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不要舍不得花
  “草率吗?”夏沫诧异,十分不解的样子,“我不觉得呀。”
  唐川本来不想跟她过度的去掰扯这些较为私人的话题,可一听到夏沫那么理直气壮,她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
  “夏沫,你真的要把一些情感上的问题给区分清楚了。感恩和爱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情绪,别人曾经对你的好,你当然要去报答,但这种报答也需要有一个边界,你得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如你现在,打算把自己的一辈子送出去,这就是对自己的草率和不负责任。若只是一时冲动,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唐川摇了摇头,“你是个好女孩,我也希望你能特别的幸福。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提醒你一下。”
  夏沫没有立即回答,她低着头,手指攥紧了杯子,明显是在思考。
  而办公室外,那一道身影,始终用一个姿势站在那里,脚下仿佛是生了根一般。
  有两位医生查房完毕,回转办公室,见到了守在外的男人,明显是吓了一跳。
  他们同时收敛的笑容,表情严肃认真的想要打招呼,却被男人先一步阻止,不让他们发出声音来。
  不过,出于同事情意,这两位医生进门后,还是跟唐川做了暗示。
  唐川疑惑不解的顺着他们比划的方向,望了过去。极其意外,她的视线与一双漆黑的眼眸撞在了一起。对方没有情绪,倒是把唐川吓的不轻。
  钟景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外?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跟夏沫的谈话,他又听进去了多少。
  唐川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忽然间,思考了许久的夏沫抬起了头来。
  她笑着说:“川川姐,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确十分有道理,我能听的懂,我也非常的认可。”
  唐川嘴角的笑容,完全的僵住。她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真的很害怕夏沫的回复极具有杀伤力。
  这就好比,讲人坏话,被抓了个现行。她得对因此而产生的一切后果负责。
  “夏沫……”
  夏沫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她继续说了下去:“我跟钟医生之间的未来,与从前的事都没有关系。川川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之所以想要结婚,最主要的出发点是,我很是期待未来的人生里,能有他的参与,而他也很喜欢在生活中的每一天,都能与我一起度过。这件事,从来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与父母无关,与往事无关。”
  她想明白了这些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很喜欢很喜欢钟医生的,可能还带了几分崇拜的心情在吧。能拥有这样的人生伴侣,是我所梦寐以求的。川川姐,我喜欢的是这个人,而不是任何外在的因素,这一点,我非常的清楚。”
  唐川笑了起来,她还一个劲儿的拍心口,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样子我就放心了。夏沫啊,你是个好女孩,真的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背后如针扎似的视线,突然消失了。
  唐川又等了好一会,才敢回头去看。
  钟景洲之前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在了。
  他竟然走了。
  唐川再也成本租户,整个人瘫倒了下去,背后一股一股的簌簌冒虚汗。
  “川川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夏沫发现了异样,十分奇怪的问。
  “我……”唐川苦笑,有口难言。
  她要怎么解释呢?
  出于一份好心,却在背地里讲人家的坏话,结果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是这样子的吗?
  她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
  既然钟景洲没有直接进来打断,大概也是准备着去假装没注意到这件事吧。
  唐川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离开了。
  夏沫拿起手机,发现钟景洲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不过她手机设置了静音,刚才又在跟唐川聊天,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
  她此刻是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无限的放松。
  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给钟景洲回拨了过去。
  “你在哪儿呀?”
  “急诊楼。”
  夏沫一愣:“你在我们科室外边?”
  钟景洲那边已经有了笑意:“是的,来找你。”
  “等等我,这就出来。”她满是雀跃,一路小跑,直奔门外而去。
  钟景洲笑吟吟的收了电话,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他抬眸,望向了天空的方向。
  太阳很大,阳光披落在了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他甚至随之生出了几分懒洋洋,即使是深处在医院这样的环境当中,心情也是满满飞扬了起来。
  很快,他看到了夏沫,飞也似的冲出了急诊。
  在锁定了他的位置之后,不由自主,给了他一枚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竟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炽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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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一过,转眼就要过春节了。
  医院这边,比平时更加的忙,流感病人极多,医院的接诊任务也比平时增添了几倍,所有科室的并非几乎都住满了,还有一些重点科室,排队等着入院的病人已列出了一条长长的名单。
  钟景洲和夏沫都非常的忙,同时下班已完全做不到了,各自加班起来,熬到半夜都是常有的事。
  这天清晨,两个人一起吃早餐。
  钟景洲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夏沫的面前。
  “你明天休假,帮我去买点东西吧。”
  夏沫瞄了一眼银行卡:“买什么,你直接说就好,我这儿还有你上个月给的家用,剩了不少呢。”
  “礼物。”钟景洲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我打算,年假的时候,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夏沫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所谓“未来的岳父、岳母”指的是她的爸妈。
  她捏着筷子,愣在了那儿。
  “我已经定了一些,过几天会陆续送过来。除此之外,你再按照你父母的口味,多准备一些。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这种对话,感觉就是古古怪怪。
  并不是多么敏感的话题,偏偏说起来,就是有种火烧火烫的情绪。
  “也太突然了些。”她喃喃。
  “不突然的,结婚之前,该有的礼数不能废。老人们很在乎这些事,所谓的仪式感,便一定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这样子才会有一个良好的开始。”
  夏沫怔怔的看着钟景洲一本正经的俊脸,眨眨眼,再眨眨眼,她哭笑不得的喃喃,“你究竟是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他按着银行卡,往前一推,“听不懂没关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即可。你明天去中心大街的商场内采购,然后把东西全寄存在商场的服务台,等到下班的时候我过去接你。那些东西直接放到车上就好,也不用拿下来,我们随时出发,回去春天里。”
  “啊?”夏沫更加懵懂了。
  “听话。”
  他的手,隔着一段距离探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是哄小孩似的。
  “恩。”
  每次钟景洲表露出温柔的一面,都有些让人难以拒绝。
  夏沫闷闷的应了一声,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每每想到这件事,心情难免悸动了起来。
  他是真的把结婚这件事列入到了明年必须要完成的人生大事的列表里,并且在积极推进当中了。
  隔天,她轮休。
  清晨的闹钟,没能在习惯的时间里唤醒了她。
  夏沫睡的昏昏沉沉,好似是在做了一场很美的梦。醒来时,神情倦倦,颇有些意犹未尽。
  卧室内的挂钟,却已清晰的指向了十点半。
  “这么晚了吗?”她心里发慌,猛的坐了起来。
  但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不上班,所以就算是多睡一会,也根本没什么要紧的。
  她拿起闹钟,检查了一下,发现闹钟是被人提前给关掉了。
  而在闹钟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钟景洲的字,龙飞凤舞,笔力透纸,绝对是别人没办法模仿的:多睡一会,养养神,下午买好了东西,咱们在商场见,晚餐一起,你想吃什么先想好,我陪你。
  最后落款,只有一个钟字。
  夏沫有点着魔,沿着字迹行走的脉络缓缓的抚摸。好似碰触到了他在书写着些东西时所独有的心情一般。
  “起床喽。”她轻叹了一声,心情说不出的熨帖舒适。
  午饭是在家里煮了一碗面,很简单,吃完了以后,夏沫便去了商场。
  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有尽有,覆盖了衣食住行,以及各个价位档次。
  但她仍旧是作了难,心中默默的回想着村里边的其他年轻人,在带着谈婚论嫁的对象回家时,一般都会拎着一些什么呢?
  烟?酒?糖?茶?
  还是一些贵重的保健品?
  又或者是,水果礼盒,牛奶酸奶的礼箱?
  绕了一大圈出来,她两手空空,不由的有些气馁的坐在了休息椅上。
  手机里,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钟景洲发来信息,他问:还是没有收获吗?
  夏沫本来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没有选到合适的东西,转念一想,他的银行卡还在自己手里呢,大概是没有收到付款消费的信息,以此来作为判断的吧?
  于是她回:完全没有思路。
  钟景洲的电话,立即打过来了。
  他在那边闷笑:“夏沫,你可以给爸妈买些衣服鞋子,也可以给家里填一些生活用品,怎么会没思路呢?缺什么拿什么,我的财产全在你手里,不要舍不得花。”
  “你……”
  她是想说,你怎么改口改的那么顺溜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喊得是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她的。
  “你说的那些,我平时都有买的呀,每个月固定带回去一些,时间久了,他们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我爸妈都是务实的性子,衣服够穿,食物够吃,多出来太多,他们只会觉的浪费。”夏沫碎碎念了好半天,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跟钟景洲讲这些,顿时用力的咬住了嘴唇,不准自己再念下去了。
  隔着好一会,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软软的解释:“我是说,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我去陪你买?”钟景洲很快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你哪有时间陪我,上着班呢。”对此,夏沫并不抱有任何希望。
  医生的工作,与其他的职业有着明显的不同。
  没那么多自由时间,也没那么多的灵活处理。
  毕竟,有那么多的患者和家属等在了那里,一丝一毫都不得松懈。
  “下班后。”
  来不及说太多,电话那边已经有人在找他了。
  钟景洲应了几句,又跟夏沫约定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我打赌,你一定会放我鸽子。”夏沫盯着手机,喃喃轻语。
  她一直都知道钟景洲所应付的是怎样的庞大工作量,临近春节,病人尤其的多,他有想下班的意愿,但真的不一定有那种条件。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因为有所期待,时间便过的飞快。
  晚上七点,夏沫坐在商场服务台前的座椅上,静静的翻看着一本书。
  那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医学专用书,全英文版本,需要极其专心才能搞得懂。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夏沫面容平静,全神贯注的在看。
  直到,她的身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的出现,静静的盯着她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