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阙 清平乐·泠泠彻夜
  花葬骨睡得迷糊,闻到烤鱼的香味,嘴唇被触碰,下意识的张嘴,一块鱼肉被送进嘴里,就这样半睡半醒的吃了一条鱼,顾宵满头黑线看着手里干净的鱼刺,无奈笑笑,准备走开,就见花葬骨在石壁上蹭了蹭,斗篷都蹭掉了,火光下那张脸,震撼的顾宵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晚你没有走,应该都看见了吧。”
  花葬骨睁开眼,哪里还有半点迷糊的样子,取药的事他一个人就可以,却偏偏要拉着顾宵,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也许是要杀人灭口,在跳下来之前,花葬骨是有这个打算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顾宵俊脸通红的转过身,那件事完全是个意外啊,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好,那山洞里面有一个暗格,却是个死洞,他想不听见都难啊!
  “如果见到薛槐,你可不可以替我杀了他!”
  “爹亲!”
  花葬骨是被吓醒的,他梦到一个白嫩嫩的娃娃躺在他的怀里,脆生生的唤他爹亲,心有余悸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一道惊雷准确无误的劈在花葬骨身上,真是外焦里嫩,顾宵抬头看眼上面,这晴天霹雳来的莫名奇妙,再看眼手抚小腹,僵坐不动的花葬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刚才在想什么?
  “走吧。”
  重新拼凑好三观的花葬骨率先跳进水里,奇怪的是昨日不觉寒冷的湖水,今日竟冻得他打了个哆嗦,湖兰色眼眸看眼水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小腹似乎比昨天突出一些?
  几次欲言又止的顾宵成了无嘴葫芦,闷头跟在花葬骨身后,游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在顾宵准备上岸暖和一下的时候,前面的花葬骨突然就不见了,顾宵连忙沉进水里,一把抓住往下沉的花葬骨游回岸上,斗篷下本就惨白的脸色如今更是难看得紧。
  顾宵看到岸边半泡在水里昏迷不醒的薛槐,终于痛悟了祸不单行这句话,然后痛定思痛的拖着两具尸体,在前面找了个半人高的山洞,进洞之前顾宵犹豫了下,他觉得一个花葬骨,一个薛槐,再加上个他,挤在一个山洞里,感觉心好慌啊!
  ”还真是冤家路窄。”
  顾宵很不厚道的把薛槐丢到山洞的最里面,这样如果花葬骨醒过来无论是想杀还是想逃,都是有反应时间,给花葬骨烘干衣服,点了一个小火堆之后,顾宵转身出了山洞,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这地方还真是奇特,上不见天,下不见底,从他们落下的方向看,应该是朝着极天关的地方顺水而游,莫不成这个极天关是个表面萝卜,坑里另有乾坤?
  “爹亲,爹亲!”
  脆生生的呼唤让花葬骨清醒过来,也许是他的错觉,小腹似乎又鼓了些?即将喜当爹的花葬骨望着黑漆漆的洞顶觉得好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莫怕,莫怕,爹亲拼尽全力也会护你周全的。”
  薛槐刚醒过来就被这一声雷到了,可能是花葬骨的声音太过低沉,他竟没听出来,斟酌良久,才缓缓说道。
  “女子十月怀胎已是百般不适,这位公子以男儿之身受孕,更是要加倍小心,头三个月最为要紧,最好是卧床静养……”
  好了,薛槐看眼黑漆漆的山洞,也说不下去了,花葬骨笑得僵硬,躲在斗篷里扶着石壁走出洞穴,他预料的没错,薛槐果然在极天关,说让顾宵替他杀了薛槐,也只是一时兴起,花葬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会允许薛槐死在自己面前,他们之间的爱恨因果早就说不清了,凡间话本子里写的生死一场,恩仇皆消,轮回一世,再续前缘,到了他这里便只有至死方休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宵拎着两条大鱼回来就看到花葬骨坐在山洞外的洞口,似乎是在等他,连忙上前扶他站起来,那样难看的脸色,花葬骨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帮我!”
  只一句,花葬骨抓着顾宵的手腕,很是用力,一双湖兰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顾宵,像是被蛊惑了,顾宵咬破舌尖,满嘴的血腥味让他重新回神,花葬骨已经笑趴在他的怀里,顾宵无奈,看到薛槐从洞里走出来,才明白花葬骨的意思。
  “再抱一会,鱼死了可就不新鲜了。”
  顾宵无奈,说完手里拎着的两条大鱼还配合的甩了甩尾巴,薛槐看得一愣,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在久远的记忆里早已模糊不清,如今他竟然会因为那斗篷少年的一个背影,有所触动。
  “那你快去,我都饿了。”
  顾宵一直都把花十七当作弟弟疼爱,故而花十七变成花葬骨,这样撒娇的语气他还是可以接受的,钻进山洞里把鱼插好,架在火上烤,见花葬骨和薛槐都没进来,顾宵任命的探出身子,把两人招呼进来,只这一会的功夫,外面的雪落满了两人的肩头,薛槐头顶一层雪的样子,让顾宵不由得多看了花葬骨一眼,这两人算不算是共白首了呢?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你会喜欢他的,是吧?”
  花葬骨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以他的修为孕育子嗣,根本就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只怕离开极天关之前,他便会在薛槐面前生产,那才是他最怕的。
  “嗯,喜欢——什么!”
  顾宵一个手抖差点把鱼丢进火里,还好抢救及时,外头冰天雪地的他可不想再去跳湖抓鱼,咽了咽口水,顾宵略艰难的转头看躲在斗篷里的花葬骨,这孩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且不说如果被薛槐识破会如何对付自己,要是被纳兰珏知道这个消息,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自己,这死小孩一定是故意的!
  顾宵磨牙,笑的略咬牙切齿,薛槐挑眉看这两人的互动,感觉哪里不太对呢,花葬骨见好就收,看到薛槐起疑,心满意足的靠着石壁看顾宵烤鱼,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复仇,他找不到切入点,那么现在就是送上门的机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应该不算过分吧。
  “那里冷,靠过来些。”
  吃饱喝足的三个人各自选了地方准备休息,薛槐还是在最里边,顾宵坐在火堆旁添柴,准备守夜,总不能指望这两个病号守夜,会被冻死的。
  “你搂着我睡?”
  花葬骨选了靠在洞口的位置,有薛槐的地方,他总是不能安心入睡,听到顾宵的话反问了一句,这次的确是他算计了顾宵,顾宵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介意的。
  “这么大了,还要我过来抱你。”
  花葬骨的气息不稳,顾宵皱眉,认命的起身走到花葬骨身边抱起他,重新坐回到火堆旁,让花葬骨趴在自己怀里,花葬骨的少年身形本就没张开,又没有好好调养,看上去瘦小得很,和顾宵一起更像是他的弟弟,而并非是道侣。
  这个念头在薛槐心底扎根,挥之不去,他总觉那少年的背影眼熟,可那声音明显不是,云山雾海他没有看到花十七出来,被雷劫劈落万劫毒窟,醒来就看到顾宵和斗篷少年,一直没顾上自己,现在才发现他的身上除了狼狈一些,再没有多余的伤痕,是有人救了他吗?薛槐不知道,顾宵告诉他这里是极天关,他们是来寻药救人的,薛槐半信半疑,极天关何其隐秘,顾宵能找到这里一定有人指点,可九泽之中对极天关熟悉的神尊屈指可数,会是谁那么热心肠助仗剑相助呢?
  这一场落雪将花葬骨等人困在山洞里,半月有余,花葬骨的小腹已经藏不住了,他的身体越发虚弱,薛槐和顾宵把乾坤借里所有的存粮都拿了出来,变着花样只为了让花葬骨多吃一口,看他吐得昏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顾宵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如今的他已经很淡定的接受了花葬骨的肚子,御剑而飞,修道成仙,度劫成神都可以做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宵只是担心花葬骨会扛不住,本想着等雪停了就与薛槐分开,可风雪留人哪里走得了,再如何的细心照顾,看着越发嗜睡的花葬骨,顾宵也觉得心里没底,薛槐对斗篷下的猜疑越来越大,花葬骨换衣擦身避开他可以理解,可每晚都穿着斗篷睡觉,顾宵将他护得严实,这摆明是不想让他看见,一个念头突地砸在心上,薛槐猛地站起来,在顾宵不解地注视下,钻出洞穴,走进漫天飞雪。
  “呵呵……”
  花葬骨在薛槐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等薛槐出去了,他靠在顾宵怀里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已经感受到身体里那个小小的生命已经成型,很小的一团,轻轻抚摸着,多希望可以让他在身体里多呆一段时间,可是薛槐已经起疑,不能再拖了。
  ”趁着薛槐没回来,你再帮我最后一次,七绝子和玉琼就当是给你的酬劳了。”
  顾宵终于明白他被利用了,从一开始花葬骨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薛槐,什么采药,只是诳他来的幌子,偏他还傻傻的担心他,无名火起,顾宵想要推开花十七,转身离开,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山海界薛槐对花十七的羞辱,又怎是几句三言说得清楚,也是该恨的。
  “稚子尚未成型,他的身体撑不到足月生产,你要做好准备。”
  薛槐抱着一堆干柴回到洞里,就看见顾宵面色凝重,他的衣袍上满是鲜血,花葬骨侧躺在那里,身体微微蜷缩,双手还护在小腹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顾宵说完,一瞬间的空白让薛槐不知所措,他丢了干柴,走到花葬骨身边,跪坐下去,让花葬骨枕在他的腿上睡得舒服些,他的手覆在花葬骨的手背上,异样的冰凉让他觉得不舒服,不该是这样的啊。
  “真的没有办法吗?”
  手指抚上花葬骨的脸颊,薛槐这才惊觉,这人瘦了好多,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呢,想着要割舍的抉择,有种私心裂肺的疼,一个是属于他薛槐的,另一个是属于夙兰宸的。
  “无能为力,外面风雪小了些,有你照顾他,我也该走了。”
  顾宵很有眼色的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薛槐没有看到,自始至终顾宵的双手没有离开过胸前,那里鼓起一个小包,还在微微的动着,风雪之中,顾宵一人独自前行,七绝子和玉琼在他的乾坤借里,怀里的小团子像个小火炉,从胸口暖遍全身,花葬骨告诉他沿着来时路一直走,就能走出去。
  花葬影醒的时候,薛槐正笨拙的烤鱼,都烤糊了,花葬骨觉得小腹没那么疼了,翻身坐起,半支着身子,薛槐听到动静,烤糊的鱼都来不及放下,连忙走过来坐好,让花葬骨靠着他,这是独属于薛槐的温柔。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守着他,看他长大成人——”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潮涨潮落,花开花败。”
  薛槐打断了花葬骨的话,他听的出来花葬骨是真的疼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打断了他,初为人父便要经历丧子之痛,他已经承受不了,花葬骨又该如何承受?
  “二哥说这孩子是孽种,留不得……为什么他不让我走,如果没有去找他就好了,没有喝那杯酒就好了……”
  黄葬骨的语无伦次让薛槐觉得不对劲,手贴在花葬骨的额头,那温度差点烫伤他的手,怎么会这样?薛槐一把掀开花葬骨的斗篷,才发现他的身下流了好多血,湖兰色的眼眸失了色泽,薛槐把烤鱼随手一扔,o用披风裹住花葬骨,钻出山洞冲进风雪里,青龙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纳兰珏看着浑身皱巴巴的小娃娃,她担心这孩子这样弱小,真的能活下来吗?不过担心归担心的,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顾宵不能久留,已经回去了淅河顾氏,玉初弦抓紧时间配制药方,纳兰珏自从有了这个小娃娃,整日里忙来忙去,精神倒是越发的好了。
  “小姑姑,这是最后一副药,喝完了你的病就好了。”
  纳兰珏的药都是玉初弦亲力亲为,生怕漏下了什么,出了差错,这日送药,刚好看见纳兰珏坐在床边给小娃娃扇扇子,看着纳兰珏把药喝的干净,玉初弦松了口气,再七日就是大婚之日,终于是赶上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纳兰珏替玉初弦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一脸心疼,后者抓住她的手指攥在手心,贴到脸颊上蹭了蹭,才开口道。
  “不辛苦,能看到小姑姑出嫁,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丫头啊!”
  所以,小姑姑一定要幸福啊!
  玉初弦与纳兰珏聊了几句,转身离开,走在阳光下,她仍是觉得有些凉,茂林玉氏,百年之宗,如今就要因为她而毁于一旦了,但是她不后悔,再来多少次都不会后悔,只要她的小姑姑可以幸福,做什么她都愿意!
  九幽阁,第十七阁。
  花问海过来的时候花葬影已经睡下了,身为长子有许多事他没有选择,只有必须去做的理由,花非卿跟在他身边,无声叹息,连他们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葬影的修为的确是废了。
  “幽州的九幽台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明日天亮,你送他过去修养,记得把那孩子也带上,有他陪着,葬影总不至于无聊的。”
  “是,七日后淅河顾氏大喜,我会亲自前往,追查十七下落。”
  “一切小心,我总觉得这九泽要乱了。”
  “我会的”
  花问海低声吩咐着,想起那个占了他家十七弟名头的花知君,笑意微凉,挽歌,挽歌,他们的母亲可还记得母子之情?
  所谓的家族荣耀当真那么重要吗?
  小楼之中,花挽歌挽袖揉面,自从丢了家主之位,她便专心厨艺,当初为了家主之位她没能做好一个母亲,现在她空余了许多的时间,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她挽回一次。
  七重楼,一如既往,灯火通明,彻夜燃烛,整条街都挂着灯笼,据说是瑶华映阙爱徒心切,担心小徒弟回来看着漆黑的街道,找不到回家的路,听起来还蛮感人的。
  提着灯笼,一身白衣的巫徒,站在长街尽头,时而抚琴至天明,时而布一盘残局,等着他的小师弟回来。
  “师尊,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对我们出手了。”
  “小宗小派你直接料理了便是,杀鸡儆猴,也要看那猴子是否值得我们出手?”
  “弟子知道,淅河顾氏的请帖送到了,师尊要亲自前往吗?”
  “当然,你们好好准备下,过几日我们去接你小师弟回家。”
  “是,师尊!”
  听到接小师弟回家,一叶孤帆眼睛亮了亮,师尊的意思是他们不用再沉默了……
  七月七,盛世婚,晨曦未至,已是一片忙碌,三日前,淅河顾氏就已经开始准备,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红毯,引双凤,扑百蝶,落花成雨,延绵不绝,也有人想要数一下这红毯究竟有多长,千数之上,奢侈无比。
  一身红衣喜庆,并蒂双莲绽放于衣袍之上,宗门世家有着宗门世家的规矩和骄傲,只是太长的时间无人去做,已经被淡忘了。
  并蒂血莲代表的是淅河顾氏,顾宵穿着他迎娶纳兰珏,也是在公告天下,那女子是被淅河顾氏承认的,而他身为家主,许给那女子最高荣耀,一生一世的共白首的诺言太过儿戏,都不如这一身衣服来的郑重。
  修真界,有多少修士身死道消,若他身死,纳兰珏便继承他的家主之位,享受尊荣,若纳兰珏早逝,他便终生不娶,燃一盏长明灯,日夜守候在灵位旁。
  这些日子顾宵费尽心力,昭告天下,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如今的淅河顾氏是他一手重建,更是只有他一人的直系血脉,娶娇娘,族人欢喜还来不及,家主爱怎么秀恩爱就怎么秀恩爱,只有这份血脉不断,便是赴汤蹈火他们也心甘情愿。
  像是落叶无根,有朝一日重回大树,自然是盼着它欣欣向荣的。
  千里之外,茂林玉氏,千娇百媚的女子们纷纷褪去白裳,穿上红裙,胭脂水袖加诸于身,凤朝九天的嫁衣映的纳兰珏肤若凝脂,淡淡胭脂粉霞遮面,羞得花儿都折了腰,珠玉琳琅时有碰撞,发出清脆鸣响,纳兰珏坐在房间里,玉初弦正细心的替她染上丹蔻,十指纤细,指甲圆润如贝壳,美中不足是泛着白,不见血色。
  “小姑姑,那孩子我先替你照顾着,等三日后回门你再带他回去。”
  孩子说的自然是顾宵抱回来的那个孩子,纳兰珏本想带着那孩子出嫁的,可玉初弦怎么也不同意,人生大事,她不希望任何原因破坏了小姑姑的大婚之喜,再者人言可畏,就算顾宵受的住,纳兰珏受的住,那这孩子长大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他又何其无辜,玉初弦的一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成功的说服了纳兰珏,门被推开,玉初弦回头,看到来人也不惊讶,收拾了东西,再三叮嘱纳兰珏不许掀起盖头,那是不吉利的。
  花葬骨看着玉初弦从身边走过,他今日一身白衣,长发用根红绳系住,素白的衣服上只有朵朵红梅点缀,薛槐站在院子里,看着花葬骨进了屋子,看着那扇门将一切隔绝,玉初弦从他身边走过,仿若未见。
  “师姐,你真好看!”
  花葬骨坐到方才玉初弦的位置,捧起纳兰珏的双手,轻轻吹气。似是想要吹干那红如鲜血的丹蔻,大喜的日子本就该配这个颜色的,花葬骨垂眸,纳兰珏笑出了声,盖头上系着的菱形水晶随着她的笑,轻轻颤动,碰撞在一起,叮当清脆,很好听。
  “你不用哄我,你这张嘴是最说不得谎的,哄人都哄得这么笨。不过,你能来,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