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键版】想要追回的四年
  室内黑漆漆的,周围是一片安宁。我坐在这坚硬的床板上,看着不远处的一抹光亮,盯着左手上无名指的戒指,心里面是平静的。
  回来的这些天,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些人,早已经想好了对付我的方式。只是,被王鹏这家伙败了一招,说实话,我的心底是觉得不平衡的。
  白天陈小佳过来的时候,看着她那两只黑眼圈,我的心里面一阵慌乱。
  其实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曾经也是有过的,在部队时,每每听到李树说关于陈小佳的消息,我总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被教官抓回来,然后关禁闭。
  那个时候,我不怕黑暗,我只怕找不到陈小佳。
  现在想来,这一路走来,的确是苦了他。
  任性如她,倔强如她,如果她不愿意原谅我,我知道,我只能死皮赖脸的靠近。想着四年之后我还能遇到她,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她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对我而言,真的是生不如死。每天每夜的找,却没有一丁点他的消息,找了整整一年半,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商场上,我跟在高家长辈的身后,不断的历练,可是暗地里,我只能默默的找寻。
  一找,就是一年半。
  后来,父亲托了关系,将我送到了部队。虽然不愿,但是也明白,除了儿女情长之外,我还要肩负更多。
  在部队的两年已经将我的性格打磨,面对外界的诸多事务,也能做到沉着冷静,没有找到陈小佳之前,其实我还有些担心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我,他会不会喜欢。
  渐渐地,我明白了一个男人身上应该肩负的责任。
  说到底,陈小佳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我太年轻,因我没有保护好她。
  李树说云水市的旅游业做的不错,让我过去考察,一路过来,整个地区的经济水平都处于中等朝下,唯独这个景区,一片繁华。
  附近在修路,这个时候,我坐在车里,思考着待会和客户见面时的措辞,抬起眼睛看着窗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说实话,这些年,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此刻的联想,我以为,这一次,还是我的错觉。
  当我看到她动嘴跟司机说话时,我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间隔,犹如多年之前,我第一次见到她。
  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直接奔了过去。
  事实告诉我,那不是幻觉。
  我让司机开车窗,车内的陈小佳却让司机倒车,眼看着司机的手就要握在了方向盘上面,我直接奔了过去。抡起路旁的砖块,直接砸了下去。
  陈小佳的身边多了一个孩子。这让我有种挫败的感觉。
  现在想一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去砸那个车窗,或许,我们就会错过。
  陈小佳被我从车里拎了出来,带到了附近的快餐店。她抱着孩子走在我左侧,我知道,她是习惯性的走在我左侧。
  从部队回来的一个星期后,李树那几人就找我喝酒,当时魏征提到了陈小佳,有人半开玩笑说,曾经的恋人,都变成了他人的老婆,甚至,是他人孩子的妈。
  我记得当时我是信誓旦旦的说,陈小佳不可能。
  可是那一刻,当陈小佳抱着豆子在我的面前时,我整个人就懵了。一方面,我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想念,另一方面,我有些失望。
  陈小佳,他成了别人孩子的妈。
  孩子长得很可爱,也还算有教养,我们大眼对小眼看了几次,觉得还挺投缘。之前,我无意中听说了孙一清想要追求陈小佳的事情,而陈小佳的消失,又是和他同时……不禁让我怀疑。
  关于孙一清。
  说实话,他让我看到了一个有修养的男人应该有的一切,只不过,我相信陈小佳不可能喜欢那种木讷鬼,我的女人,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了解的。
  带着这份自信,我为了豆子姓名,豆子刚张口,我就凌乱了。
  该死,叫什么不好,居然叫孙墨轩!孙墨轩!孙一清!怎么会这么巧?
  我捕捉陈小佳眼里的神情,我想,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时间,在部队养成的良好修养瞬间崩塌,我看着陈小佳,想着四年前那些流年蜚语,觉得自己被伤了。
  四年前,当我在订婚典礼上假装醉酒推到了订婚仪式上使用的蛋糕时,当我没日没夜的跟着父母出入在商场时,当我醉酒晕车上吐下泻时,我的脑子里,都是陈小佳。
  我不信那些流言,我相信陈小佳的离开,和孙一清,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小佳,你看,你的高子健,就是这么信任你!
  说实话,四年后,再次遇到陈小佳的时候,她的双眼一直在有意的逃避我,我想,这应该和孙一清有关系。
  没有找到陈小佳之前,我告诉自己,万一她要是真的嫁人了,我也别难过,买一辆宝马送给她,至少让她老公不能欺负她。
  找到的时候,又一个意外发生了,她居然,和孙一清在一起。
  孙一清的资历比我老很多,宝马什么的,陈小佳应该不会稀罕。
  原本的祝福随着大江向东流,跟着陈小佳来到了游乐园,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就是和孙一清在一起。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喜欢陈小佳,毕竟那么多女人,丑的美的应有尽有。后来我有点明白了,咱们两人都是可以死磕的那种,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让我不高兴,我就是死磕,也要死磕到底。
  看到她和孙一清,我当然会觉得不爽,既然我不爽,那不就得死磕。
  从公园一直跟到酒店,什么狗屁合同,统统放在后面,我要做的,就是亲手,拆了他们两个。
  有这个想法时,我发现了一点,那就是,陈小佳的右手上,没有戒指。
  紧紧靠在酒店的门上,听着孙一清大吼出那句“我不会再忍了!”我就知道,我的希望来了。
  如果他们结婚,孙先生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没结婚。
  如果没结婚,这个孙墨轩,又是哪里来的?
  想到陈小佳没结婚,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跳跃,我知道,有些东西,一定没有变化。
  那段时间,我的心都要打了十几个结,每一次想到陈小佳可能抱着别人的孩子,我的小心肝就要裂开了,咬牙切齿之后,我居然,被那混小子撒了尿。
  我觉得这一定是恶意报复,不过没关系,我没有打算放弃。
  跟陈小佳在酒店的走廊上谈一次,从她的目光里,我能感觉到,实际上,她也在压抑着什么。
  孙一清,哼哼,你就等着瞧吧!
  这四年,我过的曲折,我也明白,但凡陈小佳要是有一点想我,我们彼此之间的折磨,都是相互的,一方面,我心疼她,另一方面,又有些恼火。
  现在想一想,当她站在酒店的走廊里,跟我说着她要和孙一清,豆子过着一家三口的日子,她会有多伤心?
  死磕的精神,陈小佳比我牛。
  但是,死磕到最后,她伤的,肯定比我深。
  那一次的谈话,虽然简短,但是听到“一家三口”四个字,我觉得,这是这四年来,最为残忍的四个字。
  不怕别离,怕只怕,别离相聚后,所有的憧憬,被亲手打碎。
  那一天,我站在酒店的窗口,看着她抱着豆子进了孙一清的车内,看着她侧脸上淡淡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陈小佳离开时,我只是觉得她是耍小脾气,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得,她不是在耍脾气,她是玩真的。
  我在酒店里躺了一晚上,窗外的雨淅沥淅沥的下着,李树打电话过来,说楼盘的问题正在进行中,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和李树合作,那么拼命的赚钱,为的不就是,要么买个宝马送她做嫁妆,要么,让她嫁给自己。
  这一希望变成绝望时,我的心,痛到了极点。
  提着行李走出来时,酒店的服务员忽然跟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改变了我和陈小佳的命运。
  “先生,你的儿子落了一个东西在房间……”
  我儿子?我疑惑的看着服务员,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儿子??”
  服务员笑着看着我,说:“先生你真爱说笑,你儿子长得那么像你,不是你儿子,会事谁儿子?”
  当时我就懵了。
  孙墨轩是我儿子?我儿子姓高,怎么姓孙了?
  豆子,你爹对不起你!
  亲自鉴定出来的那一刻,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手里面捧着文件,站在一旁傻笑,医生问我怎么回事,我直接塞了一个红包,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医院外的木椅上,看着亲子鉴定书上的结果,作为一个流血流汗的汉子,我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豆子是我的儿子,豆子,他是我的儿子。
  豆子是我的儿子,那么陈小佳,她当初的离开,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一刻,我的心是沉重的,我的心是兴奋的,我的心,也是恐慌的。
  关于豆子在我裤子上撒尿的问题,除了荣幸,我还是觉得荣幸。
  打电话给李树,告诉他我有了儿子,再打电话给郑凯,告诉我他我的儿子长得像我,整个手,都是颤抖的。
  原本准备回程,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直接开车去了商场,扫了一层有一层,给我的儿子买东西。
  这四年,我亏欠豆子的太多了,我亏欠陈小佳的,也太多了。
  很多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原点出,多了一个小人。我的儿子。
  我想告诉他,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我想告诉他,以后你老娘,就由我们两个男子汉来,我想告诉他,豆子,我最爱你娘,也最爱你。
  最为愧疚的,是在云水时,看到其他小朋友对着豆子说他没有爸爸的问题,当时,整个人都像被当头一棒的感觉,这肯定不是第一次,可是却是我,第一次像老鹰一样,将豆子护在臂弯下。
  陈小佳那段时间也是一直在隐瞒,我看的出她的脸上写着纠结,当我知道孙一清收回了他们母子四年,我只想给自己重重的一拳。陈小佳的纠结在于她的心底是在意我的,她的纠结在与豆子能不能接受我,她的纠结在于,她桌上放着孙一清送她的戒指。
  我知道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软磨硬泡,臭小子居然在我的脚底下塞了香蕉皮,我虽然看到了,可是没办法,必须得逗着他开心。
  我以为我会不喜欢孩子,父母也经常将孩子的事情放在嘴边,我的年龄已经超过了适婚年龄,在他们看来,必须要生孩子。
  可是我不愿,当我看到豆子时,我只想把他捧上天,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门外传来了一阵哨声,我的思绪忽然被打乱,抬起头,已经天亮。
  这一夜,我在漫长的回忆里度过,回想起过往的一切,忽然间察觉,我和陈小佳,经历了太多,我看到了陈小佳这一路上陪伴着我的不易,同时,也看到了作为一个男人,我本身应该具有的成长。
  “高子健,有人要见你。”
  我抬起头看着门外,从铁门里走了出来,跟着警员朝前走。
  早上七点,这不是探视时间,是谁来找我?
  一步步的朝前走,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让我惊讶的面孔,孙一清,他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