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喂酒
  山洞之中,哥舒寒和明月夜相拥在厚重的皮裘之中。他颔首看着她用细白手掌抵住自己,一脸惊慌失措,一副魂飞魄散,心下甚为很满意。
  原来,你怕鬼,挺好。
  牙尖舌利的猫儿终于露出胆怯一面,平日里装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强,什么都无所畏惧,其实也不过纸糊老虎一枚、分明就,装腔作势,自以为是。
  又或者,这孩子到底和那些风月女子不同。这不曾经历的别样感受,引人入胜,着实有趣。
  “若你听话,我就先不吃。”哥舒寒忍笑道,他阖上双目,闭目养神。
  明月夜不敢放松半分警惕,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反悔。其实,他的身体很温暖,散发着团团暖意,令她忍不住贴得更近些。
  尽管有火,有大氅,还有他的温暖怀抱,但在这样的雪夜,依旧寒冷难耐,何况她沾染了雪山的冷硬风寒。
  “好冷。”明月夜叹息着:“阿九呢?”她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与战栗:“它没事吧?”
  “和白兔在外面守着,狼族,怕火。今夜会有暴风雪。我们回不去了。”哥舒寒感觉到她紧紧抓着自己胸前衣服,终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伸长手臂,从篝火堆上拿过烤得温热的酒袋,递给怀里的女人。
  “酒可御寒。但喝得太多,酒烈易醉。若你敢再吐我一身,十七,你就死定了。”
  明月夜哆哆嗦嗦接过,救命稻草般抱住那暖和的羊皮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呛得自己涕泪交流,依然忍不住连喝几口,真心赞赏道:“好酒。”
  哥舒寒微愣,遂而欣赏地笑望面色微醺的小女人,揶揄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个能喝酒的。难怪喂你酒时,你一点儿没拒绝。看来在夜舒楼你还学到了不少本事,汪忠嗣若知道你的酒量,恐怕也会暴跳如雷吧。这将军府的家教啊,令人甚为担忧。”
  “你……给我喂酒?”明月夜望着哥舒寒一脸暧昧,登时恶寒飙升,忍不住呸呸吐了几口口水,不仅脸颊,连颈子都泛起一层粉红:“你没趁机下毒吧?”
  哥舒寒朗声大笑,他夺过酒袋,狠狠灌了几口,又猝不及然地,单臂环住她的肩,他猛地啜住了面前惊讶微张的唇瓣。霸道而激烈,容不得半分拒绝与挣扎,连着酒液裹带着女人的惊叫,径直都送入她的喉咙,一气呵成。
  明月夜先是惊讶,遂而恐惧,遂而愤怒,莫非他正要吃掉自己呢?或者,他正要吃掉自己的半张脸。那么,只好拼个同归于尽罢了。
  她战栗着闭上眼睛,狠下心,张开贝齿狠狠咬住他唇,待到口中咸腥弥漫,已满是他鲜血味道,竟有微甜的诱人,令人欲罢不能,忍不住咽下了好几口。
  他低语,声音却带着羽毛般的暗哑:“你不喜欢吗?”
  明月夜气喘吁吁,她稍定心神,猛的睁开双眸,愣愣地看见面前的男人,他正垂首望着她,似笑非笑,不怒不喜,他的唇角还残留着些许汁液,有酒亦还有他的血,艳丽而诱惑。
  哥舒寒自己又喝了几口温酒,遂而蛊惑微挑唇角。他伸出右手,用拇指擦掉了明月夜唇角的一点残酒,凤目微挑,眸若桃花,他居高临下,冷静地看她纠结神情。
  明月夜呸呸吐掉残留在嘴巴里的酒与血,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来,但力量孱弱,终又气力不支摔倒在他怀中,她的情绪瞬间爆发,眼泪如断线银珠,顺着玉白脸颊潺潺滑落,声音悲怆而决绝道:“若你这吃人的妖孽一定要吃掉我,不如先杀了我,吃掉我尸身便是,若还要如刚才那般折辱人,我便咬舌自尽。但明月夜纵然做了这雪山的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你。必当日日索命于你,时时诅咒,令你遭我今日百倍千倍之苦痛,直至你灰飞烟灭!”
  “还冷吗?”哥舒寒任她怒斥半刻,突然问道,上一刻强悍,此时却温润如水。
  明月夜气结,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当真暖和了许多,一股暖流正从她的胃部向四肢慢慢流动。作为一个军医,她登时明白。他喂血与她,这酒与血都并非平常之物,想必是极珍贵的救命之药。
  自己的体质特殊,又受了风寒,若无及时医治,定会留下病根。哥舒寒的荒诞行为,或者又是救命之举。
  “十七,你知道可有多少女子,心甘情愿与我亲近?”哥舒寒用食指,轻轻点住明月夜小小鼻尖:“你真的足够糟糕……样子又丑脾气又暴躁……”他话音未了,她已恼羞成怒咬住他的食指,着力不轻。他挑眉笑望着她,她又莫名心跳加剧,讪讪地松了口,只见他食指虽未流血,却留下了清晰齿痕,还沾着,淋漓的口水。
  看着自己淌满口水的手指,哥舒寒微微眯目,脸色不善,这个状况他确实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