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喜事成了白事
楚向天的眼神一直在楚笑容身上打量，那种强烈的感觉，楚笑容又怎会不知道？她面色如常，互送老夫人出去以后，才有折了回来。
“父亲，既然已经无事，那么就早点回府。”她微微福身，眼神却从未停留在楚向天身上。
楚向天本以为她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多少会害怕自己，没成想她却没把他当一回事。
她临走时，眼神瞧见了桌上的古筝，便回头笑着对楚倩儿说道：“对了，倩儿的古筝当真名贵，我没有福气，还是完璧归赵。”
尹毅年眼角带笑，看完了这出戏，转身出殿外时，还不忘将楚笑容书写的那一副诗词拿走。
“老臣告退。”
身后楚向天似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他耳边。
他脚步放慢，停下来等着她到自己身旁。“我本以为，你会需要我。”
他的声音宛如罂粟，一直在楚笑容耳边飘荡，久久不去。
楚笑容眉眼都弯了起来，她主动的拉上了他的宽袖，站定了脚步，眼神认真的看着他。“我从未说过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小事情，无需让你凭着身份来帮我。”
“至少……我要帮你分担一些事情。”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清澈见底，而他的模样，就这么倒映在她的眸子里。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心有些痒。
“好了，你们俩别高兴太早，唐奉仪的事情还没完，现在宫中的太医已经毫无办法，要想办法留住她的性命才能堵住你父亲和华妃的嘴。”
“这种毒能解，只是方法有点痛苦。”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安然，他医术高明，定会有办法的。
而尹毅年拍着胸口保证说道：“母后放心，唐奉仪会安然无恙的。”
“看来我儿有十足的把握了，那好吧，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本宫也放心。都下去吧！本宫这几天没少折腾，累。”
“是。”
叹了口气，他拉住了她的手，面色如常的往安乐宫的方向而去。
楚笑容好看的眼睛眯了眯，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终于看到尹毅年害羞了啊，要有多不容易啊。
楚笑容与老夫人去唐府道歉以后，唐大人和唐夫人的态度竟然出人意料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老夫人和太子妃亲自到来，实在是唐家的福气，来人，上茶。”唐大人恭恭敬敬的将她们迎进了大厅。
“唐大人客气了，这次老身和太子妃前来，是赔礼道歉的，因府管教不严，导致唐奉仪小产，这责任人确实是丞相府的疏忽。”她坐了下来，歉意万分，她们姐妹两的花花肠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既然有人出来顶罪了，她的良心实在是不安，说到底，唐奉仪腹中的孩子也是有她的一丝血脉。
“唐大人，本宫向你保证，她一定吉人天相的。她还年前，胎儿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目前是要养着身子。都是本宫惹的祸，若不是本宫嘟囔着办生辰宴，唐奉仪也不遭此横祸。”
“太子妃无需多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而楚雪雪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怎么，每日待在自己的闺阁之中，绣着出嫁的女红，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再去看了。
而那楚倩儿，自从唐奉仪一事过后，她的禁足便被楚向天做主取消了，如今也是整日在自己闺阁里不曾出门。
七月初一，离楚雪雪出嫁之日，只有一天时间。
丞相府虽然没有处处张灯结彩，可那囍字灯笼却难掩全府上下的喜悦。
这天，楚笑容从宫中带来了贺礼，其嫁妆不比嫡长女的差，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毕竟，这个家除了楚域，就数她愿意跟她亲近的人，如今，被楚倩儿利用，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追究。
“清儿，红儿，都将礼物放好，今晚选个吉时送去四小姐那。”
“是，主子。”
刚坐下不久，没想到南苑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楚笑容看着自己面前含笑带泪的楚雪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可是我们不过都是庶出的女子，若是不为自己好好找个出处，日后注定要处处受欺负。明日我就要嫁给林家公子，虽说是好姻缘，可注定不是我心中所属。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她说着，笑了笑，擦去了面上的泪水，拿出半块玉佩交到楚笑容手中。
“阿娇是个好孩子，她一直跟着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受苦，我知道你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我希望，待我出嫁以后，你可以求老夫人，帮她找一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就求你放她离开。”
提起阿娇，楚笑容只记得是小姑姑的女儿，跟楚倩儿的年纪差不多，只是她毕竟是丞相府的外孙，没有了父母的庇佑，自然是身世凄惨，被人欺负。
楚笑容秀眉微皱，看了眼手中的半块玉佩。那玉佩质地算不上最好，可楚笑容认得，这个玉佩是阿娇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从前被楚倩儿抢了去摔碎了，阿娇还因为没了这半块玉佩，不吃不喝好几日。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信你。”她苦笑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半块玉佩，“以前的我，大概是被你们恨透了。我是庶出之女，生母的身份太过下贱，所以我很怕，怕一旦我心软，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我。可是如今我却想错了，若我像你一样，活的自由，怕是不会有这个下场。阿娇不一样，她是小姑姑留下的孤女，她是个好姑娘，若非她太过心善，我也不会对她不好。在丞相府这种大户人家，一旦心软，便是致命一击。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帮帮她，不要走我走过的路。”
楚笑容从来没想过，楚雪雪会与自己说这么多的真心话。的确，楚雪雪同她一样，都是丫鬟爬上姨娘位置生下来的庶女，在丞相府这样的大院里，一旦心软，就是致命伤害。“我答应你。”
楚雪雪对阿娇的姐妹之情，太过纠结，可楚笑容在这一刻，看着手中的玉佩，看着面前佳人离去的绝望背影，她突然就懂得了楚雪雪的苦楚。
她只不过，同她的想法一样，想要嫁一个自己想嫁的男子罢了。只可惜，她是楚家的女儿，注定要被当成巩固势力的筹码嫁出去。
她突然就想起了幼时，楚雪雪也是个常常遭人欺负的人，那个时候失去双亲的阿娇被送到府上寄养，只有四岁，却拦在了楚雪雪面前，保护着这个对她很陌生的表姐。
后来，有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变得与楚倩儿一样，爱打骂下人，会在她面前立威。现在想想，她之所以这般，是为了保护阿娇吧。
今晚，仿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再次听到楚雪雪的消息，是她房里的丫鬟，哭着说她悬梁自尽了。清儿跟楚笑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正拿着那只有一半的玉佩沉思。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已经等在了门外，楚雪雪身边的丫鬟，却跪在老夫人脚下，泣不成声。
楚笑容同老夫人一起到楚雪雪屋子里的时候，只见她穿着她自己刺绣的艳丽嫁衣，三尺白绫，悬挂在了房梁上。
她的嘴角还带着笑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如此的冰冷，楚笑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叹了口气。只要她开口跟她说，她会让皇后娘娘帮她另找良人。
反而是阿娇出乎意料的，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看着楚雪雪的尸体，然后上前一步，踮起脚将她抱了下来。
楚雪雪身上的嫁衣，刺绣只有一半，那腾飞的凤凰，只绣上了一半凤尾。她脸上带着点点淡妆，火红的唇脂，将她的脸衬的雪白。
这是第一次，楚笑容觉得她这般好看。
楚雪雪离世，迎亲队伍接不到新娘，一听说新娘悬梁自尽，纷纷觉得晦气。林家公子林欢一招手，直接让迎亲队伍又回了家。
“这孩子，还是记恨上我了。”老夫人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被她不停地转动。
楚笑容看的清楚，老夫人的面上，落下了一滴泪。
楚笑容面色如常，她看了眼阿娇，这才转身将老夫人送回了屋子。
“容儿若我不坚持定下这门亲事，雪儿就不会这么极端了，寻了短见。”
“老夫人节哀，雪儿有自己的想法。”安抚了老夫人，楚笑容支开了清儿，一个人在花园的荷花池那儿坐了许久。
其实昨天楚雪雪找到她的时候，若是早点猜出她的这点心理，那么今天便不会喜事便白事。
她不明白自己内心对楚雪雪的那一丝怜悯到底从何而来，只是一想起楚雪雪嘴角带笑，安心离去的模样，她的心里便像是被抓着一样。
如花的大好年华，却香消玉殒。
生在大户人家的女子，婚姻大事轮不到自己做主，若，他不是遗落在民间的太子殿下，意外的在宫中与他重逢，想必她的命运也是坎坷。
楚雪雪去了，四姨娘即便在庵堂，却还是收到了消息。她整日疯疯癫癫的，抱着一身嫁衣，喊着楚雪雪的名字。
那身嫁衣，是她在庵堂里，一针一线的替她绣出来的嫁妆，希望她能得到菩萨的保佑，一生平平安安的，如今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穿上她绣的衣裳。
自从楚雪雪下葬以后，阿娇便变得话更少了，只是每日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然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丞相府又去了一位小姐，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楚家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出这样一连串的事情。
还有人说，是楚笑容从中作梗，将丞相府搅的天翻地覆。
楚笑容向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她将楚雪雪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往阿娇的院子去了。
“这玉佩不是已经被弄碎了吗？怎么会？”阿娇有些不可置信的从楚雪雪手中抓过那半块玉佩，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楚笑容见不得别人落泪的样子，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风景，风轻云淡。“她出嫁前一日，到南苑来找过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让我求老夫人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便让我放你离开。她不想让你变成她那个样子，她希望你得到幸福。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楚笑容将楚雪雪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尽数告诉了阿娇。那半块玉佩，也是楚雪雪找回来的。
阿娇满脸泪水，将那半块玉佩放置在心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其实四表姐本性不坏，二表姐要欺负我，好多次都是四表姐帮我的。四表姐生前最喜欢看山茶花，如今她再也看不到了……”
“若是你想走，我可以帮你。”楚笑容收了视线，看向阿娇，眼里星眸转瞬即逝。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阿娇心善，若她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阿娇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楚雪雪。
阿娇知她是好意，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亭子外的景色。“三表姐，若是你被当成了家族利益的工具，你会如何？”
“我不会。”楚笑容回答的斩钉截铁，她眼神看向阿娇，认真的一字一句回道：“我不会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地步，即便真的发生了，我也会一走了之。说官家女子注定要成为家族利益的工具？女子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片天。”
“若你想通了，要离开了，就来南苑找我，我替你安排，在你做决定前，我会在丞相府等你。”
“你替我安排，谁又替你安排呢？”
阿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楚笑容嘲讽的笑了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回了南苑。
丞相府的事似乎接连不断，家宴上，看管四姨娘的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什么事情？别哭哭啼啼的，晦气。”二夫人一脸的不耐烦说道。
“老夫人，四姨娘去了。”
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特别是楚向文，手抖了一下，筷子应声落地。
老夫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佛珠放下。“走的可安详？”
“回老夫人，四姨娘是悬梁自尽而死。”
“我知道了，老二，好好厚葬一下四姨娘吧。”老夫人重新将佛珠拿回手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大致是在念着什么经文。
楚笑容将筷子放下，没了胃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四姨娘这么走了，大致是怕楚雪雪孤独，陪她去了。
“父亲，既然已经无事，那么就早点回府。”她微微福身，眼神却从未停留在楚向天身上。
楚向天本以为她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多少会害怕自己，没成想她却没把他当一回事。
她临走时，眼神瞧见了桌上的古筝，便回头笑着对楚倩儿说道：“对了，倩儿的古筝当真名贵，我没有福气，还是完璧归赵。”
尹毅年眼角带笑，看完了这出戏，转身出殿外时，还不忘将楚笑容书写的那一副诗词拿走。
“老臣告退。”
身后楚向天似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他耳边。
他脚步放慢，停下来等着她到自己身旁。“我本以为，你会需要我。”
他的声音宛如罂粟，一直在楚笑容耳边飘荡，久久不去。
楚笑容眉眼都弯了起来，她主动的拉上了他的宽袖，站定了脚步，眼神认真的看着他。“我从未说过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小事情，无需让你凭着身份来帮我。”
“至少……我要帮你分担一些事情。”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清澈见底，而他的模样，就这么倒映在她的眸子里。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心有些痒。
“好了，你们俩别高兴太早，唐奉仪的事情还没完，现在宫中的太医已经毫无办法，要想办法留住她的性命才能堵住你父亲和华妃的嘴。”
“这种毒能解，只是方法有点痛苦。”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安然，他医术高明，定会有办法的。
而尹毅年拍着胸口保证说道：“母后放心，唐奉仪会安然无恙的。”
“看来我儿有十足的把握了，那好吧，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本宫也放心。都下去吧！本宫这几天没少折腾，累。”
“是。”
叹了口气，他拉住了她的手，面色如常的往安乐宫的方向而去。
楚笑容好看的眼睛眯了眯，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终于看到尹毅年害羞了啊，要有多不容易啊。
楚笑容与老夫人去唐府道歉以后，唐大人和唐夫人的态度竟然出人意料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老夫人和太子妃亲自到来，实在是唐家的福气，来人，上茶。”唐大人恭恭敬敬的将她们迎进了大厅。
“唐大人客气了，这次老身和太子妃前来，是赔礼道歉的，因府管教不严，导致唐奉仪小产，这责任人确实是丞相府的疏忽。”她坐了下来，歉意万分，她们姐妹两的花花肠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既然有人出来顶罪了，她的良心实在是不安，说到底，唐奉仪腹中的孩子也是有她的一丝血脉。
“唐大人，本宫向你保证，她一定吉人天相的。她还年前，胎儿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目前是要养着身子。都是本宫惹的祸，若不是本宫嘟囔着办生辰宴，唐奉仪也不遭此横祸。”
“太子妃无需多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而楚雪雪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怎么，每日待在自己的闺阁之中，绣着出嫁的女红，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再去看了。
而那楚倩儿，自从唐奉仪一事过后，她的禁足便被楚向天做主取消了，如今也是整日在自己闺阁里不曾出门。
七月初一，离楚雪雪出嫁之日，只有一天时间。
丞相府虽然没有处处张灯结彩，可那囍字灯笼却难掩全府上下的喜悦。
这天，楚笑容从宫中带来了贺礼，其嫁妆不比嫡长女的差，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毕竟，这个家除了楚域，就数她愿意跟她亲近的人，如今，被楚倩儿利用，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追究。
“清儿，红儿，都将礼物放好，今晚选个吉时送去四小姐那。”
“是，主子。”
刚坐下不久，没想到南苑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楚笑容看着自己面前含笑带泪的楚雪雪，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可是我们不过都是庶出的女子，若是不为自己好好找个出处，日后注定要处处受欺负。明日我就要嫁给林家公子，虽说是好姻缘，可注定不是我心中所属。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她说着，笑了笑，擦去了面上的泪水，拿出半块玉佩交到楚笑容手中。
“阿娇是个好孩子，她一直跟着我，我不希望她跟着我受苦，我知道你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我希望，待我出嫁以后，你可以求老夫人，帮她找一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就求你放她离开。”
提起阿娇，楚笑容只记得是小姑姑的女儿，跟楚倩儿的年纪差不多，只是她毕竟是丞相府的外孙，没有了父母的庇佑，自然是身世凄惨，被人欺负。
楚笑容秀眉微皱，看了眼手中的半块玉佩。那玉佩质地算不上最好，可楚笑容认得，这个玉佩是阿娇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从前被楚倩儿抢了去摔碎了，阿娇还因为没了这半块玉佩，不吃不喝好几日。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信你。”她苦笑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半块玉佩，“以前的我，大概是被你们恨透了。我是庶出之女，生母的身份太过下贱，所以我很怕，怕一旦我心软，下一个被欺负的就是我。可是如今我却想错了，若我像你一样，活的自由，怕是不会有这个下场。阿娇不一样，她是小姑姑留下的孤女，她是个好姑娘，若非她太过心善，我也不会对她不好。在丞相府这种大户人家，一旦心软，便是致命一击。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帮帮她，不要走我走过的路。”
楚笑容从来没想过，楚雪雪会与自己说这么多的真心话。的确，楚雪雪同她一样，都是丫鬟爬上姨娘位置生下来的庶女，在丞相府这样的大院里，一旦心软，就是致命伤害。“我答应你。”
楚雪雪对阿娇的姐妹之情，太过纠结，可楚笑容在这一刻，看着手中的玉佩，看着面前佳人离去的绝望背影，她突然就懂得了楚雪雪的苦楚。
她只不过，同她的想法一样，想要嫁一个自己想嫁的男子罢了。只可惜，她是楚家的女儿，注定要被当成巩固势力的筹码嫁出去。
她突然就想起了幼时，楚雪雪也是个常常遭人欺负的人，那个时候失去双亲的阿娇被送到府上寄养，只有四岁，却拦在了楚雪雪面前，保护着这个对她很陌生的表姐。
后来，有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变得与楚倩儿一样，爱打骂下人，会在她面前立威。现在想想，她之所以这般，是为了保护阿娇吧。
今晚，仿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再次听到楚雪雪的消息，是她房里的丫鬟，哭着说她悬梁自尽了。清儿跟楚笑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正拿着那只有一半的玉佩沉思。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已经等在了门外，楚雪雪身边的丫鬟，却跪在老夫人脚下，泣不成声。
楚笑容同老夫人一起到楚雪雪屋子里的时候，只见她穿着她自己刺绣的艳丽嫁衣，三尺白绫，悬挂在了房梁上。
她的嘴角还带着笑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如此的冰冷，楚笑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叹了口气。只要她开口跟她说，她会让皇后娘娘帮她另找良人。
反而是阿娇出乎意料的，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看着楚雪雪的尸体，然后上前一步，踮起脚将她抱了下来。
楚雪雪身上的嫁衣，刺绣只有一半，那腾飞的凤凰，只绣上了一半凤尾。她脸上带着点点淡妆，火红的唇脂，将她的脸衬的雪白。
这是第一次，楚笑容觉得她这般好看。
楚雪雪离世，迎亲队伍接不到新娘，一听说新娘悬梁自尽，纷纷觉得晦气。林家公子林欢一招手，直接让迎亲队伍又回了家。
“这孩子，还是记恨上我了。”老夫人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被她不停地转动。
楚笑容看的清楚，老夫人的面上，落下了一滴泪。
楚笑容面色如常，她看了眼阿娇，这才转身将老夫人送回了屋子。
“容儿若我不坚持定下这门亲事，雪儿就不会这么极端了，寻了短见。”
“老夫人节哀，雪儿有自己的想法。”安抚了老夫人，楚笑容支开了清儿，一个人在花园的荷花池那儿坐了许久。
其实昨天楚雪雪找到她的时候，若是早点猜出她的这点心理，那么今天便不会喜事便白事。
她不明白自己内心对楚雪雪的那一丝怜悯到底从何而来，只是一想起楚雪雪嘴角带笑，安心离去的模样，她的心里便像是被抓着一样。
如花的大好年华，却香消玉殒。
生在大户人家的女子，婚姻大事轮不到自己做主，若，他不是遗落在民间的太子殿下，意外的在宫中与他重逢，想必她的命运也是坎坷。
楚雪雪去了，四姨娘即便在庵堂，却还是收到了消息。她整日疯疯癫癫的，抱着一身嫁衣，喊着楚雪雪的名字。
那身嫁衣，是她在庵堂里，一针一线的替她绣出来的嫁妆，希望她能得到菩萨的保佑，一生平平安安的，如今却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穿上她绣的衣裳。
自从楚雪雪下葬以后，阿娇便变得话更少了，只是每日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然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丞相府又去了一位小姐，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楚家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出这样一连串的事情。
还有人说，是楚笑容从中作梗，将丞相府搅的天翻地覆。
楚笑容向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她将楚雪雪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往阿娇的院子去了。
“这玉佩不是已经被弄碎了吗？怎么会？”阿娇有些不可置信的从楚雪雪手中抓过那半块玉佩，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楚笑容见不得别人落泪的样子，便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风景，风轻云淡。“她出嫁前一日，到南苑来找过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让我求老夫人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便让我放你离开。她不想让你变成她那个样子，她希望你得到幸福。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楚笑容将楚雪雪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尽数告诉了阿娇。那半块玉佩，也是楚雪雪找回来的。
阿娇满脸泪水，将那半块玉佩放置在心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其实四表姐本性不坏，二表姐要欺负我，好多次都是四表姐帮我的。四表姐生前最喜欢看山茶花，如今她再也看不到了……”
“若是你想走，我可以帮你。”楚笑容收了视线，看向阿娇，眼里星眸转瞬即逝。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阿娇心善，若她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阿娇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楚雪雪。
阿娇知她是好意，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亭子外的景色。“三表姐，若是你被当成了家族利益的工具，你会如何？”
“我不会。”楚笑容回答的斩钉截铁，她眼神看向阿娇，认真的一字一句回道：“我不会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地步，即便真的发生了，我也会一走了之。说官家女子注定要成为家族利益的工具？女子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片天。”
“若你想通了，要离开了，就来南苑找我，我替你安排，在你做决定前，我会在丞相府等你。”
“你替我安排，谁又替你安排呢？”
阿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楚笑容嘲讽的笑了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回了南苑。
丞相府的事似乎接连不断，家宴上，看管四姨娘的丫鬟急匆匆的跑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什么事情？别哭哭啼啼的，晦气。”二夫人一脸的不耐烦说道。
“老夫人，四姨娘去了。”
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特别是楚向文，手抖了一下，筷子应声落地。
老夫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佛珠放下。“走的可安详？”
“回老夫人，四姨娘是悬梁自尽而死。”
“我知道了，老二，好好厚葬一下四姨娘吧。”老夫人重新将佛珠拿回手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大致是在念着什么经文。
楚笑容将筷子放下，没了胃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四姨娘这么走了，大致是怕楚雪雪孤独，陪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