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韦家
  婚礼时间的提前,并不是冯氏突然而然的决定,事实上在秦家出孝之后,冯氏就想着赶紧把婚事办了,毕竟不管是孔尚瑾还是秦玉双,两孩子的年纪都不算小了,要是成亲早点儿的,恐怕都已经儿女成双了。
  只是那时候韦氏考虑到秦玉双的嫁妆还没有收拾好,便于冯氏商量,若是可以的话,便把婚事放到明年年后。冯氏也是有儿子的人,知道韦氏这是心疼未来的女婿,便也就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日日的,孔尚瑾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忙,有时候十天半月的,连他都见不着面,偶尔休沐的时候,也都是往外跑。孔尚瑾原本就是精瘦精瘦的,这段时间在冯氏看来,简直是瘦的不成样子了,因为熬夜的缘故,脸色也不太好看。
  冯氏将红梅红玉连带着一群小子叫去敲打了一番,但心中也是明白,这些奴才伺候伺候倒是还成,说道规劝的话,就是自己的话,那丫头都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冯氏左思右想的,觉得还是得尽快把女婿娶进门,到时候正经的夫郎,孔尚瑾总要分一些心思过去,也就不会一门心思扑在衙门里,连身体都不顾了。
  冯氏将这话透露给韦氏,韦氏听了也有一些心动,一来是秦玉双的嫁妆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二来就是,这一年来孔尚瑾太过于忙碌,来秦家的时间比之前也是大大减少,虽说看着这孩子是个好的,但女儿家家的,都是经不起诱惑的人,他们当官的在外头又难免应酬,若是一直拖下去,有一个万一的话,他岂不是要恨死自己。
  左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是思索了一番,到底是跟冯氏一拍即合,把来年的婚礼放到了今年年底,这样一来,秦玉双还有三个月就得嫁进来了。
  两家虽然已经下了小定,但古时候的婚礼,尤其是贵族阶层的婚礼,要走的流程可比现代复杂多了,三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
  作为婚礼的主角,孔尚瑾被通知到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对她而言,能早点把秦玉双娶进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女尊国度的女人,似乎因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转变,在欲、望方面也特别的需求大和冲动,孔尚瑾有上辈子的记忆在,有时候早晨起来,也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不觉得熬到明年自己做不到,但若是能有正常纾解渠道的话也不错,孔尚瑾心中默默的想着。让孔尚瑾觉得尴尬的是,在婚期定下来之后,她家老娘居然大大咧咧的将她叫到书房,跟她分享了一箱子精美的画册,看着那上头扭曲的人体,孔尚瑾表示接受不能。
  不仅仅是永宁候,就是她那三个姐姐似乎也对她的能力表示了怀疑,尤其是二娘子,简直像是找到了人生的志向,三番两次的来找她,表示可以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免得到时候连这么做都不知道,平白被夫郎笑话,再说了,女儿家家这方面若是不行,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孔尚瑾满脸囧囧,好吧,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她觉得自己留着第一次给未来的夫郎不错,为什么在其他人的眼中,几乎要成了她不行的代表了,家里头的倒是也罢了,宫里头皇帝也要凑热闹,送美人不成之后,居然送了她一本金装的春宫图,是真的金装,扎扎实实用金线绣出来的,孔尚瑾差点没直接糊在她带着促狭笑容的脸上。
  除去这一点,倒是没有其他的不好。虽然结婚是孔尚瑾的事情,但其实从头至尾,她能插上手的少之又少,聘礼那都是冯氏一手操办的,就是吕氏也就在旁边帮帮忙,更别说她一个女儿家了,走进门就得被他们轰出来。
  孔尚瑾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亲自去了一趟西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了一双大雁,按照古礼,聘礼里头必须要有一对活着的大雁,昭示着比翼双飞的好兆头。不过大雁这东西如今都是野生的,非常不好抓,找到受伤了的还不能用,抓回去也不好豢养,慢慢的便少有人再送大雁,反倒是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
  孔尚瑾亲自抓来了大雁,果然让韦氏更加满意,倒不是家里头缺这么一对大雁,而是她愿意花费这些功夫,那是对自家儿子的看重啊。
  看着源源不断送进门的聘礼,韦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些没落的公侯府邸,嫁娶的时候外头是风光,其实送出去的聘礼,带出门的嫁妆,都是一些虚的东西,更有甚者,聘礼十分简陋,毕竟聘礼这东西,男方是有资格留下一部分的,即使全部重新陪嫁回去,也算进了男方的嫁妆里头,将来若是闹掰了,那是可以直接带走的。
  而现在,永宁候府送来的东西,那都是实实在在的,韦氏看得两眼冒光,暗道幸亏自己早早的给儿子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然这么厚重的聘礼,自家若是拿不出对应的嫁妆来,那岂不是丢了面子,将来儿子进了门,岂能得到上头公公的看重。
  韦氏越看心中越是高兴,一边又想着给儿子的嫁妆还得再加一些才是,不能让永宁候府小瞧了去,反正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收着的那些好东西,不给他难道还给别人。玉邦是个女孩儿,他虽然也是疼爱,但整个永安伯府都是她的,那还是孔尚瑾让出来的爵位,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韦氏确实是偏心,还偏心的理所当然正大光明,一群庶子的心思他完全不放到心上,秦玉邦那边倒是解释了一番,不过秦玉邦跟秦玉双自小关系亲密,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作为一个聪慧的孩子,她心中也是明白,哥哥在永宁候府过的好了,才能好好的帮村自己。
  韦氏对秦玉邦的态度十分满意,觉得自己也算没有白养了这个孩子。倒是秦玉双一看自己的嫁妆单子倒是吓了一跳,忍不住说道:“爹,这也太厚重了,玉邦还小,下面还有一群弟弟,若是我带这么多的嫁妆出门,将来你们的日子还不得艰难,爹,还是减掉一些吧,侯府的人你也都知道,必不会因为这些小看了我。”
  韦氏一听却不干了,坐下来拉着儿子的手,苦心婆心的劝说道:“是,你公公是个和善人,瑾儿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但你嫁过去,要面对的可不是他们两人。永宁候府的世子夫人,那是大家族吕家出生,至今十里红妆还被人称赞,二太太小冯氏,那是你公公嫡亲的侄子,据说十分受宠,下面三太太不是个好相处的,还有下一辈分里头,明珠郡主和赵家不说,就是那庶女娶的孙家,当初嫁妆也是丰厚的。”
  “男人的嫁妆,那就是你的底气,就算是这些连襟晚辈都是好相与的,永宁候府传承三代,那么多的家生子,一个个眼皮子利索着呢,即使有规矩放在那边,若是嫁妆简薄,也会从心底里看轻了你。”韦氏说的语重心长,他为什么能在秦家拥有绝对的权威,除了将军的看重,还不是当年带过来的嫁妆也丰厚的很,下面一群小侍根本无法相比。
  秦玉双自小聪慧,这些道理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这一出嫁的话,带走了秦家大部分的钱财,那将来妹妹和父亲又要如何过活:“爹,永宁候府规矩重,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就放心吧。”
  韦氏哪里能够放心的下,他还有一个顾虑从未对儿子说过,那就是自己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儿子像他的话,将来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孔尚瑾就是再好,还能容忍自己绝了后不成,到了那个时候,嫁妆才显出它的重要来。韦氏当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但为了儿子,他不得不想的长远一些。
  心中叹了口气,韦氏摸着儿子的头发,笑着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担心爹爹和玉邦,但你放心,玉邦再不济,还有一个永安伯的名头在,就是朝廷发下来的俸禄,都能养活了自己,再说了,秦家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单薄,你的嫁妆确实是丰厚,但嫁了你,家里头的日子继续好过着呢。”
  韦氏这话半真半假,秦家确实是有些钱财的,秦宝山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早年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不说战争财,皇帝的赏赐也是不少,加上韦氏自己的嫁妆,可以说,比起一般的世家来都要好一些。但秦玉双这般风光大嫁出门,家里头能使的钱财,肯定要短缺一些。
  在韦氏看来,秦玉邦还小,下面一群庶子,公中的嫁妆不亏待了他们已经很好了,所以钱财一时之间短了一些,也不算什么。
  韦氏的一阵安慰,秦玉双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不过秦玉双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就算是他不答应,韦氏也不可能让唯一的儿子随随便便嫁了,只笑着说道:“你呀,就开开心心的等着嫁出门吧,今日瑾儿随永宁候府的人过来送礼,但你们如今却是不好相见,我瞧着,她对你还回去的礼服像是十分满意。”
  按理来说,女方送了聘礼过来,结婚时用的礼服,就得是新郎亲自裁剪出来的,因为时间紧,早些时候秦玉双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当日就随着送聘礼的队伍还了回去。
  听见这话,秦玉双的脸颊微微泛红,想到今日之后,都不能见到那个人,心中难免有些思念。
  韦氏见他不再说嫁妆的事情,也就放了心,出去又把聘礼点了一遍,这些东西她一点儿也不会留下,全部都归到了儿子的嫁妆里头,说到底,在韦氏的心中,秦玉邦的分量是远远不如秦玉双的,血脉如此,也是情有可原。
  韦氏这般做,自然也有人心生不满,只是如今秦家里头,秦玉邦还未长大,一切事情都是韦氏一个人说了算,秦宝山是个孤儿出生,连个宗族都没有,更是没有人可以对韦氏说教,再说了,韦氏的性子又能怕了谁。
  秦采秦盈年岁日大,渐渐也知道一些事情了,虽然知道嫡庶有别,这一日看着秦玉双的聘礼,心中也是嫉妒的很,秦采倒也罢了,他惯常是个绵软的性子,只盼着将来韦氏看在自己乖巧懂事的份儿上,能给他看一个老实本分的老人家,他心知这样的风光自己不可能会有,羡慕了一番也就罢了。
  秦盈却不同,他长得美丽,又是楚楚可怜,最被女儿喜欢的模样,当年秦宝山还在的时候,这些儿子里头,除了肖似自己的秦玉双,就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
  如今眼看着嫡出的哥哥要嫁进高门,一路风光,自己却不知道着落,又是嫉妒又是担忧,偏偏他身边还有一个不省心的生父在。
  这一日秦盈在院子里头截住了秦玉邦,拉着她先是一番嘘寒问暖,随后才似有似无的透出一些意思来:“大哥这次出嫁,光是嫁妆都摆满了好几个屋子,哎,这般风光也是难得,只是不知道,他这般一走,家里头日子会多么艰难。”
  秦玉邦眼神微微一闪,秦盈还以为她心中也是恼怒,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我们秦家的东西,都该是邦姐儿你的,只是大哥到底是太太亲生的,想必太太也不可能委屈了他。不过这样的丰厚,却是有些过了,邦姐儿你说是不是。”
  秦玉邦并不是那等年幼无知的小儿,秦宝山去世之后,她更是成熟的迅速,这两年来,又有孔尚瑾的教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别人几句话就能糊弄的孩子了。
  韦氏偏心她能不知道,但她心中更是明白,自己原本压根不是太太生的,说到底没有韦氏,她连秦家的产业也继承不了,更别说什么永安伯的爵位了。
  秦玉邦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韦氏虽然偏心,但对她也无话可说,平日里照顾的无微不至,再说这一次,韦氏也找过她说过嫁妆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三哥,永宁候府送过来的聘礼丰厚,若是嫁妆简薄了,连带着秦家都要被人看不起,你放心吧,将来若是你的妻家送来聘礼丰厚,太太也绝对不会薄待了。”
  秦玉邦扔下一句话就走远了,秦盈恨得牙痒痒,跺了跺脚,到底是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