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章陆云卿之死(2)
  五年前,陆云卿一无所有,在生命的关键时刻,遇到了吴小娟,她不惜自己的一切陪着他,度过了那段他最灰暗的时刻。
  陆云卿睁了睁眼睛,终究没能撑过来,晕了过去,他知道,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他再也不用在死和爱沈夏之间挣扎了。他觉得好累好累,如果有下辈子,他宁愿不要认识沈夏,这样,他还可以义无反顾地去面对死亡,不用像现在这样,害怕死去,害怕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留在世界上……
  “不好了,病人的心跳停止了!”
  随着一声拉长的嘟——声,心电图上QRS波群消失。
  陆云卿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眼角上还残留着泪。
  “立即电除颤,心肺复苏!”医生一声令下,顿时抢救室里忙碌了起来。
  只是3分钟后,心电图上变成了一条直线,只有心房波存在。
  “胸外按压,100次一分,轮流来,不能间断!”
  抢救室里,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所有人脸色都十分凝重。
  抢救室外,沈夏拖着刚流产的身子出来,看着那盏亮着不灭的红灯,心颤地厉害。
  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好几次,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病人家属呢?签字!”
  熟悉的场面,一如五年前,小雅早就哭得全身虚脱,说着和五年前一样的话,“我不能签,他母亲很快就来了,我没办法签。”
  说着,小雅别开了头。
  沈夏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护士走去,接过那张白色的胆子,手颤抖地厉害。怎么就病危了呢?他前几天不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么?怎么可能死掉?
  沈夏摇着头,把病危通知单摔在了地上。
  “这位病人,你怎么把胆子扔了啊?”护士急忙弯腰捡地上的单子。
  小雅低声哭着,冲沈夏骂道:“BOSS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让他走得不安心了。”
  沈夏眼角淌着泪,被一只手推开。
  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来,她接过了胆子,“我是病人的母亲,我签。”
  杨徽敏手颤抖着拿着护士的笔,在病危通知单和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那一刻,沈夏觉得呼吸千斤重,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杨徽敏一巴掌甩在了沈夏脸上,直接把她摔倒了休息椅上。
  沈夏的头磕碰在休息椅上,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夫人,少爷这是心脏病……”小雅捂着脸痛哭道,已经不用再去解释什么了。
  心脏病?杨徽敏愣在了当场。当年陆恒就是由于心肌梗塞死亡的,陆云卿怎么也会……
  杨徽敏摇着头,她清楚陆云卿并不是她亲生儿子,又怎么会遗传到陆恒的病。
  “少爷怎么会有心脏病?他从小的体检报告都是我亲自看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心脏病?”杨徽敏回头,对小雅怒吼着。
  小雅摇着头,也恍然不解事情究竟是为何。
  “病人的心脏病并不是先天性的,遗传性心脏病的可能更是不高。这可能和病人一直的饮食和生活习惯有关,病人的肺也不太好,可能和他经常过度抽烟和没休息好有关。”护士叹了口气,简单地解释着,拿着杨徽敏签好字的通知单和同意书,重新推开抢救室的门走了进去。
  沈夏呆愣在了当场,她是医生,当然知道其中道理,当初当她看到陆云卿一包一包地狂抽烟时,她一直叨念着,希望他能戒烟。
  烟草中的烟碱可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过量吸烟又可使血压下降)、心脏耗氧量增加、血管惊鸾、血液流动异常以及血小板的粘附性增加。这些不良影响,使30—49岁的吸烟男性的冠心病发病率高出不吸烟者3倍,而且吸烟还是造成心绞痛发作和突然死亡的重要原因。
  这些平常像绕口令一般的箴言,沈夏不知道给多少人说过,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小小的吸烟就会造成一个人的死亡。
  她想起了陆云卿曾经出过车祸,可能也和当时身体感染细菌,肺气肿等等有关。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真正的病因她已经无从考证。
  此时此刻,走廊里只剩下一片痛哭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来,沈夏循声看去,吴小娟穿戴整齐地出现,双目无神,直接朝抢救室走去。
  看到吴小娟,沈夏便失去了理智,拦在了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还有脸过来?不是你,我的孩子会流掉?我爸会昏迷不醒?”
  吴小娟推开了沈夏,怒喝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出现了幻觉吧?我害你?什么时候?哪里?”
  这个时候,陆云卿的病危已经让大家心里苦不堪言,沈夏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争执。
  可是看着吴小娟那一副无谓的表情,沈夏便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你还狡辩?昨天晚上,你拿着刀子出现在我家楼下!”
  吴小娟却一把推开了沈夏,径直朝杨徽敏走去,“妈,云卿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能不能熬过今天都不知道。”杨徽敏捂脸痛苦着,完全没办法停住。
  “我过去看看他吧。“吴小娟垂下手,一步步朝着抢救室走去,只是她停在了门口,玻璃窗遮上了帘子,她什么也看不到。
  场景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只是现在时过境迁,什么都不一样了。
  陆云卿不可能再出一次车祸,而她,也不可能再做一次他的救世主。
  吴小娟的手慢慢紧捏成拳头,眼里充满了仇恨,可是仇恨又被爱和悲伤化解,造成她面部扭曲地厉害。
  几名警察朝着这边走来,“请问说是吴小娟。”
  “我是。”吴小娟转过了头,很镇定地看着眼前的几名警察。
  “有人报警说你意图谋杀,并造成一人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请跟我们回趟警局,协助调查吧。”警察说完,手铐便铐在了吴小娟的手腕上。
  吴小娟嘴角微微扬起,从沈夏身边经过,“沈夏,我没用杀人,是你自己出现了幻觉吧?我很快就会出来,你别得意太早。”
  杨徽敏还处于精神恍惚状态,见几名警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并且已经铐上了吴小娟,急忙慌张走了过来,拉住吴小娟,挡在了她面前,“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带走我儿媳?我儿子现在还在抢救室里不省人事!”
  杨徽敏脸上是愤怒,更多的是悲伤。
  “不好意思,我们是例行公事。”警察很抱歉道。
  “妈,您放心,是他们误会了,我去去就回。”说毕,吴小娟从杨徽敏身后走了出来,心甘情愿地跟着警察离开了。
  片刻后,耳边传来了一阵脆耳的警笛声,只是沈夏有些呆愣。
  她怎么可能产生幻觉?可是为什么吴小娟那么有自信?她明明想杀她!
  沈夏觉得脑子快要爆裂开来,慢慢蹲了下来,她觉得周遭的声音都变得飘忽,整个人无力。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灯暗下,一辆手术车被推了出来。
  沈夏的视线模糊,只看到杨徽敏跑了过去,车子从她身边推过,她只看了车上人一眼,车子便被推走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便和他匆匆擦身而过。
  耳边只剩下护士的呼唤,“喂,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
  沈夏又再次昏迷了,只是这一次的时间很短暂,她又被噩梦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旁边不是妈妈,也不是陆云卿,而是韩澈。
  他负手站立在窗口,隔着玻璃窗不知道往外面看什么。
  沈夏挣扎着坐起,踩上拖鞋便要出去。
  “你去哪里?”韩澈被沈夏的动静给惊扰,回过头见沈夏一副狼狈的样子,穿着斑马纹路的病号服就要出去。
  沈夏不理会他,径直朝大门走去,“我要去找陆云卿。”
  “你不用去找了。”韩澈的声音寡淡,斜瞟了沈夏一眼。
  沈夏愣在了原地,“你什么意思?”
  “他死了,所以你不用去找他了,反正也找不到。”韩澈双手于胸前交叠,大步朝沈夏走来,看着她半晌没有再开口。
  沈夏哑在了当场,头上的青筋跟着跳起,眼泪止不住就落了下来。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哭了……
  “不可能!他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死了?他还要继续折磨我的,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最后说什么沈夏也不清楚了,只喃喃地说着,跌坐在地上。
  韩澈去扶她,她整个身子就瘫软在他身上,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