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变成丧尸了怎么破 第66节
  雷乘风:“……”
  在雷乘风端了热气腾腾的鸡丝粥进来的时候,辛昙刚好慢慢的从里面出来。她看到了祁安予,立刻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份, 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邵念英朝着辛昙招了招手,说:“昙昙,没事的,过来,阿姨保护你。”
  辛昙站着没动,她始终看着祁安予,眼神复杂。她从不知,祁灿的父亲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过来喝点粥,我就带你去找小灿了。”
  辛昙回过神来,她走过去,在邵念英的安抚下坐在餐桌边。她的面前摆放着一碗香嫩软糯的鸡丝粥,香味窜进鼻翼间,她毫无反应的端起来。
  碗壁还有些烫,落在她受伤的指尖上,她面色如常,直接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这碗粥。
  邵念英害怕她烫到,连忙想要开口制止,但辛昙已经飞快的喝完了,她期待的看着邵念英,询问:“阿姨,我可以去见祁灿了吗?我都吃完了。”
  邵念英只觉得眼睛酸涩不已,她说:“当然可以。我带你去见他。”
  辛昙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接着说:“我洗了澡,洗了头,头发很快就能干了,我还换了衣服。祁灿看见我,不会伤心的,阿姨,您不要担心。”
  辛昙的确将自己收拾得非常得体干净,但她瘦弱的身体与惨白的脸色,却骗不了人。她的眼下有一圈非常重的黑眼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不已。很明显,她现在真的非常虚弱,但因为祁灿,她始终坚持着没有倒下。
  “我不担心,不担心……”邵念英偏过头去,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揉了揉她泛红的眼睛,说道:“我们走。”
  辛昙颔首,跟了上去。
  祁安予落在最后面,辛昙瘦弱的背影清楚的映入眼帘。他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此刻的辛昙尚且如此,方才邵念英看到的辛昙又是多么的狼狈虚弱?祁安予难以想象。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或许真的是他以偏概全、坐井观天。
  ……
  防御部到城区有一定的距离,等到他们赶到医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辛昙跑到祁灿所在的病房,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见了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的祁灿,他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十分疲惫,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让自己闭上眼睛。
  辛昙站在门口,忽然胆怯了。她犯了错,祁灿不会责怪她,可她却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她迟迟不敢上前。
  邵念英轻声说:“进去呀,他在等你。”
  祁灿在等她,她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有的事情,她总要去面对。
  辛昙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祁灿仿佛感应到了一般,他倏的朝着辛昙看了过来,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辛昙赤红的眼眸沉默而平静,黯淡无光。
  辛昙忍着哭泣的冲动,跑到了病床边。祁灿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住辛昙的手但辛昙的手始终垂在身侧,没有抬起。
  祁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挣扎起来,直接抬手擦掉了脸上还罩着的氧气罩。他的声音虚弱而清楚的响起:“昙昙,手抬起来。”
  辛昙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警报声响起,让她扑上前去想将氧气罩给他戴上,但被他紧紧的攥住了手。
  “我没事。”祁灿说着,目光下移,落在了她光秃秃的十指上。
  祁灿的眼圈立刻红了。
  辛昙不安的想要抽回手,说:“你别看了。”
  祁灿紧紧的盯着她,她穿着宽大的卫衣,但卫衣再宽大,也无法遮盖她严重的消瘦。她的脸色那样白,黑眼圈那么重,憔悴不已,比他更像一个病人。
  “我现在不好看。”辛昙的声音艰涩,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她说:“你闭上眼睛,不准看我。”
  祁灿连忙说道:“我不看你,你不要哭。”
  祁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攥着辛昙的一只手一直没有松开,辛昙用另一只手把氧气罩给他戴了上去,凑近祁灿时她才发现,祁灿的眼睫毛,是湿的。
  辛昙抿了抿唇,忽然觉得眼睛里有泪水滚落,滚烫的砸在了祁灿的脸上。
  门外透过小窗看辛昙终于把氧气罩给祁灿戴了回去的夫妻两松了一口气,今天疲惫了一整天,让邵念英松懈下来之后,精神便有些不济。
  祁安予连忙扶住妻子,说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让昙昙留在这里照顾小灿。”
  祁安予:“……我会安排。”
  他们在的是医院的vip病房,整层都只住了祁灿一个病人,只要辛昙不乱跑,就不会有大问题。
  祁安予此刻不由得想,他先前费心布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
  有了祁安予的支持,辛昙得到了留在医院的机会,至少在祁灿痊愈之前,她都可以留在这里。
  邵念英本来还想找心理医生给辛昙看一看,但没几天她就发现辛昙的脸色正在好转,虽然没有多大的起色,但至少要比她在防御部见到的要好得太多。
  邵念英有偷偷留心过,这才发现祁灿一个躺在床上还要戴氧气罩的人每天还会变着法的让辛昙多吃一点他的营养餐。她好笑之余,下一次将营养餐的份量做多。
  这一天,祁灿问起了辛昙在科学院的检查结果,辛昙没有隐瞒他,直接就将事实告诉了他。她已经能够从容接受这个结果,但很显然祁灿没有。
  祁灿轻轻的拉着辛昙缠着绷带的手,问:“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有些郁郁寡欢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没有郁郁……”辛昙看祁灿始终看着他,她有些无奈,然后改口说:“不是因为这件事。等你再好一些,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祁灿盯着辛昙看了好久,他总觉得这段时间的辛昙非常奇怪,奇怪到让他觉得不安。他追问:“到底是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你不要问我。”
  祁灿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宁愿我能一直这样。”
  辛昙没吭声。
  祁灿的底子真的非常好,又过了几天时间,他甚至可以下床走一走了,他们会经常去住院部外的公园,看绿草如茵。
  天气渐渐炎热,辛昙换上了轻薄的裙子。她说:“夏天是不是要来了?”
  “快了。我记得上个夏天你一直忙着实习名额的事情,我们都没好好在一起,这个夏天得连带着去年的夏天补回来。”
  午间的阳光透过树荫打下斑驳的光影,打在辛昙的身上,她的皮肤太白,让她看起来几乎成了透明色。
  听了祁灿说的话,辛昙没吭声,她缓缓的放开祁灿的手,往后退了三步,和祁灿保持在一个礼貌却疏离的距离,
  “补不回来了。”辛昙轻声说:“阿灿,我们……”
  “不补也没关系!”祁灿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他说:“反正我们会有好多个夏天,不缺这一个!”
  “也不会有好多个夏天。阿灿,不要打断我说话,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吗?”辛昙的声音温柔而冷静。
  祁灿沉默无言。
  “阿灿,我们分手吧。”辛昙轻声说道:“我不适合待在这里,这里不适合我,我要回到丧尸群中;相应的你也不适合跟我一起和丧尸生活在一起,你应该和人类待在一起。”
  祁灿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他明白辛昙说的是事实,但:“不分!”
  “这段时间来我的挣扎与不安你都看在眼里,你那么了解我,一定知道我的想法。我特地等了这么久,给了你那么长一段时间来接受。你应该已经认清,我们现在这样,已经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昙昙!”祁灿说:“我是可以和你一起离开盛城的!我当初就是这样决定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可以。”辛昙平静的说:“可是人类与丧尸注定是天敌,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永宁岛,我们必须得正视这一个问题。阿灿,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的,这是我们必然的结局。”
  祁灿或许察觉到了,辛昙做出这个决定最大的原因之一,是她在失控状态下伤害了他。但辛昙没有说出口。
  祁灿垂下头,半晌自嘲一笑,说:“是,你说的,我知道,都是对的。昙昙,我们在人类与丧尸间不值一提。”
  “但往后余生还有漫长的时间,我们都会成长。”辛昙接着说道:“只不过以后,我是我,你是你。”
  祁灿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说:“我知道,这才是正确的。昙昙,其实我挺后悔的,我们当初应该和郁嘉致岑梨留在永宁镇,我……”
  “我累了。”辛昙打断了祁灿说的话:“我去休息。”
  “好。”
  在辛昙的身影消失在祁灿眼前之后祁灿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知道,辛昙在转身之时,眼眶也红了。
  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他们都不想的。
  他们都知道,他们还彼此相爱着,但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太多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人类与丧尸的身份,还有很多很多,这份爱未曾被动摇,但现实却不容许他们此刻再在一起。
  ……
  在提出分手之后,辛昙便打算明天早上就离开盛城。这段时间她虽然看起来很自由,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对她的监视并未松懈,她早一点离开,他们也能放心。
  邵念英得知了他们分手非常不可置信,想来询问辛昙,却看她正在收拾行李,看起来马上就要离开。
  辛昙也的确是马上就要离开。
  得知这件事的邵念英立刻就告诉了祁灿,祁灿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从病床上爬起来,不顾他还穿着病号服,便往外跑去。
  这儿是私立医院,建在郊区,外面非常幽静空旷。他出去的时候,辛昙正在和这段时间辛苦监视她的赵士官、庄士官道别,看见了追出来的他,她有些意外。
  祁灿跑到了她面前,两位士官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将空间留给他们。
  “我还没好!”祁灿脱口而出:“昙昙,不要走!”
  他们曾说过要朝朝暮暮,长长久久,但此刻祁灿却只能无助的用“我还没好”来挽留她。
  辛昙笑了笑,然后说:“别闹了,我现在不走,出盛城的时候天就要黑啦。”
  祁灿非常不舍,因为他知道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永别。辛昙的情况糟糕,好一点她会在同伴间生活下去,坏一点她就会在第三次昏迷袭来时再也醒不过来。
  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他。
  辛昙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微微垂眸,轻声问:“阿灿,那把锁呢?”
  那把小锁被祁灿当做护身符,串了红绳贴身带着,挂在脖颈上。此刻辛昙问,他立刻拿了出来,递到辛昙的手中。
  辛昙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卫衣,她接过爱心锁的时候,看见祁灿手腕上挂着的星星头绳。她将兜帽摘了下来,她的长发已经变成了短发:“你手腕上那个,扔下来吧。已经不需要了。”
  “以及……”
  “你会拥有另一轮月亮。”
  “阿灿,太阳坠落了。”
  阳光明媚,温暖的打在了他们的身上。辛昙的手紧紧的收拢,爱心锁发出了“咔擦”的一声响。
  辛昙明白这是永别之后,冷静又决绝的斩断了他们最后一点羁绊。
  阿灿,你的身边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孩子。
  阿灿,太阳坠落了,一并坠落的还有我对你的爱意。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辛昙松开手,碎裂的锁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