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故事的后续2
  第一百八十七章 故事的后续2
  下午三点多是上班族最困倦的时候,位于华迁市市中心一处繁华地段新开业了一个大型商场,商场门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宣传彩车在附近街道绕了一遍又一遍,念初拿着钱包和手机一溜小跑,她上班的工作室就在附近,只不过不常过来。
  这是一个女性文学工作室,写剧本写策划,老板就是当年曾介绍她给别人当枪手的小姐姐,叫丽莎,现在已经是有名的大编剧,手上案子太多,自然要有一个工作室分担,还能减点税。
  丽莎听说她在华迁,抛出橄榄枝,她自然愿意,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五险一金都有。
  工作室和报社很不一样,虽然都是做文字的,但这里更自由不羁,上下级之间也没有那么死板,都是年轻人,几句话就能说到一起,嘴上抱怨着活多钱少头发一把一把掉,可第二天又会是一只精致的秃秃女孩,抹着防脱精华熬文案。
  念初是整个工作室唯一不用坐班的,她没说原因,但当年吃药吃到变形的样子丽莎也是看见的。当老板的体恤,只要出来的东西质量好一切都好说。于是念初一干就是三年,尽管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减到最小,模样恢复大半,但她仍旧不太愿意出门。
  丽莎总说这些年她变了太多,当年隔着网线都能感觉到这小丫头的调皮活泼,如今却安静得很。
  平时在家上班,自己的小说也继续写着,一个月去单位报到两回就是念初在华迁的全部生活。她不像其他人,每个月指望工资养活自己,当初B城卖掉的两套房她没有另做投资,直接存在银行里每个月拿利息就不愁吃穿。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那个人。
  娘子军里念初年纪不大不小,虽然底子厚,但面上不显,看着就是一个小毛丫头,穿戴普通,住在老旧的出租屋,一个帆布包一背就是三年。没了小五她用回大宝,天生丽质的姑娘,即使是大宝也用出了腊梅的效果。
  花丛中一点绿都没有,她是那里最美的一朵花。
  月底发奖金,老规矩,拿最多的人请下午茶。新商场里有从台湾开过来的奶茶店,最近风好大,所有社交软件都在推软广,工作室里的小伙伴点名要喝。
  工作日,奶茶店门口排队的人还不算太多,念初等了一会儿,两手拎得满当当出来了,她等在斑马线上,看见绿灯预备要跳,一溜小跑抢了两秒,谁知点背,一辆黑车也抢了最后一秒黄灯疾驰而来,街角响起一声刺耳的急刹,轮胎磨着地面向前去,在最后时刻撞上女孩。
  虽然已经将冲击减到最小,可女孩还是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右手撑了一下,只听咔擦一声闷响,一阵剧痛袭来,差点让她昏过去。
  念初死死咬着牙,看清那是一辆黑色大众。
  ***
  与此同时,在华迁市最负盛名的协和医院内,有一场联合会诊正在进行,病人是癌症骨转移,身份比较特殊,是卫计委某领导的亲哥哥。医院很重视,把联合会诊拉到新建大楼的高科技会议室,家属旁听。
  参与会诊的几个科室你来我往,表现得十分积极,唯有某人觉得耗时太长,耽误了他查房的点。
  就在泌尿外科的大夫还意犹未尽时,今年才转至协和的骨科新秀宁大夫戴着金边眼镜过了一遍体检报告,总结道:“前列腺癌的保守治疗主要是内分泌治疗配以口服止痛药,鉴于病人正值壮年,身体各指标还算不错,骨转移也还在早期,我建议采取手术治疗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这一点我之后还会与病人和家属进一步讨论,争取尽快拿出手术方案,其他的现在谈还为时过早,我……”
  就差最后一句,宁大夫一张跟明星似的俊脸上没有表情,打算说完就撤,正好这时急诊室来电话,他听了两句,安排着:“做内脏彩超查查有没有内出血,我马上回去。”
  话说得挺重,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见了,以为是个大手术,其实电话那边急诊室的兄弟汇报的是:“宁大夫,有个小车祸,患者右臂尺骨骨折不到一小时,看片子没有完全断开,肇事司机要求入院观察,您看是先送病房还是我这里先固定?”
  闭合性骨折不算严重,宁大夫借由这通电话朝在座各位比了个手势,急忙忙走了。
  今天陪同家属一道过来的副院长笑着解释:“内位以前是B市积水潭吴主任的关门弟子,以后啊,就由他挑起咱们协和骨科的重担咯,别看他年轻,技术是这个。”
  副院长在桌下竖起大拇指。
  家里是卫计委的,那肯定听说过积水潭,积水潭随便一个科室拿出来都厉害,更何况是全国闻名的骨科,那么年轻就是副主任,病人家属自然很放心。
  厉害的大夫总是很忙的,这个家属也很理解,对宁大夫半途偷溜没有一丁点意见,反而觉得他认真负责。
  ***
  总算解脱了的宁大夫快步前往病房,他现在还挂着副级职称,但人人都知道不管骨科前头还排着多少个副主任,下一个晋升的绝对是这位。肯定和医院谈好的,不然人家放弃积水潭来这儿图什么呀。
  这一路,不知多少女孩回头瞧他,玉树临风的男子,一身白袍,一副眼镜,头发硬短,侧脸锋利,虽看着淡漠却多了些神秘气息。从前协和的小护士们最爱八卦血液科内位沈大夫,单位论坛里都是关于他的事,自从宁大夫来了,忽如一夜春风吹起涟漪,女孩们转移焦点,开始好奇这位冰山美人。
  隔着一座城,她们很难搜集到什么,只是听在积水潭的同学或者朋友说过,内位宁大夫是很牛很牛逼的。
  原本一枝独秀变成双雄争霸,省协和好不热闹。
  宁大夫的学生叫陶小敏,听着是个女孩儿的名,其实是个一米八五的大块头,医院最大号的白大褂在他身上穿出了一种紧身衣的效果,是协和嫡系,今年落在骨科,跟着据说很牛很牛的宁大夫。
  他跟在宁大夫身后汇报情况:“患者女,28岁,没有脏器出血,否认传染病史、外伤史,没有药物过敏,肇事者倒是负责任,可患者怕耽误工作不想住院治疗,想打个石膏就走,撞她的是辆辉腾,保险公司的人也到了,意思是让咱们一切从简。”
  老师来得太快,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可陶小敏向来细心,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他这么多事不是一两回了,总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的更多才行,有点偏执症,使着劲想让老师夸他一回,而不是每次都冷冰冰的,似乎对他不满意。
  这个位置是他挤破头挤来的,他不想半途被赶走,他想学点真本事。
  宁言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干脆去买保险算了。”
  陶小敏一梗,羞愧地低头。
  大夫必须要有专业的判断,如果无必要,宁言书认为石膏打完回家静养也是可以的,但前提不是听闲杂人等说了什么。
  省协和是百年老院,即使新建了病房大楼也遵循旧传统,住院部里隔出通透的大办公室,靠墙两溜电脑机位用来归档病例和写医嘱及出院小结,病人及家属进进出出使得办公室略显嘈杂。正中间坐着一个姑娘,被一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挡去半边身体,男人苦口婆心劝她做全身检查,小姑娘倒是不在乎,两人角色互换,搞得一旁的王护士长笑起来,劝女孩:“这么负责任的先生少有,还是做一下吧,先通知你家人过来。”
  女孩轻轻说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王护士长想劝她别瞒着家里,可女孩对她微微笑了一下,让她体会到了她难以说出口的苦衷,于是改而让肇事者去办住院手续。
  医院里的人见过太多交通事故送来肇事者和受伤者相互扯皮一地鸡毛的情况,难得有这么和谐文明的一组,都挺好奇,实习生一溜坐在电脑前干活,一个萝卜一个坑,手上不能停,耳朵都跟小白兔一样竖起来,听女孩叫西装男闫先生,催他先去幼儿园接发烧的女儿。
  ***
  来的路上闫博就向姑娘解释了自己开车抢灯的原因,他的女儿午睡后发起高烧,老师打电话让他接回家治疗,他这才心急撞到她。来医院的路上老师又打电话,车载蓝牙开着,传出女儿的哭声,娇滴滴地闹着要爸爸。
  见姑娘这般大度,闫博道了声谢,见大夫还没来,准备先去接孩子。
  其实宁言书已经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从那个姑娘喊闫先生开始。
  陶小敏看他老师不动,提醒道:“老师?”
  里头的男人移开脚步,将原本被自己罩住的女孩完整地露出来,宁言书这才重新往前走,一扇扇玻璃窗都映着他的脸,而他的目光撞进里头那人眼睛里。
  一眼万年。
  ……
  念初在这一秒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手,忘记受伤的事,弄疼了自己。
  四目相对,一千多个日夜,以为会永远不见,以为缘分就此断线,以为各自安好,谁想就是这一眼,打破一切一切的平静,悲伤逆流而上,袭击了女孩的心口。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B市,那里有他的发小,有他的家人。他跟着姥爷姥姥长大,姥爷走了,他答应要好好照顾姥姥,他怎么能走?他的根在那儿啊!
  宁言书走到跟前站定,对着日光灯看片子,脸上看不出神情,一贯的沉默。念初唰一下站起来,冲闫博说:“我想想还是别住院了,这样大家都方便,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的,闫先生请放心。”
  本来好好的,怎么又不答应了?闫博看着突然变卦的姑娘,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害怕。
  他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
  谁知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宁大夫瞧了这两人一眼:“来这里过家家呢?”
  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倒是胖了点,脸盘圆圆的,这丫头眼睛又大,看着比从前还显小。目光滑下去,停留在她手上,没打招呼就托了起来,听念初疼得嘶了声。
  宁大夫又瞧着闫博,闫博不再犹豫做了决定:“还是要查一下才放心,辛苦……”
  他瞧瞧宁言书的胸牌:“辛苦宁大夫了。”
  宁言书的手发凉,倒是缓解了一些疼痛,念初安静下来,小脑袋耷拉着。
  本来没觉得,可一见他她所有的难过和委屈全冒了上来,曾经是能毫无忌惮撒娇的人,如今这样站在这里,她鼻子泛酸,心里小声说:“小宁哥,我手断了,我疼。”
  可这话咬死了不能真说出口。
  这两人,心里都揣着事,可面上半点不显。
  闫博匆匆忙忙走了,大办公室里的学生见戏演完,乖乖收起耳朵专心干活,只听穿白大褂的男人极轻地问了声:“怎么,不认识了?”
  久别重逢,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对,这丫头向来有胆色。
  念初重新抬起头,眼里也很凉,学着他的没有情绪,道了声:“好巧。”
  旁人没听见,但陶小敏就在近前,虽然是个理科直男,好歹也有点眼色,品出点什么,内心的震惊能有一个地球那么大。
  他老师就没主动和姑娘打过招呼!
  还牵人家小手!
  宁言书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反射出刺眼的光,显得他整个人更不好接近,念初记得从前他只在实验室才戴眼镜,难道是近视加深了?
  她挪不开眼,他的模样不管过了多久,依然滚烫地刻在她心上。
  宁言书弓起指关节推推眼镜,感觉到她在看什么,说了句:“这样看得清楚些,被人骗怕了。”
  话里有话,念初听懂了。
  南春碎碎念:
  装逼宁小二上线啦!
  开启新地图,我保证过两只很快会见面,不食言。
  终于写到下部,激动。
  双更合一,明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