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
  闹哄哄的人群离开,新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即使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这会儿房内也弥漫起一种暧昧而尴尬的气氛,孔尚瑾偏过头去看秦玉双,却见他少了平日里的洒脱,低垂着脑袋脸颊红彤彤的,心中的紧张顿时少了一半,她咳嗽了一声,首先开口说道:“这般打扮累吧,先唤人进来梳洗了再说。”
  凤冠霞帔可不是那么好戴的,光是秦玉双头顶上那凤冠,就是真金实料,足足能有十斤重,带上去之后,只觉得整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说新郎一路上都让人搀扶着走路,也不仅仅是蒙着红盖头的缘故,若是没有人搀扶着,身体弱一些的新郎,恐怕是完不成全部的仪式的。
  当然,能带上这样的凤冠,是多少男儿朝思暮想的事儿,家世身份,甚至是妻主的身份稍微差一点,都是不成的。
  秦玉双也是有些累了,听了孔尚瑾这话也就没有推辞,唤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杏儿梅儿枣儿桃儿进来服侍。
  这四个都是秦玉双的陪嫁大小厮,昨日就随着嫁妆一起过来了,孔尚瑾怕秦玉双对家里头不习惯,便让身边的红梅陪着他们,让他们尽快熟悉起来,这会儿进来,几人倒是稳稳当当,显然已经适应了下来。
  等卸掉了凤冠,洗掉了铅华,秦玉双也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孔尚瑾就坐在旁边看着,见他露出本来的面目,忍不住笑着说道:“还是这般好看,那么厚的脂粉,怕谁跟谁都分不清了。”
  秦玉双听了这话,忍不住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孔尚瑾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想了想又出去唤了红梅红玉两人,让厨房做了点好克化的粥品和面条进来:“想来你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先吃一点吧。”
  见孔尚瑾体贴,几个大小厮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秦玉双脸颊微微一红,也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见他吃得香,孔尚瑾也觉得有些馋了,索性也跟着一起吃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着的缘故,她觉得这一日厨子的手艺特别好,一时之间倒是开了胃,倒是秦玉双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还劝道:“晚上也别吃得太多了,免得积了食。”
  孔尚瑾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倒是把筷子放了下来,几个小厮连忙伺候他们梳洗,很快便都退了出去,这一次放里头便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女尊国度,不可能让男儿主动,孔尚瑾笑着说道:“可累不累?”
  秦玉双下意识的要点头,不知为何又停住了,微微的摇了摇头。
  孔尚瑾看着好笑,伸手牵住他的手把玩起来,秦玉双更是把脑袋低下来,即使平日里最是爽朗的性子,这会儿也大方不起来了。
  看够了自家夫郎羞怯的模样,以免他恼羞成怒,孔尚瑾牵着他坐到床边,这才说道:“我很高兴,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夫郎了。”
  秦玉双羞红了双颊,却还是抬头看向自己未来的妻主,两眼带着希冀的光芒:“我,我也很高兴。”
  孔尚瑾微微笑了,洞房花烛夜,时间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香掩芙蓉帐,烛辉绵绣帏。
  清风入蜜月,喜气来洞房。
  但愿情长久,何须语蜜甜。
  在刚来到女尊世界的时候,孔尚瑾还在琢磨着,身份的转变,女人占绝对优势的夫妻关系里头,房中术到底是如何发展的。但事到眼前,一切却是水乳交融,生理和心理的转变,女性变得更有攻击力,同样的,其实身份地位变化之后,女人那啥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上辈子的孔尚瑾也不是什么童子鸡,但这会儿还是感受到异样的快乐,有了第一次,便忍不住有了第二次,弄到最后秦玉双都忍不住哭出声求饶,偏偏她还是兴致高昂,甚至听见他哭泣的声音,更加的兴致勃勃了,禽兽了一把的孔尚瑾心中感叹,到底是按捏住沸腾的冲动,那啥可不能一次吃饱不管以后了不是,都是夫妻了,细水长流才是正事儿。
  即使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一大清早,孔尚瑾便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秦玉双还带着一丝倦意的睡容。昨日折腾的实在是太晚了,他们也就没有再让外头的小厮进来,只是随便扯了块布擦拭了一番,秦玉双更是累得无法动弹,还是孔尚瑾服侍了一把。
  吃饱喝足的女人心情自然就好,她眯了眯眼睛,也不急着起来,慢慢的欣赏自家刚进门的夫郎,秦玉双长相偏向硬朗,在这个世界女人的眼中,就成了不够男儿的证明。不过在孔尚瑾看来,这一切却是刚刚好。虽然肤色不够白,但足够细腻,一想到昨日那触手温热的手感,她几乎又要化身虎狼了。
  炙热的眼神终于还是打搅了秦玉双的好眠,一睁开眼便是一双笑眼,秦玉双忍不住呀了一声,下意识的扯起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团团包住。
  孔尚瑾见他这般自欺欺人的动作,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戳了戳那蚕宝宝,笑着说道:“乖,可别把自己闷坏了。”
  秦玉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儿,真是恨不得挖一个坑将自己埋了,实在是憋不住气,这才探出一颗红彤彤的脑袋。
  孔尚瑾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暧昧的问话,今日之前,秦玉双还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会儿哪里能不明白,只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等回过神来,秦玉双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连忙坐了起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孔尚瑾无辜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见你睡得好,哪里舍得吵醒你。”
  秦玉双又是害臊又是懊恼,只是说道:“今日还得去跟娘和爹请安呢,若是晚了可怎么得好。”
  孔尚瑾却说道:“放心吧,哪里会晚了,他们都在外头看着时辰呢,要是到了时间,早就来叫了,再说了,娘和爹都是和善的人,绝不会在这挑你的礼。”
  秦玉双只是出声叫人进来,一边却想着出嫁之前,爹爹说的没错,女儿家家的,即使是个心思细密的,也不知道男儿的苦处,若是成亲第一日便起晚了,自家公公即使不在意,心里头难道还能舒服了去。
  孔尚瑾被甩了脸子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外头的人进来服侍,秦玉双还得梳妆打扮,杏儿梅儿几个忙得团团转。
  孔尚瑾倒是乐得轻松,梳理完毕之后就在旁边杵着看,时不时还要插嘴说一句,惹得一群小厮纷纷笑话。
  孔尚瑾穿衣一般不用身边人伺候,红梅红玉两个很快就忙完了,便站在一旁搭把手,这会儿见孔尚瑾时不时的插话,忍不住捂嘴笑道:“小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是再这般下去,老太太那边可要等急了。”
  听了这话,秦玉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孔尚瑾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总算没有再去添乱。
  新婚第二日,秦玉双往日里不喜打扮,这一日也不好太过于素净了,敷了薄薄的脂粉,戴上了一套红石榴包金丝的头面,这才算是好了。
  孔尚瑾在旁边看着,心中难免感叹,如今的脂粉都是越白越好,若是皮肤原本就白的人,自然合适,但秦玉双皮肤偏小麦色,用这样的脂粉便显得不太对劲,不过好在几个小厮都是巧手的人,倒是也不显得难看,反倒是雍容大气。
  稍微用过了早点,孔尚瑾才携着新夫郎往正院走,这一日冯氏房中可热闹的很,三个女儿女婿,一群孙女孙女婿,除了还在任上的孔青珏,全部都到齐了。
  孔家从孔尚瑾这一辈开始,子嗣便不少,这会儿厅里头都站得满满当当的,错眼一看,只觉得珠翠交辉,满目生辉。
  在众人面前,秦玉双倒是收起了房中的羞怯,显得落落大方,看着一双儿女牵着手进来,冯氏眼中露出一分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说冯氏,就是一贯在女儿们面前充当严母角色的永宁候,这一日也难得没有板着脸孔,带着淡淡的笑意。
  孔尚瑾携着秦玉双向双亲行礼,之后便要由新嫁郎跪下向长辈奉茶,永宁候夫妇都不是苛刻之人,永宁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听着秦玉双唤了一声娘,脸上便露出笑容来:“好孩子,以后你们要举案齐眉,夫妻和合。”
  永宁候给的见面礼十分实在,是个沉甸甸的红包。轮到了冯氏,他便比作为婆婆的永宁候慈善许多,一连串的吉祥话像是不要钱的往外扔,不过重点还是关注到早生贵子这一点,可见冯氏心中的期盼。
  冯氏的见面礼是一对玉镯,看成色便知道不是寻常可见的,白玉之中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看着与秦玉双十分合拍,冯氏亲手给他带了上去,笑着说道:“这是你们连襟几个都有的,以后啊,你们只要好好过日子,我这个当爹的也就放心了。”
  后头的大姐二姐三姐夫妇,因为是平辈,倒是不用跪下行大礼,这些人给的回礼也是有意思,女人都是朝着永宁候学习,统统都是大红包,厚薄有些许不同罢了。
  男人这头,吕氏送的礼物最为贵重,是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单单上头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红翡就价值不菲。
  小冯氏送的中规中矩,只比吕氏差了一等,却是一支三翅莺羽珠钗,也是栩栩如生。到了马氏这边,这人先是拉着秦玉双啧啧称赞,临了才说道:“这个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可是我当年的嫁妆,如今送了妹夫,也能得一个好兆头,早生贵子。”
  这话原来也是没错的,但错就错在,那个碧玉簪成色实在是一般,样式也早已经过时了,看得冯氏微微皱眉,但想到今日的场合,到底是没有当场发作。
  家里头大大小小也是知道马氏的性格,纷纷只当做没有看见。
  再剩下的人,便都是晚辈了,这会儿便露出辈分太高的坏处来,秦玉双作为小姨夫,给侄女的见面礼都是文房四宝,给侄子的见面礼则是一套头面,再晚辈的那些小萝卜头,则都是精致的荷包装着四色裸子。也幸亏下一辈里头,侄子几乎都出嫁了,不然的话,秦玉双那些荷包可能还不够送。
  晚辈们的回礼却是有趣了,因为不能盖过前头长辈的,三房的礼物便只能浅薄了一些,大房二房却显然没打算管马氏的心思,一个送了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一个送了五凤朝阳挂珠钗,明珠郡主送的那凤钗,显然还是御赐的,可见其中的分量,直接让旁边的马氏黑了脸。
  当然,也只有身为嫡长孙婿的赵氏和身为郡主的明珠有这样的底气,他们这一手,不仅仅是显露自己特殊的身份,更有一点是告诉家里上下,他们对这位新进门的小姨夫是喜欢的。
  赵氏会送这般厚重的礼物,更有几分是之前吕氏敲打了一番的缘故。
  除开他们,三房的孙氏也是个有趣的,当着人的面儿,他不能得罪了自己的嫡公公,送的不过是个普通的珍珠簪子,平平庸庸,连钱氏还不如。回头没等秦玉双坐热,便又让小厮送了一份厚礼过来,却是一对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东西好,寓意更好。
  秦玉双算是明白,为什么出嫁之前,父亲特意点过这位商家出生的庶子女婿,确确实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再看今日收到的回礼,他也有些明白,韦氏给他大笔嫁妆的用意,说句实话,若是嫁妆浅薄了,或许真的会压不住。
  其实秦玉双也是想岔了,永宁候府那么多的女婿,还能一个个都带着大笔嫁妆不成,嫡出的倒也罢了,庶出的总要差一些的。如果不是他抬进来的嫁妆太过于惊人,一群连襟也怕自己丢了面子,这才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也翻了出来,不然且看前面几个进门的时候,可没有这般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