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到店中打听的,已经有好几拔的人。”
  “我廛市的游侠,还有打发小管事来的,好几家中型商行也感兴趣,还有送来请贴的。小人不敢做主。”
  徐掌柜说,从袖中抽出数张拜贴,整整齐齐地放在案上。
  如同长默所预料，变异的碧根草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但真正会产生觊觎的只有中低等的势力，大一些的势力如大型的商行，还看不上这点利润。
  就算如此,还是让半辈子小本经营老老实实做事的徐掌柜感到莫大的压力了。
  “东家的意思……”
  “没有关系。再有人打听，可依照如此令其留下名贴,就说东家不日将有回访。”长默自信地笑笑：“另外,还有一事要劳烦徐掌柜。”
  少年说着,从身后窗棂横搁之间抱过来一盆东西。
  胸有成竹的少年莫名让徐掌柜松了一口气，再看少年抱过来的东西,双眼顿时粘在上面了。
  徐掌柜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株根碧草,但教普通的根碧草不一样,这一株的枝干上,有稀疏的白色的细细的纹路，再凑近一闻，只觉一股浓郁的碧根草草香直入心脾。
  “这是碧根草的母草。”
  “母草？”徐掌柜一脸不理解。
  长默笑笑，摸摸抱过来的这株茂密的植物深绿色舒展的枝桠。
  自打实验过异能催生之后的奇妙药性之后，长默一直就在考虑，怎么将催生过的药草推进市场。
  目前，长默就只在黑驴和红眼睛两只身上试验过经过他催生化药草的作用。
  红眼睛就不说了，毕竟品种不同，拿碧根草当零食一样嚼了六年，除了行为越来越谜，越来越难糊弄之外，长默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而黑驴的变化，就大了。
  继长出一身长毛键子肉之后，六年间，黑驴又再次变异了。
  这货头顶长出了像战马一样的独角，目前，疑似有向凶兽进化的趋势。
  它变化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战力。
  前头，有两个小混混生事，其中还有一个异能二级的，被这只黑驴一脚就踹飞了。
  爆发状态中的黑驴像凶兽一样筋肉条条贲起，鬃发像细针篷松，眼露凶光，十足可怕。
  还好长默观察过，黑驴凶悍狰狞只是针对外人，对待饲主依然是本性那副贪嘴惫懒的样子。
  黑驴现在是哑二叔的宝贝疙瘩，简直是当成第二个儿子在养。这货一旦牵出去，四面八方的眼光更火热了，在发生了两个混混一事后，更是不怎么敢再将它牵出去了。目前它过的就是太上皇生活。
  回想一下，长默曾经还打算让小怪兽也试试呢，被不吃草的小王子用鄙夷糊了一脸。
  直接用异能催生的药草效果太明显了，这种东西推出去，简直就是在找死。
  况且，这样一来，每一株都要经手，就算他后来异能提高，每一日催生个几百株不成问题，但是他没有这个时间，积少成多，还要把自己累死。
  怎么找出一个富有效率的方法，成品药效又没有那么明显，既能保持一定药性，又不致食用之后发生黑驴那样夸张的变异成为长默所苦恼的问题。
  他先是尝试拿催生过的药草进行种植。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催生之后令药草内部发生了变异，药草依然会开花结籽，种籽却无法培育出芽。长默尝试嫁接种植型的药草，这一回药草倒是种活了，但是结果依然让人哭笑不得，嫁接之后的子株再长出来的依旧是原本的普通药草。
  长默一度放弃，直至后面异能再次提高，一天他受到启示：如果不是用催生的方法，而是直接输入异能呢？就像疫力灌体的方法那样。
  这一次，他直接拿一堆种子试验。
  见他有意钻研，家里头专门划了一块肥沃的田地给他使用。长默又将当日老神仙传授点子的那套说词拿出来用，已经见识过神仙点子的神奇的继爹和母亲一句话就被说服了，不仅没觉得长默的行为异想天开，还颇为期待和支持。传授了不少种植药草的经验。
  试验田一共培育了三代。直接灌入异能的种子生命力强悍，样子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异。这回并没有出现种子无法再培育的情况，但是隔一代，药性就会变弱。等到第三代种子培育的药草，又恢复成普通的样子。
  黑驴的嘴最刁，第一代种子培育出来的药草拿到它面前，它的两眼就是一亮，吃完一根挨挨擦擦摸摸舔舔。第二代，它哼唧了一下，有点不满，但勉勉强强吃进去了。再放第三代的，它的不满就能溢出来了，闻了一闻，用脚踢走了！
  当初的长默：“……”
  这一尝试加实验的跨度，就是四年有余。
  那个时候，长默已经进阶五级。
  值得一提的是，长默这些年修练耗费了大量的资源和上品丹药，一直都是皇宫那边在秘密支持。
  长默知道这里面有启淳的意思，当初的小王子在进入祖地之前就自动代入小丈夫角色，嘱咐小结契者要勤奋修练，不能荒废时光，要树立目标，与他一起进步。
  小王子再自信爆棚，理想满满，还是尚存一丝理智，小结契者的资质低他是知道的，如果到时他从祖地回归，宣布想要跟长默一起，到时他的默默如果只是一个四五级的渣渣……啊，小王子本人表示当然不介意，他的小结契者就算资质低，也是低得最特别那一个，但事情就会很难办。
  所以，明知道长默已经足够努力，小王子还是狠下心，再迫一迫他。
  长默没启淳想得那么深，只道是小王子为了让他接受他的好意，故意下达严厉指标。
  启淳这样就算了，长默不怎么理解并不看好这段结契关系的那对帝国夫夫为什么也配合。
  转而一想，一点点资源的供应，对这一对帝国夫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大概，也是出意他愿意配合的补偿？
  出于帝国利益，这段错误的契约关系肯定是要解除的，身为帝国至高无上的君王，也不会让你一个小子吃亏，提供资源不过是一个小小甜头，接受，就是表忠。不接受……莫非是有什么不满或异心？
  长默自个儿琢磨着脑补了这么多，发现接受才是明智的选择，况且天上掉馅饼，不接才是大傻子，这么想着也就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份馈赠，没有半点屈辱的样子。
  宫中提供的资源，一个字，就是壕。
  丹药最上品，量还足。
  在这样的火力支持下，本应和中等资质的樊笙差距越来越大的长默，奇迹地并没有落后多少。进入五阶之后，六阶“飞星”便可期了。
  药草培育出来，深思熟虑之下，连带着长欣一起，长默与母亲继爹进行一番长谈。
  再然后，一对父母接受了他的建议，从陈氏脱籍赎身，买下一片田地，不显山露水，悄悄种植起了二代的碧根草。
  此后，长默成功踏入飞星，告别家人，离开大元府。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五年。五年之内，取得拥有将家人带进上州的资格，将母亲、继爹接过来。至于长欣，长默相信不久之后，她同样也能修练至进入上州的等阶。
  这是题外了。长默想着，剥落一些细节以及涉及自己秘密的，将三代碧根草的药性以及培育大概告诉徐掌柜。
  徐掌柜听着睁大了眼睛：“东家是想……”
  长默点头道：“没错，我想直接贩卖碧根草种子。这段时间，你可以适当放些风声出去，顺便帮我物色一些合适的合作对象。”
  “是。”徐掌柜欲言又止：“只是如此，恐怕会有歹人对母草的来源产生觊觎。东家此后出行，还需注意安全。”
  长默一笑，少年的眉眼再次扬溢着自信：“掌柜放心，就凭他们，还不能将我如何。”
  “能耐了呀，挺有自信。”被长默喂了定心丸的徐掌柜一走，德胜就飘过来了，很没好气。
  长默笑嘻嘻地朝他长身一揖：“这不全是因为有公公。”
  免费的保镖免费的腿，不用白不用。这一招，耍的可是阳谋。
  德胜已经上了长默的贼船，可不敢随便受他的礼，侧身避了过去，白眼却翻天高。
  这小子他还夸实诚呢，现在看也是焉坏焉坏的。他皱眉：“何必捣腾这些，你想要银子，要多少，殿下可以给你多少。”
  长默摇了摇：“这怎么能一样，这种话，以后公公休要再提。”
  德胜道：“好吧，只是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担着不可为人知的秘密呢。别一不当心就玩过火了。”
  长默就笑，打蛇随棍上：“可不正是，所以我想借公公的东风，不知道公公意下如何。”
  公公拿眼眺他：“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你要的东风？”
  长默呵呵拍马屁：“公公无所不能。”
  少年一脸真诚，大太监哼了哼，心里却直叹气。
  这小子是把他拿捏住了呀！
  他敢不借吗？
  现在，这小子要个什么东西，要办什么事，都不需要特意要求，只需晚上跟王子殿下通话的时候，轻轻漏那么一嘴，就有人眼巴巴想替他办。
  虽然这小子并不是这样的人，可他不敢这么赌。
  别到时出了力，不仅不能落个人情，还在小主子面前落下怠慢的印象。
  想起从前那风光的日子，一呼百应的生活，他好好的一品大太监，现在被发配到边城当保镖和保姆……德胜龇龇牙花，心塞塞。
  “说吧……”他摆摆手。
  长默大喜道谢，当即凑近德胜，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