得多,由于可以使用自动驾驶,操作从容很多。
  他慢慢降低高度,飞到略微高出目标的高度,两架僚机,则在附近来回穿梭,以吸引可能暗藏的敌人防空火力,掩护中队长投弹。
  大部分时候,用高速战斗机进行水平投弹,意味着落点会偏离很大,投弹时机差了一秒,就意味着超过一百米的弹着点误差。要击中楼顶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他的目标不是楼顶,而是大楼的整个一侧截面,风偏和些许的投弹时机误差,都不会影响击中目标。这是他告诉萨米的方案,即使是刚学会飞行的小子也能掌握,前提是附近的防空火力必须清楚干净,否则它们很容易打中这些速度缓慢,航线无变化的投弹飞机。
  拉提夫眼前的目标越来越大,已经可以看到楼顶呼喊奔走的人群,一些小孔径子弹在风挡前横飞,他下意识地躲闪起来,但是飞机仍然保持平飞。
  那栋被玻璃幕墙包裹,闪闪发光建筑越来越大,要想打偏倒是一件难事了。他控制好时机,按下投弹按钮,2枚500公斤炸弹呼啸着飞向大楼。拉提夫迅速拉起,但是由于剩下的弹药还是太多,飞机仍然比较迟缓。
  飞机飞越大楼的时候,炸弹一头撞进了大楼中部,随即爆炸。拉提夫转过头时已经错过了爆炸,只看到大楼中滚滚的火焰,他发现自己投弹的有些迟了,原本可以炸的更低些,不过还有的是机会。
  他远远飞出后,向南绕了一个打圈子。告警设备间歇发现敌人的防空武器的雷达,但是都不持久,印度人将那些火力部署在地面,增加逃跑的能力,但是在高楼林立,视野受限的市区,同样破坏了它们连续跟踪和开火的能力。
  他再次平飞,飞向那栋滚滚燃烧,却屹立不倒的建筑。楼顶上那些活着的人还在疯狂地呼喊,他们中一些人已经看到了这架地狱来的飞机又飞回来了。
  拉提夫这次他心里有底,所以增加了一点儿速度。飞机迅速从楼顶人们头上掠过的时候,所有的250公斤炸弹已经投放,飞机轻巧地在空中做了一个翻滚,似乎是在向下面的人致敬,实则是要观察爆炸效果。
  8枚炸弹撒布在自2楼道11楼的范围内,这次爆炸彻底破坏了建筑的内部支撑,由于当年建造时,使用了大量劣质钢材,大楼在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埃中,轰然垮塌下来。巨大的废墟将埋伏在附近几百米内的反坦克导弹阵地全部吞没,隐藏在大楼地下停车库的,准备随时出击的8辆坦克也一并被报销,当然附带的平民伤亡也是十分惨重的。
  新德里几座大型酒店内的西方记者,拍下了巴基斯坦空军的这次骇人听闻的攻击,饭店楼顶的那些巨大的卫星天线,将这一场面几乎同步传到了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