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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国忠笑了起来:“谁笑你你就说是为了不刮坏孙女儿做的新衣裳呗, 叫她们羡慕去。”
  这还真是, 老太太听侄子这么一说, 嘴都咧了起来, 小心捧了那套衣服, 都没敢用手摸一摸。
  沈国忠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就拐到供销社给买了盒蛤蜊, 傍晚带了回来, 老太太拿了东西要给钱,叫沈国忠给拦了,给自家长辈买这样点小东西还要收钱, 这不是磕碜他嘛。
  过了三四天,老太太穿上新衣裳了,没事时满村儿转悠, 那衣服料子大家没见过, 谁碰着了都要问个两句,老太太就笑呵呵说是沈瑶叫人从北京给她捎回来的, 城里时兴的新料子。
  关系好的上手摸摸, 啧啧羡慕, 直说她有福气, 没白疼那闺女。哎, 这谁能料到呢, 傻了十几年能好了,还这样出息孝顺啊。
  沈老太太在村里转了几天,很为沈瑶传了孝顺的美名出去。
  再说北京这边, 张婶出门扔趟垃圾的功夫给沈瑶带回来好大个八卦。
  张秀兰被打了以后好几天不敢出门, 买菜都是让儿媳妇去。可她就在家里缩着也没能避免成为大院妇人们的谈资,原来那天的事有其它大院的人看了事情始末,这一片的妇人们偶有圈子交集的,没两天就传到了徐家住的这院子里。
  张秀兰被打成了猪头的原因,徐向东离过婚的事都曝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满大院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都说张秀兰势利眼,儿子在乡下结的婚给她搅黄了,在儿子已婚的情况下还给到处寻摸对象,离婚后张罗着相看对象又隐瞒婚史,为这在供销社门口被暴打一顿,细节传得有鼻子有眼。
  张婶把听到的话学给沈瑶听:“听说是乡下娶了一个,张秀兰看不上给闹黄了,这不在这边还给东子找对象,瞒着女方这事呢,前几天相看的时候好像东子自己说出来了,那姑娘听说生得壮实得很,把张秀兰拎鸡仔一样好一顿胖揍,要我说,这也太缺德了,被打活该。”
  张嫂说到这里一脸好奇,问沈瑶:“东子真在乡下娶了媳妇吗?是你们一个村的吗?”
  沈瑶:“……”
  徐向东娶的不是她一个村的,却是她表姐,这事为了她表姐沈瑶自是要捂着的,就是贺时那里也得交待一声。
  而且,她也不想张婶知道后反应过来她表姐当时打掉的那个孩子是徐向东的,虽当时婆婆找了她来,就知张婶应该是可靠人,但是能瞒着还是瞒着的好。这会儿被问起,只能含糊过去,说她当时在市里上班,不太清楚。
  沈瑶也是没想到张秀兰能生出这样的事来,徐向东相看那天她也碰到了,没想到后边竟打了起来,那姑娘还挺厉害的,沈瑶都有点可惜没看到现场了,能看那老虔婆挨揍多舒爽啊。
  沈瑶说不太清楚,张婶也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对她而言这就是个八卦而已,倒未必要知道什么真相,和沈瑶说:“这张秀兰也太势利眼了,东子离过婚这事传出来,再加上有个那么势力的妈,他再想在这城里找个好点的媳妇可不容易,差的人家他们家看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以后可尴尬了。”
  沈瑶只想说一句该,笑笑道:“和我们也没什么相干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在他们自己。”
  张婶听着沈瑶这话觉着也是,就是发现,自打从乡下回来,贺时和徐向东的走动越来越少了。不过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进退,不多事,贺家这样的好差使才能一做好几年,说了句:“那是,脚上的泡都是走出来的。”
  就没再聊这个,转而问起沈瑶晚上想吃香菇肉饼汤还是墨鱼肉饼汤来了。
  可是没想到,徐家的倒霉事儿从张秀兰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就像被拉开了序幕一样,她脸上的伤还没养好呢,徐家老大因为在厂里把人给打残了被公安带走了。
  和儿子一个厂里上班的儿媳木着脸回家收拾衣服,眼睛肿得核桃一样,她问是怎么了,她只说男人被公安抓了,多的半句不肯多说。
  张秀兰问不出什么,急得往厂里去了一趟才晓得她儿子把人手给剁了。
  原来徐家老大中午休息的时间跟厂里头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搞在一起,就在那女人家里,俩人应该不是头一回。
  那女人是双职工,男人当时上班,孩子上学去了,两人偷情刺激得很,哪晓得那家男人早就生了疑,上班半道请假回来了打了个突击。
  这一看姓徐的在自己床上睡自己婆娘,拿了菜刀就要拼命。到了到了,没把徐家老大的命要了,手上菜刀被抢,自己一只手臂没了。
  徐家老大也真没那么大的胆,他当时就是给吓的,应激反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挥的刀。
  这一下祸头闯大了,家属区的人听到动静闯进来,狗男女衣衫不整,地上还有一只血糊拉的断手。
  当下一群人送医的送医,报案的报案,厂保卫科的人来得也快,和那女人衣服都没穿利索就给绑了。搞破鞋这事论理说是归革委会管,拉去剃个阴阳头,挂个牌子被砸臭鸡蛋,每天掏粪扫街劳动改造。
  可徐家老大这是把人手都砍下来了,革委会那头管不了这样的事件,这得送公安,保卫科问厂领导一合计,这俩人工作肯定是都没了,男的送公安,女的送革委会完事,保卫科商量出章程后分别往公安和革委会去了电话。
  张霞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她男人全身只一条裤衩,旁边那穿背心短裤散着头发披着件衣服的女人她认识,和她男人一个车间的。
  弄清楚这两人干了什么事后,张霞撕了那贱男人的心都有了,恶心得想吐,她赤红着眼上去对着自己男人就狂扇巴掌,徐家老大是被绑着手的,还手都还不了,只能一边躲一边斥骂让张霞别发疯。
  张霞红着眼:“你他妈还叫我别发疯,我就是发疯了,你个肮脏玩意儿,我现在看到你都嫌恶心,你个不要脸的。”
  嘴里骂着,手不带停的,噼哩叭啦连打十几耳光,打得自己手掌针扎一样麻痛。
  徐家老大的脸肉眼可见就发面馒头一样肿起来了,保卫科的人也瞧不上这人,由得他婆娘去打,直看到这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意思意思拉一下。
  张霞被人拉开,转而就扑向了旁边那女人,扯住她头发就挠,一边打一边流眼泪一边骂:“你怎么这么贱,啊,你这么欠人操啊,你欠人□□张腿躺外边去啊,你要祸害我家。”
  那女人尖叫着往保卫科干部身后躲,张霞追着打,打了一会儿自己就蹲那嚎啕大哭起来,公安和革委会来人的时候,保卫科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徐家老大被带走的时候,张霞看都没看一眼,她抹一抹泪,从围在外边围观的人里找到个和自己一个车间的工友,请她帮忙请个假,吸吸鼻子自己回家去了。
  张秀兰和徐良才问到情况以后又匆匆忙忙赶往公安局,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心疼了,张秀兰先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女人勾引的他。
  又道:“如果是那女人勾引你,一定要说清楚,这个怪不了你。”
  徐良才更懂一些,试图把这事往正当防卫上面去扯。
  旁边看着的公安看不顺眼,没好气的敲了敲桌子说时间到了,把人又压了回去。
  徐良才找到那公安问主事的人是谁,又报了自己的工作单位各种扯人情拉关系,这情况公安见的多了,不耐烦的道:“你就是天王老子,你儿子犯了错误也要接受惩罚,找谁都没用。”
  反正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两老的磨了一圈也没磨出个什么名堂,最后灰溜溜回家去了。
  张秀兰回到家里就哭,哭几声想起张霞来了,冲进她房里就骂:“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要是笼络得住男人,男人会到外面偷吃吗?你连你自己男人的□□都管不住,你说你有什么用。”
  张霞给她这无耻的论调气笑了:“你自己儿子在外面瞎搞你不说,你怨我没管住他□□?我是没你那样的好本事,男人□□管得那么好,你儿子那烂□□谁爱管谁管,我嫌脏,我马上申请跟他离婚。”
  刚还一副母老虎架势,想要撕了张霞的张秀兰,一听张霞说要离婚就怂了,瞪着张霞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可还有个儿子,哪有这点小事就要离婚的,再说了,怎么能一看老大他出了事你就要离婚,你这放哪里都说不过去。”
  张霞冷笑:“那也得分他是为了什么出的事?为他□□那二两肉出去偷人进的局子,我还要给他守着吗?我现在离婚放哪里都说得过去。”
  东西正好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张霞拎着包就要去抱正在婆婆房里睡觉的儿子,张秀兰看她往自己房里去,一下子反应过来,冲过去就挡住了门,一边道:“你无情无义要走是你的事,孙子可是我们老徐家的,你不能带走。”
  徐良才反应也很快,挡在张秀兰前面,一面让张秀兰进屋去抱好孩子,一面喝斥张霞道:“你要滚你滚,这是我们老徐家的种,轮不着你带到张家去养,你要敢带走我孙子我跟你们老张家没完。”
  屋里的孩子睡得正香被吵醒,看不懂大人们为什么剑拔弩张,可看着爷爷凶自己妈妈,他也知道害怕,哇一声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