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冬日,难得的艳阳高照。
  开机仪式选在了第一场戏要拍的老式公房前,摄影师机上盖了红布,供奉着关帝像和香炉的案桌上也铺上了红布,各色供品摆满一桌,就等着上香揭布。
  潘真如坐在阴凉处喝水,头顶上助理给打了伞,阳光一照不到她的脸上,她又觉得有些冷嗖嗖。
  “到底什么时候上香,有完没完?”
  她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带资进组的关系户,导演向来对她客气。结果一个开机仪式等了半天没开始,她不过上去问两句,竟是被导演直接敷衍着打发了。
  助理小心翼翼措辞道:“听说,好像还有一位老师没来?”
  “谁?男女主男女配不都来了。演长辈们的老师们也都在,这戏还有什么大人物不成?”
  助理摇摇头:“好像也不是多了不起,反正那名字我没听说过,是个女演员,叫关心,就演一个小角色。”
  潘真如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谁,叫什么?”
  “关心。您也不认识吧?”
  潘真如的牙齿抵着保温杯的杯口,牙齿在上面嘶嘶地磨着。哪里就不认识了,根本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关系。
  关心,她最最最“亲爱”的表姐,万和船业关家的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角色,难怪开机仪式要等她。
  潘真如气得想把杯口咬碎。
  万和船业是她外公的产业,如今由她妈关书慧执掌大权。外人看来风光无限,潘真如也一直以关家人自居。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和关心完全不同。一个姓就决定了两人地位上的差别。她关心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在家花钱数钱。她妈每给万和挣一块钱,关心就能分到好几毛。
  而她不过是拾人牙慧,连未婚夫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
  关心其实并不想来开机仪式。
  她在这部戏里就客串一个男主白月光的小角色,前后戏份加起来也就十来分钟。只是导演突然三催四请好话说了一箩筐,她也只能临时改了机票推了和闺蜜们的度假“拨冗”前来。
  一来就看到潘真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关心也懒得跟她扮姐妹情深,例行公事般和众多主创上香拜神,最后揭了红布客气地鼓了会儿掌。
  因为潘真如的做作与矫情,仪式生生被拖长了半个小时。
  关心抬手看表,心里不悦脸上依旧是滴水不漏的标准笑容。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助理蔓蔓离开了片场。
  她今天没有戏,而她晚上还有活动。
  导演对她殷勤备至,竟还亲自送到了门口。
  助理蔓蔓今天第一天跟关心,还摸不透对方的脾气。但她看得出来关心很不喜欢潘真如。
  “心姐您别生气,您一会儿没有通告,迟了半个小时没关……”
  话没说完前面的女人突然停步,转身间气场全开,阴影如山般笼罩下来。
  关心精致的眉眼一挑:“我不生气,可我晚上真的还有别的事。”
  蔓蔓被极致的美貌攻击得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好容易回了一点血后挤出一句:“那、那咱们往那边走,洪哥派来的车停那边。”
  说起这车,蔓蔓又觉得关心肯定不是普通人。洪哥那么抠搜一人,对公司不出名的艺人那是恨不得榨干每一滴血。可关心刚抱怨保姆车不舒服,转眼洪哥就把自己的x6送了过来。
  这两人不会……
  小助理还在恍神,关心早就拔腿下台阶,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助手amanda立在后排门边毕恭毕敬,替关心开门关门动作熟练流畅。后排的窗户慢慢放下,关心冲蔓蔓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公司的车回去。
  蔓蔓还沉浸在美颜暴击中无法自拔。她揉揉眼睛,盯着车头的小金人和下面的双r标志看了半天,直到那车的车尾消失在眼前。
  所以她今天一直在伺候一位公主?
  公主坐在车里闭目养神,amanda在一旁汇报今晚要去的地点和活动:“这是您一早就答应的,徐三小姐举办的红酒拍卖会,地点在金汇的主厅。礼服按您的要求腰身改小了半寸,裙身的水晶全部改为钻石。另外您今晚要佩戴的首饰是orlando chan以您名字命名的全新系列,项链的主钻为22克拉。此外您的鞋子……”
  “行了。”关心懒洋洋打断amanda的话,“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amanda知道她在剧组泡了一下午肯定很乏,没敢再打扰对方。车子驶入城市的霓虹之中,车灯明灭。
  -
  拍卖会原定八点开场,关心却姗姗来迟。金汇最大的正厅内席开十五桌,每张长桌都坐满宾客。穿着考究的服务生穿梭期间,不时为人倒酒上菜。
  关心来的时候,潘真如正想给自己的未婚夫陈嘉言打电话。说好了一起来,结果放她鸽子不说,竟还迟迟未到。
  结果被关心这么一打岔,电话到底是没拨出去。
  她看对方的表情有些失神,随即又不屑地笑起来。
  不愧是关心,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是精致到一丝不漏,永远带着一股“老娘就是来艳压四方”的气势。
  潘真如从小被碾压,到如今依旧不习惯。
  身边的小姐妹也在讨论关心:“这位到底是谁?”
  “关家大小姐啊,你不认得?如如的未婚夫不是差点和她……”那位发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这位一向深藏不露,鲜少出席这种活动。今天要不是卖徐三小姐面子,她肯定不会来。”
  另一位也跟着科普:“那是自然,她俩是姑嫂,小姑子的面子总要卖的。要不回头嫁进徐家,日子可不好过。”
  “如今就一定好过吗?听说徐二少爷订完婚第二天就飞美国,一年了都没回来,连个证都不跟人领。这嫁不嫁还未可知呢。”
  潘真如郁结了半天的情绪总算舒畅了几分。
  一抬眼,发现关心正往这边走来。
  -
  关心刚到的时候就被徐识逮个正着,未来小姑子小嘴叭叭个没完,撒娇地埋怨她来晚了。
  关心一扬头:“我这不得艳冠群芳给你挣面子嘛。”
  徐识笑得更欢:“我二嫂天下第一美。”
  她俩一过来,潘真如一帮人立马闭麦。
  简曼宁正刷手机,看一眼跟前满身华翠的大美女,由衷赞叹了一句:“我现在去做变性手术还来得及吗?”
  关心往她身边一坐,笑声柔媚:“当然,我这还没结婚。就算结了也得为你离啊。”
  “还是不了,你老公太凶残。”
  “凶吗?”
  凶不凶简曼宁不知道,光是徐家二少爷这个头衔就不是她得罪得起的。人家那大腿粗的,拔根毛就能把这一桌上的人全给扇死。
  就刚才潘真如和那些小婊砸的话,传到徐家耳朵里,怕是转眼就要玩完。
  简曼宁懒得和她们计较,也不想把那些难听话传给关心听。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聊。
  服务生走过来为她俩倒酒。关心一侧头听见身后有女人吹捧的声音:“真如,这酒是你带来的吧,听说年份很好很贵。”
  “一瓶酒而已,我家house里多得喝不完。你们都尝尝,这个酒庄很有名,这个年份的我已经喝掉好几支了,真的很nice。”
  服务生的瓶子已经快凑近杯口,关心却抬手拦了下来。她笑容矜持,示意不必。旁边的简曼宁没搞明白她的意图,但也毫不犹豫紧跟闺蜜步伐。
  身后潘真如的一张脸,跟被人扇了十七八个巴掌似的。
  简曼宁悄悄偷看一眼,有点藏不住笑,凑近了问关心:“嫌弃她的眼光?”
  “不会,那个酒庄确实不错。”
  “那你怎么不要?”
  “因为这个酒庄在那一年,没出过这个包装的酒。”
  简曼宁震惊,搞半天是假的啊。
  -
  拍卖会有序进行,关心鲜少举牌,她对酒兴趣不高,今天来纯粹是捧未来小姑子的场。身边简曼宁手机看不停,一只耳朵里还塞了无线耳机。
  关心好奇凑过去扫一眼:“跑这儿看新闻联播,怎么想的。”
  “你不懂,我们这种体制内的跟你们不一样。科主任抓壮丁,这回抓到我,明天还得交篇学习心得,我这会儿才想起来只能看回放。”
  新闻里正播一组简讯,关心原本在举牌炒一瓶潘真如想要的酒,视线却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脸色一僵,立马摘下简曼宁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结合新闻标题和播报内容,关心脸色愈发得沉。
  这是一条公安部表彰新闻,时间就在今早。这么说起来那位已经回来了。
  呵,真逗,别人找老公最多翻翻财经版娱乐版,她倒好,未婚夫得从新闻联播里扒。
  姓徐的,算他狠。
  台上拍卖师情绪激昂,一锤定音后向众人宣布关心拍得了本场最贵的一瓶酒。现场掌声雷动,关心却是皮笑肉不笑。
  回来不找她也罢,还害她拍了不喜欢的酒,徐老二,这笔账得慢慢算。
  因为这瓶酒,关心接下来的时间都不怎么爽。偏还有人往她跟前凑,拍卖快结束的时候潘真如的未婚夫陈嘉言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顶着一张油腻的假脸,在那儿恭喜她。
  “酒很不错,你很会挑。”
  关心心情欠佳懒于应酬,不咸不淡回了句:“没有,就觉得包装好看。”
  说完扭头踩着细高跟潇洒离去,连背影都透着诱人的气息。陈嘉言注视着她,笑容复杂。
  关心走出一段后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徐识。
  小姑子一脸兴奋:“嫂子,我二哥回来了。”
  关心向来高贵得体,此刻却也有点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徐识。仿佛说知道或不知道都挺尴尬。
  “要不二嫂,你今晚跟我回家吧?你和二哥挺久没见了……”
  “不好意思阿识,我今晚有点事儿,改天再去吧。”
  徐识对这个还未过门的二嫂有着极度盲目的崇拜,加上办了一场拍卖体力透支,当下没有坚持,笑着和关心道了别。
  关心走出正厅,正要给amanda打电话,手机突然响了一记提示音。
  一条新的微信,发信人的名字是几个毫无关联的字。当初她备注时随手乱打的。
  对方言简意赅:“我回来了,见一面?”
  十分符合徐二少爷一如既往话少欠抽的德性。
  居然还知道回来。她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为国捐躯了呢。
  呵,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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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文文案:【大灰狼公子哥x小白兔女法医】,追妻火葬场。
  念书时,曾明煦只钟情两件事:打架和司莹。
  后来他“金盆洗手”轻易不再跟人挥拳头。
  朋友问:那司莹呢?
  曾明煦扔掉手中的烟头:戒不掉。
  他曾是有名的浑不吝,她却是标准的乖乖女。
  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某天有人发现全校闻名的“社会大哥”把娇小姐摁在墙上吻得昏天黑地。
  一时间传言四起,嫉妒的男生纷纷痛骂曾明煦不是人。
  曾明煦挑着司莹的下巴:咱俩到底谁不当人,你是不是早就看中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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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相见已是几年后,曾明煦看着当年占了自己便宜就跑的小姑娘,对从前的荒唐一夜总有种食髓知味感。
  都说女人是水,在他这儿却是酒,年分越久香味越醇,总要再尝一口才行。
  于是在那个女人落难之时,他不择手段将对方又变成了自己的人。
  呵,为了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连人都不打算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