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提亲的排成队
  两侍女在一旁暗暗着急,却不敢去打扰江云漪跟云子澈的谈话。她们二人自被端木阳派来照顾江云漪已近两年,知道江云漪是个什么脾气,这个时侯哪有她们二人说话的份儿。
  青杏和银杏实在搞不懂,这么重要的日子,端木阳为何会连一封信,一件礼物都没送来哪。
  “……”
  云子澈抚了抚额,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江云漪这句话了。这丫头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啊!
  “东家,东家!外头,外头来了好多人,说,说是给你送及笄礼的。”
  张夕匆匆忙跑到中苑花园,见江云漪与云子澈正在亭中赏景,忙跑过来禀报,语气里有些着急。
  现在都已戌时末了,竟然还有人送礼过来,而且一送就是今日宾客所送的几倍,这可把他给吓坏了。
  “送及笄就送及笄,你有必要这样么?”
  江云漪见张夕这模样有些奇怪,这今儿给她送礼的人多了去,这个时侯才送来,估计是错了时辰。
  但张夕这副更是不是夸张了一点了?
  “可,可他送的不是一样,是好几车啊!”
  张夕也知道他有些失态,可任谁看到那么几大车的及笄礼都会被吓的好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
  “几,几车?”
  江云漪微微抽了抽唇角,她还没听人说过有人送礼一送就是几车的。听张夕这么说,不由理解地点了点头,难怪张夕会被吓到。
  “云漪,我听下人来报说有人送了几车的礼物给你?”
  听到消息的江大林和姚芳华也闻声赶了过来,心里也有些震撼。今儿云漪及笄所收的礼物有不少,他们都还没来及清点。
  这会子一听有人一送就是几车的礼,当即就给吓得傻愣了半天,才赶出过来问情况。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江云漪耸了耸,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一送给她送这么多的礼。只能连同江大林和姚芳华一起去看看。
  云子澈被这么一打断,原本一鼓作气想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但一听有人给江云漪送几车的礼还是有些好奇的。
  青杏和银杏对视一眼,忙迎上去跟在江云漪的左右侧。
  “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洒家是奉临渊公子的命给江姑娘送及笄礼的。不过路上耽搁了,所以才晚了几个时辰!”
  穿着一身便服的福公公一见江云漪出来忙迎上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好在没有错过这一天,不然临渊公子若知道,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啊。
  “是福公公?”
  江云漪一听来人自我介绍,才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然后慢慢地将这个男子与当初来清漪园宣旨的太监连到了一起庶子难为。
  “姑娘真是好记性。来人,将临渊公子准备给江姑娘的及笄礼一份一份呈上来!”
  福公公说着,就拍了拍手,随同他一起来的人就陆陆续续从几个大车上搬礼物。
  单单今年京都最流行的锦缎就有两车,其中四大名锦之首的蜀锦、锦绣之冠的宋锦、美若天上云霞的云锦、色彩斑斓的壮锦、织中之圣的刻丝等名贵锦缎一拿出来,即使是深夜之中,也难掩它们的华美与秀丽。
  “临渊公子说不知道姑娘喜欢用哪种锦缎裁衣,就将最好的让洒家给一块送过来。其中每种锦缎各为姑娘裁了四季的衣裳各两套,其余的就看姑娘喜欢什么,就自个裁!”
  福公公说着,又命人从另一辆马车里用拖盘装着,将一套又一套裁制好的衣裳流水般端出来一一给江云漪过目。
  清漪园的门口是每晚都会点灯,到第二日才会熄,那些色彩繁丽,绣艺精湛的华衣在灯光下闪着令人迷醉的华采,让人只需看一眼就会被它彻底吸引住。
  “这一车是手饰,临渊公子知道姑娘及笄在即,于今年春就开始让宝玉斋专司打造姑娘的头面和手饰。这些头面和手饰全是按这些衣裳的样式特别订制的。”
  福公公手一拍,就有数名下人用拖盘拖着全套的头面,头面材质有金制、银制、玉制、木制、玛瑙、玳瑁,包括各类的宝石制的头面各两套。
  头面的类别以点翠和银钿为主,多数端凝华贵,也有素雅清逸,然让人看在眼里,它即使再素雅也是名贵的。
  “这一车是各类摆设,全是送给姑娘的。另有四件披风,是临渊公子特别为姑娘准备的。”
  福公公再次拍了拍手,四名下人一件拿着一件披风到江云漪面前,件件都能看出是费了极大的心思缝制剪裁而出。
  “这最后一车分别是给江夫人、江老爷、二小姐和江少爷的。”
  当福公公指向最后一车礼,并将礼物一一往下搬的时侯,迎出来的人包括江云漪在内嘴角眼角直抽。
  “云,云漪,这,这临渊公子是哪位?”
  众人呆愣了许久有不认识端木临渊的人就全转向也跟他们一样半傻的江云漪,问。
  这手笔也太让人震憾的吧?不要说那些锦缎,就是那一件头面的价值也不是一般人能订得起的。
  何况那不是一件,而是一车啊!
  “张夕,还不将这些礼物全收起来,然后送到我院中的库房收起来。”
  江云漪已经不知道她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火。端木阳这是有钱多烧得慌吧?一下给她送这么东西她用得完么?
  “福公公,我咋地不知道临渊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哪。”
  后一步过来的云子澈看着如流水一般的礼物一一送进江云漪的院子,就想起他送给江云漪的那把亲手雕的步摇。
  端木阳这是打算用钱来砸人,还是怎么的?有他这么送礼的么?不过云子澈不得不承认,端木阳这一招实在高明得很!
  他在想,若是福公公没有晚到,而是准时在江云漪的及笄上将这些礼物送到,那将会在整个安云造成什么样的效果重生之王牌黑客。
  昨儿那些宾客可全是江云漪极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有不少全是江云漪的至亲。这些人若看到这些礼物,那还有谁会再打江云漪的主意?
  谁能在江云漪的及笄礼上花这么大的手笔?即使是有,也没人会这么做!可他端木阳却偏偏做了,还做得这般高调。
  “原来云大少爷也在啊!”
  福公公转眼才瞧见云子澈竟然也在,不由就想起了他初来丰泽屯时,听人说江云漪跟云子澈的关系极好。
  这会子在清漪园见到云子澈,心思一转就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云大少爷可离京近一年了,听说是奉了云老夫人的命出来寻找云家失踪多年的小姐。
  “福公公不是一直在圣上身边伺侯么?怎么有空替临渊公子当跑腿?”
  云子澈见福公公跟他打哈哈,他都没收到消息说圣上有派福公公来浣州,端木阳再受圣上看重也不可能指使得了福公公来给江云漪送贺礼。
  “这不是太后娘娘嘛,去年因为太后娘娘的病把秀选的事儿给延迟了。今年圣上又因为边疆之乱,将秀选再次延迟。眼看着一年延着一年自是不行的。太后娘娘干脆派洒家及几名亲信到各地亲自为陛下选秀,但凡被选上的姑娘明年春夏会统一进京,由陛下和太后再选上一次。
  听闻浣州出美人,太后娘娘就命洒家过来,务必要为陛下多选几名佳丽入宫,为我皇家开枝散叶。这不,临渊公子知道洒家要过来,就让洒家将要给江姑娘的礼物一道给带过来了。”
  福公公知道云子澈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他不在京都的这一年,圣上可没少念叨他。
  由此可见,云子澈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他不在京中而有所下降。自然的,他就不敢瞒他来浣州的差事。
  而他也没有理由去瞒,秀选这事儿是全国皆知,以云子澈的本事想知道自是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福公公一路而来一定累了,不如先进花厅喝杯茶,我再让下人备香汤给福公公沐浴一番,然后我们再谈。”
  江云漪调整了一番情绪,才将福公公引进清漪园,至于跟随福公公而来的一帮下人自有其它人招待。
  第二日有人从京都给江云漪送了几车的及笄如风般传遍了整个丰泽屯,然后再从丰泽屯传遍安云,再向平县各地扩散。
  福公公是来浣州办差的,自然不可能在清漪园多呆,在跟江云漪说了一番端木阳在京都的事儿后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前,江云漪自是备足了礼,福公公拿到丰赏自是眉开眼笑。
  这一日江大林和姚芳华特地在书房等着江云漪,因为除了端木阳送了礼外,有几个人的礼也让他们颇为头疼。
  “云漪啊,这临渊公子我们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两张贴子。温公子说年后就过来提亲,问问我跟你爹的意思;还有这张,是从京都来的,宁状元对不能亲自来参加你的及笄表达了歉意,说年后跟圣上请假过来提亲。”
  姚芳华皱着眉看着这两张贴子,这两张贴子是指名给她和江大林的,给江云漪的是一封信。
  她和江大林看过贴子后,眉头就没展开过。这沈老夫人还住在清漪园没走哪,就有这么几拔人先向他们提亲。
  他们二人看沈老夫人的架势估计也是为云漪的婚事儿来的。然二人又知道云漪对沈天明只是纯属的兄妹之情。
  但云漪跟沈天明的婚事是早早就订下的,这下可如何是好?
  “温逸你们不用管,这家伙就是来玩的世家子的红楼生涯。至于宁沉玉,我已经答应云大少爷秋后会去一趟京都,到时我会亲自跟宁沉玉解释清楚的。临渊公子就是端木阳端木公子,临渊是他的字!他只是送了及笄礼过来,你们不必太紧张!”
  江云漪一看温逸和宁沉玉特别给江大林和姚芳华的贴子,不由狠狠地翻了翻白眼儿。
  这两个人是见不得她好是吧?才刚过完及笄礼就给她来这一招,这不是存心要找她麻烦么。
  “这,这哪能不管啊,除了这两张贴子,还有其它的哪。”
  姚芳华听江云漪说得这般轻松,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便直接将其它几张贴子一并给江云漪看。
  这几张贴虽然没有明说要给云漪说亲,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又哪里会不懂。这云漪的及笄刚过,这旁敲侧击问云漪婚事的人就这么多,这过几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
  然对于临渊公子和端木阳是同一人的事儿,她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她知道那端木阳非富即贵,可她竟不知端木阳单单云漪这么一个及笄礼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
  这若不是对云漪有意,又怎么可能送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物啊。而且也幸得这礼物是在晚上到的,若是在及笄礼举行的时侯送过来,那现在整个安云还不知道怎么传云漪跟这位临渊公子的事儿。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照样传得满城风雨。云漪怎么可以说端木阳只是送及笄过来而已呢。
  “以后若再有这样的贴子,你们就全退了就好。就说你们还想多留我两年,婚事的事儿以后再说。”
  江云漪取过几张贴子,贴子中明示暗示都是在打听她有没有订亲的事儿。下贴的人多数是她在平县和安云认识的富户乡绅。
  在安云这边一有女子及笄,一般情况下都会私下拉着女方的父母打听有关这名女子的事儿。
  若是父母有意的话,就会跟男方家约定相看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带上自家闺女去相看,若是双方看对了眼,男方家就会请媒婆来提亲,待双方交过庚帖后,二人的亲事就算订下了。
  也有比较讲究的人家,会直接下贴,待对方回贴,然后再找好的时日过来拜访,这个拜访与相看也没有两样。
  “云漪,女子总要有个归宿的。我看天明是个好的,至于端木公子人也不错,但毕竟他远在京城,莫不成你以后想远嫁京都么?”
  姚芳华昨儿接待宾客的时侯就有不少人拉着她私下问云漪的亲事,她当时并没有正面回应。
  原本她是想直接说云漪已经跟沈家订亲的事儿,可一想到云漪上次听江大林说起跟沈天明的婚事那态度,便住了嘴。
  这会子听云漪这么说她这眉头根本就没展开,她正愁着怎么跟沈老夫人提这事儿呢。
  她本想劝劝云漪,可也知道她无从劝起。但想想那位端木公子离他们这里老远了,云漪若真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她和江大林都不会放心的。
  “姚姨,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现在才十五岁啊。再说了,我有说要嫁给端木阳么?”
  江云漪有些头疼,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过及笄之年就代表要嫁为人妇。可她的内心里对于这么早嫁人实在没有底。
  在前世里女子最少也要满二十才能成亲,现在要她十几岁就嫁人生子,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若十**岁还没嫁人,就会被人称作老姑娘,人前别人不会说,人后还不定怎么讲你哪重生之特种兵夫人。
  但即使如此,江云漪也没打算这么早成亲!她不想这么快就受婚姻的束缚,何况这个时代又有哪个家庭能容得自己的媳妇或儿媳妇在嫁人后继续经商的?
  “云漪,你跟天明的婚事是你娘亲订下来的。你刚出世的时侯就与沈家订下了娃娃亲,现在只要你姚姨对外说你已经订亲,这些明里暗里想跟我们家结亲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出现。”
  一直沉默的江大林见姚芳华和闺女说到跟沈家的婚事儿,云漪明显的和以前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实在没法再沉默了。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试着与闺女自然相处,而随着相处的加深,他也知道云漪是个有主意的,他这个父亲根本拿不住她。
  但跟沈家的婚事,他们当初是有交换过婚书的。当时沈家没有嫌弃他们是农户人家,这会子他们家也富贵,莫不成就要嫌弃人家沈家么?
  “我曾经听二姑姑提起过我跟沈家的婚事。二姑姑说,当时沈老夫人跟娘亲约定的是婚书上的名字由我亲自填写,但沈老夫人似乎直接就订了沈大哥做我的未来夫婿。
  如果要细究是沈家毁约在先,而且至今为止不管是沈家的婚书还是我们家的婚书,我都没有见过。爹爹是不是也应该拿给我看看?”
  江云漪见江大林愿意摊开了跟她好好谈谈,并没有坚持要她跟沈家结亲,自也不会无理地要马上跟沈家退亲。
  只是当初江大月跟她提起这事时,她本来想找机会问问江大林或沈老夫人的,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她一及笄,很多问题就直接摆到了台面上。要她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沈天明她做不到。
  那唯一的解决方法自然是早日跟沈家解除婚约。这事儿她都跟沈天明说过几次了,却不知他到底跟沈老夫人谈到哪个程度。
  “你娘是这么跟你姑姑说的么?”
  江大林听江云漪这么说显得很惊讶,比江云漪第一次从江大月口中听闻与沈家结亲,婚书上的名字由江云漪自己写还要惊讶。
  显然的,江大林根本不知道当年刘氏让江云漪与沈家结亲还有这一茬。
  “爹,我跟沈家订亲,你不在场么?这事是我娘跟二姑姑说的,二姑姑还说当时的见证人是当年的浣州知府,及沈氏一族的族长。若没这样的事,我娘会对二姑姑乱说么?”
  江云漪见江大林竟然对此事完全不知,不由微微张大了眼。照理说她跟人订亲这么大的事儿,江大林做为她的父亲怎么会不在场?
  “这……,爹是个粗人,人家沈家是什么地方,哪容得爹这样的粗人随便进出。而且那时爹刚好有事,不,爹当时,当时病了!那时间约好的,总不能因为爹病了,耽误这么大的事儿吧。”
  江大林眼神有些闪烁,见江云漪突然这么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这个茬儿,一双手不停地搓着,面上的神色极为的不自然,说话间也不怎么利索。
  “那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娘都没跟你提起么?”
  江云漪见此有些狐疑的凝着江大林,她怎么觉得江大林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尤其是她跟沈家的这桩婚事,他貌似只知道两家有婚约,却根本不知道当时订亲时的具体内容。
  “你娘,你娘只跟我说你的亲事已经跟沈家订下,让我以后不必为你的事儿操心。你,你也知道爹比较笨,像这么复杂的事儿,你娘就算告诉我,我也不懂宦妃天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跟沈家的亲事还是摆在那里,这是抹不了的事实!云漪,爹看得出,天明对你很不错,沈老夫人对你也极好,爹相信你以后进了沈家的门,他们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江大林见江云漪步步紧逼,也知道这事儿没法隐瞒。只是这么重要的事儿,允娘怎么都没跟他提过醒哪。
  然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云漪跟沈家始终有婚约在先,他们庄户人家虽然读书不多,可也不能做出背信的事儿。
  “爹,我想看看当年的婚书,成不?”
  江云漪记得很清楚,当初他们家小院被烧时,她根本没见江大林拿过什么私人的物品,那江大林手中的婚书是不是还在就难说了。
  “那,那你等着。爹去取!”
  江大林沉吟了半晌,还是起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不久后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烫金红柬,其实就是一张婚贴。
  “爹,你现在应该认识不少大字吧?你自己看看这婚书,上面只有我的名字,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
  江云漪看到婚书后,看着那一处空白,心不由得轻轻一松。没有男方名字的婚书,那这桩婚事是可以不算的吧。
  自他们家日子好过后,江云漪就让陈公担任他们家的西席,教工人们认一些字,现在清漪园不说每个人都识字,至少也认得一点字。
  而江大林和姚芳华都做为清漪园的主人,识字是必须的!
  “大林,要不这事儿,我们还是找沈老夫人说清楚吧。”
  姚芳华自也看到那婚书上空白的一行,就劝起了江大林。并非她不愿跟沈家作亲,而是江云漪根本不会同意,若是强逼那肯定不行,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婚书的漏洞,让沈家自动退婚。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这不是没办法么!
  “也只如此了。爹猜想,沈老夫人应该很快会跟你姚姨提这事儿,到时我们就好好说清楚吧。”
  江大林看到婚书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允娘这辈子没给他留下什么,也就留了这张婚书。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拿它起来看。那个时侯他竟然不知道这婚书上的男方名字是空白的。
  若是早知道,他就应该问清楚,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况。可惜现在也只有当时的见证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兴许待沈老夫人开口跟他们提起云漪跟沈天明的婚事时,就会把一些他不知道真相告诉他吧。
  ……
  清漪园,东苑,海棠居。
  “老夫人,这天明少爷跟云漪小姐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侯跟江老爷和江夫人提起?”
  沈嬷嬷边为沈老夫捏肩边问。他们此次来清漪园参加江云漪的及笄礼,就是要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沈天明跟江云漪的婚事儿。
  只是昨儿及笄礼之后,有那么多人拉着姚芳华说话儿,她一听就有听到那些人在跟姚芳华打听江云漪是否有婚事儿。
  姚芳华不说有,也不说没有。这让她心中很是不舒服,明明江云漪已经跟他们少爷订了亲,这姚芳华怎么不直接拒了这些人哪。
  然她把这事儿看在眼里,老夫人难道会看不出来么?老夫人不说,她这个做下人自然也不好提带上包子闯关东。
  “你忘了?当初订立婚书的时侯并没有写天明的名字。沈家曾经遭逢大变,嫡系子孙就只剩下天明一人了。照理说,云漪这孩子是嫁定天明了,可是若以婚书来说,云漪是可以不选天明的!
  云漪现在变化太大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农家怎么就能养育出云漪这样的孩子,难道真的是父母的原因么?”
  沈老夫人一边捻着佛珠,一边想着当初跟刘氏的约定,想着想着就有些入神。每每想起江云漪一天比一天的变化,她就会忍不住感慨。
  尤其是及笄里那天,江云漪一身华服,贵气逼人的模样,总会让她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老夫人你说什么?”
  沈嬷嬷听沈老夫人这么说,有些疑惑。这老夫人自参加江云漪的及笄礼之后,总会无原无故的失神。
  这会子竟然讨论起人家教养子女的问题了。不过,江大林能教出江云漪这样的闺女确实相当的了不起!
  “没什么,我是说当年我们与江家写的婚书及信物不是丢了么?现在没有婚书和信物,你让我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哪。”
  沈老夫人回过神,微微一笑就把话题岔开了。她现在也正想着要如何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起这事儿。
  主要是刘氏死得早,当年这事儿江大林并没有直接参与,姚芳华就更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所以又是丢婚书又是信物,再加上当年的变故,这个婚事却不好由她沈家来提起。
  然江家毕竟是女方,似乎也不好由他们家来提。那她是不是要请个中间人把这事儿给说开呢。
  “老夫人,请恕老奴多嘴。我看这这事还是要早些提,你看看江夫人及笄那天都办的啥事儿啊,明明跟我沈家有亲,她为何不直接回绝那些跟她问起江小姐婚事的人哪。”
  沈嬷嬷听此不由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他们沈家把婚书和信物丢了,他们江家也不能这么厚道啊。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订了亲的闺女就已经是人家的人了,他们咋地还可以这样做哪。
  “其实是云漪不愿意啊,当初写婚书的时侯我曾当着刘氏和两们见证人的面儿说过,将来那婚书上的名字由云漪亲自填。现在沈家只有天明一个嫡子嫡孙,我就自然而然的希望是天明跟云漪在一起。如果云漪连天明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到沈家其它的孩子?”
  沈老夫人就是因为这诸般原由才一直没跟江大林和姚芳华提起这事儿,即使是江云漪及笄那天,其它人找姚芳华问有关江云漪的事儿,她也不好插手。
  从这个举动可以看出,江家应该是有其它打算的!
  “可,可这事儿也不能拖啊!”
  沈嬷嬷明白沈老夫人的难处,可一想江云漪现在都及笄了,这婚事肯定会马上提上日程,要是他们不提这事儿,莫不成要一直拖着么?
  “放心吧,这事儿肯定是不能拖的。只是这事不应该由我沈家来提,待过年吧,过年时我找个中间人过来帮我们说道说道,那时再看!”
  沈老夫人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拖,先前天明跟她说云漪不愿意时,她就有想过找人过来好好谈谈这事儿。
  但那时云漪尚未及笄,她跟刘氏有约,云漪一天不及笄,这个婚事就一天不能提长官的外遇情人。
  现在也不好提,那就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再提起这事儿。
  ……
  清漪园,南苑,书院。
  “哦,对了,还一封贴子也是问你亲的。是河间府寄过来的!”
  姚芳华恍然就记得一件事儿,那就是她清点那些及笄时,居然有一份是特别从河间府寄过来的。
  “是河间府沐家?”
  江云漪接过贴子细细看了看,有些纳闷这个沐家对她家倒是挺了解的,竟然连她的生辰都知道。
  “去年沐家就送来了年礼,五月节时也特别让人送了礼过来。现在因为你及笄的事儿,又特别寄了礼物过来,你说这沐家咋地会想到我们结亲哟。”
  姚芳华点了点头,原本他们家三节收到礼物,她是不惊讶的。可这个沐家总是能寄得这么恰到好处,就不得不引起她的关注。
  所谓礼尚往来,人家给你送了礼,到时侯你也是必须回礼的。可这个沐家每次送礼来都是神神秘秘的,贴子上只有几个字:河间府沐家沐俊元!
  连一个地址都没有留下,让她想备回礼都不知道寄到哪里去。这一次云漪及笄,倒是留下一个地址,因为这贴子上有问及云漪的亲事儿。
  “照着他们先前送的礼回一份礼就成。”
  江云漪看完贴子和礼单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想着这样的人家以后估计会更多,她应该习惯。
  “我知道了。这是及笄礼那收录上来的礼单,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先看看吧。”
  姚芳华点了点头,既然云漪这么说,她也只好放下这些疑惑。将整理好的礼单递给她过目。
  清漪园每次往来,都会专门做一份单子出来。这些江云漪都会先看一遍,好心里有个底。
  这一次是她的及笄礼,别人送了什么,是哪家送的,她即使不能全记清,但至少得知道大概。
  礼单一共列了五本,一本是她生意往来的朋友送的礼;一本是江家本家送的礼;一本是丰泽屯村民送的礼。
  一本是清漪园众管事及下人,包括马平、汪晴、刘原、张氏兄弟、周良、百味药粥坊平县店任掌柜、清风店钱掌柜、周大夫一家,包括肖洛、孙耀等一干管理连手下人都一并送了礼过来。
  下人们自己凑了分子一块买了代表性的礼送来的,雅斋总店、分店,百味药粥坊总店、分店,清漪园下人都各自派了一名代表过来将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江云漪面前。
  江云漪看着下人们的心意,倒是比看着其它人送来的礼要开心得多。这些下人明显是用了心的,知道送其它的礼他们够不上边儿,就一起凑分子买了比较实用的东西给她。
  比如毛笔、摆件等等,也有自己亲手编织的绢花,珠花,做的绣鞋,绣的荷包等等。
  最后一本礼单是个单制的精致小本,这本是专门记录重要客人送的礼,其中就有沈家、唐家、辛知县、岳知府、徐延、百草堂方掌柜,包括云子澈、温逸、宁沉玉、端木阳等人送的礼也一同记录在册。
  云子澈送给她的羊脂白玉兰花步摇是私礼,并没有记录在册。江云漪边翻边看,当她看到段家的礼单时不由微微愣了愣。
  自从段景之离开安云,将整个雅斋全交接到她手上时,段家就时不时找她麻烦,后来因为她在安云渐渐有了威望,他们便不敢再来找茬辣妻强曝军火王。
  这一次竟然会给她送礼,这算是段家第一次给她送礼,所以她才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过微微意外之后就直接翻了过去。
  江云漪有些遗憾段景之和小杨子自那以后就没给她来过信,她本来想着她的及笄礼,段景之就算人不来,也会给她送份礼的。
  “云漪,方才你说待这边的事儿一了,就要随同云大少爷去一趟京城,这事是真的不?”
  江大林和姚芳华待江云漪将那些礼单日翻看完后,才想起方才江云漪说要去京城的事儿。
  “现在秋收在即,估计秋收过后我们就会出发了。不过具体的出发时间,我还得问问他。”
  江云漪估算了一下,觉得云子澈就算再急也肯定是会等收完今年的草药再走。
  今年的草药只会比去年多,云子澈此次回京应该会一并运一批新草药回去。那他自然得等这批草药下来才能走。
  江大林听此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云漪现在长大了,也越来越有主意,以后她的天空一定会越来越广阔,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飞翔呢。
  他这个做父亲亦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分,才会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闺女。或许这个闺女从来都不属于他!
  想至此,江大林的眸光就有些黯然。
  “那岂不是今年不能回来过年?”
  姚芳华拉了拉他的衣襟,让他放宽心。其实她心里对江云漪也是很不舍的,这云漪才刚从府城回来没多久,就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听说京城那边的冬天特别冷,也不知道云漪能不能受得住。这一路来回要好几个月呢。
  “云大少爷去年的年还是在我们这边过的,今年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江云漪见他二人担心,知道他们这是舍不得自己才这样,自然要劝导一番。去京城是她早先就计划好的,这一次她只是去探探路,并不会在京城那边呆太久。
  但也说不准什么时侯能回来,毕竟京城那个地方对她来说还有太多的未知。何况很多事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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