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只要余生可以牵手
  许知非这一觉睡了很久,她做梦了。梦里迷雾围城,她与一个陌生人互相辱骂了一个晚上。
  醒来,无奈的揉揉太阳穴,倒是不乏了。起身下地,白色的睡裙垂落在脚踝处。
  看见外间有灯火,忽然想起还有工作没有做完,今天要是做不完,明天在沈致远那边怕是难交代。
  推开门,没有人。
  文件被收成一摞放在桌上,她提笔,看见文件上做了密密麻麻批注的笔记,一字一句,直击重点。
  这个笔迹是程北尧的。
  许知非在看到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下意识一怔,他回来了……?
  外面没有丝毫动静。
  她怀着复杂的情绪随手翻了翻他写的东西。
  程北尧这个人,别人不清楚他的阅历,许知非是清楚的。
  程家家大业大,家族起源至今已经数百年,程北尧作为程家长子,待遇却并不好,BY从前由程家老爷子掌领,尔后老爷子去世,程家小叔程景代为管理。
  那个时候程北尧才二十岁。
  他远走重洋读书,学成归国那阵子遇见的许知非。而就是那两年,许知非亲眼目睹这个男人他是如何谋划,如何耍手段,手段果伐,一步步上位,逼近程景的位置。
  后来不在身边,更听闻他的种种传说。
  换言之,这个男人在商界浮沉已近十年,他的阅历,早已成为坚牢的枝干,可以由他在上面谈笑风生。
  他做出来写出来的东西,在圈子里有价无市。
  许知非看着自己手上的纸张,知悉其中分量。
  走出书房,才发现外头已经是傍晚时分,天上的云呈粉红色,霞光姹紫嫣红。
  阳台上往下看,偶尔能看见几个佣人在忙碌,许知非眼里聚焦的是那个男人。
  他穿棉麻长裤与白色T恤,十分家居,坐在院子里,与她之前同一个位置,桌上有一杯茶。
  他似乎在说话,王泽在他身后,手上有一个iPad,时不时在上面点几下。
  而他怀里有一只狗。
  看着像是,阿拉斯加。
  宠物球被高高抛起,狗叫一声,狂奔去捡。
  温情的一点都不像那日在民政局逼着她签字的强势男人。
  程北尧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由下往上与她对视,并不惊讶,末了竟一笑,招手让她下来。
  许知非被发现有点难为情,顿了三秒,还是转身下楼。
  出门的时候想起什么,退回去,穿好鞋子。
  阿拉斯加衔着球站在原地,冲她摇尾巴。
  狗很大只,毛发很好看,显然被养的很好。
  试图绕开它,不料它也换个方向挡住她。
  许知非一笑,她不怕狗,挽挽头发,蹲下来,冲它拍拍手,阿拉斯加不怕生,将嘴里的球吐到她手上。
  许知非便牵着她往程北尧的方向走。
  男人最后交代了王泽几句,王泽礼貌的冲许知非点点头,转身离开,显然有事要去做。
  程北尧张开手,“本来想叫醒你,免得晚上睡不着,看你睡得好就没叫。舒服一点了吗?”
  许知非面容在霞光的映照下皎洁,像极了当年的小姑娘。对于已经转变了身份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阿拉斯加先她一部扑进男人怀里,倒是解了她的尴尬。
  “你帮我写好了文件?”
  程北尧揉揉阿拉斯加的头,答非所问:“它叫洛洛。”
  站立的女人一愣,半天才找话接:“…怎么,怎么之前没见过。”
  “怕咬人,一直放在后头养,没想到它倒是不吠你。”程北尧将宠物球再次扔出去,有力的臂膀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洛洛这时吠了一声,再次跑出去。
  男人便顺势伸手,引领真正想拥抱的小东西到怀中。
  突然的亲近。
  许知非僵硬。
  程北尧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嗅到熟悉的清香,心里所有浮动的情绪全都稳稳安定下来。
  有点痒。
  “哎。”拿人手短,他替她解决了麻烦,此时许知非怎么也无法将男人推开。
  而程北尧不说话的间隙在想的却是,她对养狗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了。
  当年是谁在他身边蹦哒,一直说想养一只狗?
  “泰迪还是算了吧,萨摩耶可以,阿拉斯加最好。”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回复真是刻薄,“养了谁负责,你我日后分开该留给谁?”
  小姑娘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最后丧丧的妥协:“那不养了。”
  分开的日子里程北尧对很多事情后悔,这件事尤其。或许是自欺欺人的弥补吧,大半夜跑到宠物店里挑了洛洛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一见到它就会想起那个失望的小姑娘,越看越不是滋味,干脆让人放在南桥后头养。
  外人八卦,得知他有这么一只狗,扒出来其待遇,纷纷哀嚎活的人不如狗。
  而如今……真正的主人在他怀里,丝毫想不起当年一点一滴,程北尧唇齿微动,也只有苦涩。
  天色渐渐暗下来。
  程北尧静静的抱着她,直到黑幕降临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包装精美,他当着许知非的面打开,一枚制作精良的素戒出现在眼前。
  许知非预知到了什么,突然心跳如狂。
  “你……”许知非哽了一下。
  却不料那枚戒指还有项链,银色的同款。
  程北尧沉默,拨开她的长发,直接将项链戴在她的脖颈,胸前垂落戒指,冰凉凉的紧贴肌肤。
  神思清醒。
  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朵朵,我是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当人丈夫,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谅解。”
  他知他的小姑娘心里还有结没有解开,也可能并不会接受这枚戒指,于是先发制人先戴在脖颈上,赌她无话可拒。
  也确实如此。
  震撼之余,许知非闭上眼睛,“我若是与你为敌,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不当对手,只要余生可以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