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逼婚,离京
  苏云初与宋皓流等人进入别院的时候,只见别院的会客厅里,云氏坐在主位上方,主位下方的椅子上,坐着的却是杨玉瑶。
  苏云初一进门就看到了面色带着些许尴尬的云氏,还有面上带着微微不耐烦神情的宋凌雪。
  宋皓流进门的脚步不顿,似乎是没有见到坐在厅中的杨玉瑶一番。
  一见到几人回来了,云氏当即站了起来,“回来了啊?唉……云初过来舅母这儿,还有芷云丫头,都过来,今儿我们家来了客人,这是杨小姐,都是京城之中的,你们小辈之间该认识的吧。”
  苏云初心中暗笑,不知杨玉瑶做了什么,惹得云氏竟有这般恨不得不再理会她的心情。
  只是听到云氏这番话,还有看到几人回来了,杨玉瑶也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然后,神情与动作却是极为熟稔地走到宋皓流身边,“宋公子回来了?玉瑶这两日一直想来府上拜访,奈何今日才有空闲来,先前与宋伯母之间,倒是交谈得极为契合。”
  说着,却是看向云氏,面上带着清甜的笑意,“宋伯母,是不是?”
  云氏面色有微微的沉顿,“杨小姐还是不要叫我宋伯母了,以免惹人嫌隙,叫我宋夫人就好。”
  可杨玉瑶却是不谙世事一般,语气之中也有一些反客为主之意,“宋伯母不必这般见外的,玉瑶见到宋伯母便觉得一见如故,很是投缘,何况,叫着叫着,后边就习惯了,外人又岂会说什么闲话是不是?”
  她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向云氏,大有云氏要是不答应,她就会很难过伤心一般。
  宋凌雪站在一旁,就差一个明显的鄙夷眼神送给杨玉瑶了,可她还是笑吟吟开口,“杨小姐这般亲热,我们宋家,实在是承受不起呢。”
  杨玉瑶自从来到宋家别院的时候,宋凌雪面上虽是对她友好,但是说话却是暗中总是隐藏着不客气,其实从那一日游湖在画舫上边看到宋凌雪的时候,她就不太喜欢宋凌雪,但是无奈,此时却是还要隐忍着的。
  被云氏拉到身边的苏云初和赵芷云有些无奈,苏云初面上还有一丝怀疑,但是,赵芷云却是真正见过杨玉瑶对宋皓流的那一番告白的人,因此,此时当然是知道杨玉瑶这一番到来宋家别院是所为何事的,只是,看着自从回来之后,只与云氏打了一番招呼便径自坐在宋凌雪旁边的宋皓流,面上神色淡淡,之中也没有开口说话,便是杨玉瑶在与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一眼而已。可却是不知为何,赵芷云觉得,这般看着杨玉瑶,心中便觉得有些厌烦了。
  好端端的一个翩翩公子,竟然被一个女子追求到这个地步,她觉得心中愤愤不平,那是多有才华的一个男子啊,难道就要被杨玉瑶这任性的大小姐染指了么?
  何况,苏云初与宋凌雪等人对京城之中的人认识不深,可是,她知道呀,京城之中女子,谁家的女儿是什么秉性她岂会不清楚,这杨玉瑶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楚楚可怜,其实,性子刁蛮着呢,因着自小身体不好,杨国公简直把她宠上了天,便是淑妃也是尤为喜欢她,甚至曾经想将她定为慕容治的王妃,奈何两人之间没有郎情妾意,却不想,如今竟是缠上了宋皓流。
  如此想着,她看向杨玉瑶的眼神之中已经多了一些不善。
  当然,即便心中愤愤不平,可赵芷云也只是心中觉得不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杨玉瑶的看法带了一些主观的偏激。
  只是,却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边,只是听了宋凌雪的话之后,杨玉瑶面上的表情还是一派温良与柔弱,话语之间,也是多了几分落寞,“玉瑶自小便无生母在身边,对母亲的印象也极为浅淡,有时候看着别人家母女情深,心中也极为羡慕,尤其是见了宋伯母之后,总觉得宋伯母这样的慈母,该是与玉瑶的生母的性子相近的,于是总是觉得亲切,像是见到了小时候的生母一般,所以,才情不自禁称为宋伯母,难道宋小姐连这样的念想也要将门第尊卑这样的拘束加上来么?”
  她说着,面上也生起了一股难过的神情。
  宋凌雪自小性子比较爽直,大概也是因为宋家较为开放的养育儿女的方式,因此,最受不了的就是一般小女子这样说一两句就神色悲切,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虽然知道杨玉瑶多半该是装的,可是,即便是装的,她还是不耐。
  似是求救一般,她看向苏云初,“初初……”你给我灭了这个敢于挑战我耐性的奇葩吧!
  苏云初面上浅笑,却是看向杨玉瑶,“杨小姐有这样的情感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礼俗与世人的唇舌却是不知道杨小姐还有这层故事的,宋家是书香门第,较为重视礼仪,杨小姐便入乡随俗了罢。”
  苏云初说得淡淡,语气里边也无特殊的感情,可是不知道为何,杨玉瑶听得,面上的神色却是便了又变,最后定为一抹疑惑不解,声音微微低,“苏三小姐,不是宋伯母的外甥女么,这外甥女也能管外祖家的事情么?”
  她似乎真的疑惑不解,有似乎只是单纯这么一说而已。
  苏云初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笑意,可却不知杨玉瑶是否看出了其中的冷意。
  而听到这句话的在座几人却是面色一沉,云氏更是直接开口,“杨小姐,今日,若是无事,便回府吧,宋家与杨家历来无交情,这一声宋伯母,我当不起。”
  直白的逐客的话,云氏说得很不客气。
  可杨玉瑶没有马上应承云氏的话,却是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宋皓流,“宋公子?”
  声音柔柔弱弱,惹人怜爱。
  话到这儿,客厅里边谁人不懂宋皓流的心思。
  只苏云初也不理会杨玉瑶不理会她那一番话,另一边其他三个男子,静静观看这一边发生的事情。
  那些年外出游历,宋皓流亦是不乏这等被女子求爱的时候,只是,却是不曾有人这样求到了家中。
  而他们都知道,江南的任何一家,都不会与皇室有牵连的人结亲,尤其,还是杨家这样的人家,更何况,宋皓流还对杨玉瑶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呢。
  别看此时的宋皓流,面上依旧是温润玉如的颜色,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扬起的嘴角边上,已经带上了一层拒人千里的冷意。
  对于杨玉瑶的求救,他突然地站了起来,“杨小姐想必出来已久,宋杨两家并无深交,宋家偏居江南,无意结交权贵,未免惹人嫌隙,杨小姐若是无事,可回府。”
  听着宋皓流平静地语气,杨玉瑶面上的神情有片刻地破碎,不过,却是指向了云氏旁边最为无辜的赵芷云,“赵小姐看起来与杨伯母尤为亲密,宋公子这番话,让玉瑶疑惑呢。”
  赵芷云听到自己被点名,免不了往杨玉瑶那边看一眼,却是微微皱眉,宋皓流只往赵芷云那边看了一眼,对于杨玉瑶的死缠烂打,已经没有了耐心,“宋家有自己的选择,此时不劳杨小姐挂心,不送。”
  杨玉瑶最后,是带着尴尬离开宋家别院的,走得也有一些狼狈,宋皓流毫不留情的话,实在是让她难看,连一个赵芷云在宋家都能得到那样的待遇,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难道就这样不入宋家的眼?
  愤愤不平地回到了马车之上,宋家,宋皓流,无论如何,都只能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直到杨玉瑶离开了之后,宋皓流才带着一脸的冰冷站起身想要离开此处,可是,云氏的面色却是低沉得可怕,“你给我站住!”
  云氏历来都是极为有礼的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一般不会有这样生气的时候,宋皓流无奈,复而又坐了下来。
  云氏却是沉着一张脸问他,“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很惹女子的喜爱,在江南的时候,亦是这样的,加上宋皓流二十多岁的年龄,仍然没有婚配,更是惹得许多女子一直都是芳心暗许,可是,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同今日的杨玉瑶一番,直接登门,让不认识她的云氏足足惊愣了好久突然出现的杨玉瑶和她突然的热乎劲。
  若非了解自己的儿子,她都要以为这杨玉瑶与宋皓流几多相识了呢。
  因而,这会儿与宋皓流说话的语气也沉了一些。
  只赵芷云有些尴尬,看着宋家这番,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在场,实在不好意思。
  更是看着云氏这般质问宋皓流,而宋皓流只面上无奈,却是久久不回答。
  她轻声开口,“云姨……我先回去了……”
  可宋氏一接触到赵芷云的眼神,立刻便没了对宋皓流的不满,“芷云先别回去了,在这儿等一下,待到吃了饭再与云初一起回去,现在,云姨先教训教训这个人!”
  赵芷云有些无奈。
  苏云初却是一脸笑地看向还不出口的宋皓流。
  云氏不知是不是因为赵芷云的突然插入,面色也缓和了一些,只是仍旧是看着宋皓流道,“你说。”
  宋皓流无奈地看向云氏,“娘,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自会处理好。”
  “你自会处理好,你看看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了,那杨家的女儿看着心善柔弱,可你娘亲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看不出来她想要以权压人么?你今日没回来,是不知道她如何跟我说话的,我们宋家再不济,也还不至于看她杨家的脸色,若是一个好女子,想着若是你喜欢,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这样的,你可知,她今日的话语之中,还暗示了什么,杨家可能会上门提亲甚至让你入赘杨家!”
  说到这儿,云氏气就不打一处来,婚姻大事,怎么也是长辈之间商量的,这个杨玉瑶倒好,直接登门,还言语之间尽是暗示,这般心急的女子,也惹得云氏不乐意了。
  宋凌雪听着云氏的吐槽,也赶紧出声,“哥,我可说好了啊,你可千万别给我找回这么一个嫂子,否则,妹妹我首先让她进不了宋家的大门!”
  宋皓流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才对着云氏道,“娘亲放心便是,儿子会处理好此事。”
  听着宋皓流如此说着,云氏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你若是能早些成家立业,何来今日这样的事儿。”
  宋皓流一哽,说不出话来。
  只苏云初看着这般,笑道,“舅母放心便是,表哥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可就枉称了江南四公子之首的称号。”
  可云氏却是没好气,“什么江南四公子之首的,我就只知道,他是我儿子!”
  苏云初无奈,当即撇撇嘴也不再多说了。
  宋皓流却是没有想到,原先对于杨玉瑶的拒绝竟然还能惹出今日这样的事情,他当真是小看了那杨玉瑶。
  只是……
  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般了结的时候,在宋家准备收拾东西回江南的时候,这一日,杨国公杨昭却是亲自登门宋家别院,目的直白,只有一个,她的女儿心恋江南四公子之首的宋皓流,杨家与宋家,有意结亲。
  这一下,更是让云氏的面色不好了,可是她到底还是客气的,“杨国公,我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儿子的事情,还需要听从夫君的。”
  对于云氏这番暗地里的拒绝,杨昭倒也不见愠色,只是环视了一圈杨家别院,“不知,宋公子可在,老夫想与宋公子谈谈。”
  “皓流今日出门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至于定礼,杨国公可先拿回府中。”云氏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不碍事,老夫在此处多等宋公子,想来这个时辰,宋公子也该回来了。”杨昭看向云氏,面上还算是客气的。
  杨昭很是执着,可是,这家中就云氏一个女眷,实在不适合让一个男子待得太久。云氏还想开口拒绝。
  杨昭并不在乎这一点,只对着云氏道,“宋夫人有事可自行忙碌,老夫便在前厅等着宋公子回来便好,宋夫人既然决定不了宋公子的事情,宋公子是日后宋家家主,想来,多少能够自行决定。”
  所以,他就在这儿等着宋皓流了。
  云氏对此,说不出话来,只再等了半刻钟,不见宋皓流回来,便自行离开,留着杨昭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宋皓流了。
  这先来了女儿,然后再来父亲,云氏的面色已经是不好了。
  杨家的人,难道非宋家不可了么?
  云氏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但是,到底世面不若苏云初的广,还不能真正想到,杨家之所以想要非宋家不可的理由,只觉得是杨玉瑶看上了自己的儿子,因而,那大小姐也是被家人宠爱过了头,才会这番逼婚。
  可难道宋家就是任人揉捏的么?
  云氏这般想着,只想回去,好好收拾东西,过两日,便回江南的好。
  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宋皓流才从外边回来。
  看到坐在厅中的杨昭,面上并无任何讶异的神色。
  “杨国公?到访可是有事?”他不卑不亢。
  淡淡只是瞥了一样放在厅中可称之为定礼的东西,宋皓流开口与杨昭说话。
  杨昭等了许久,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神色,因而,话不多说,便开门见山,“宋公子看不上杨国公府的女儿?”
  “杨国公何须贬低了杨国公府抬举在下,在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杨小姐一片心意,是在下辜负了。”宋皓流神色坦然看着杨昭,说出这么一番话。
  杨昭听着,只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宋皓流,“宋公子可知?我杨家的女儿,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宋皓流眼神微垂,“在下不知,不欲知。”
  杨昭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笑意,却是站了起来,“宋公子不妨好好考虑一番,玉瑶那丫头对公子情深义重,前两日拜访了一番宋公子,回去之后难过了许久,直到昨日才恢复了进食,宋公子当真要拒绝小女?”
  “造成令爱困扰,是在下的过失,不过人与人之间,但凡讲究缘分,想必,杨国公不会为难在下,更不会为难杨小姐的将来。”听着杨昭对杨玉瑶回去之后境况的分析,宋皓流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对着杨昭道。
  杨昭听着宋皓流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信息,眼睛微微眯住,却是盯着宋皓流道,“若老夫一定要让宋公子娶了在下的女儿呢?”
  只杨昭这句话一说出来,便传来了宋凌雪不满的声音,“杨国公好不讲理,难道杨小姐是嫁不出去了么?逼得杨国公这般要哥哥强娶杨小姐,难道杨国公不怕,杨小姐会有什么意外?”
  宋凌雪生气的时候,说话大都不顾后果,先前在屋中听了云氏说了今日的事情,心中本就不快,如今出来之后,还听到了杨昭这么跟宋皓流说话,她也不得不为杨家人的不要脸咋舌了,杨玉瑶是什么人,凭什么她看上了自己的哥哥就逼得自己的哥哥一定要娶她!
  所以,这就话便那样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只杨昭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宋凌雪,面上有一丝沉怒,说话来的话语也带上了上位者的威严,“宋小姐好一张伶牙俐齿!这便是宋公子和宋家的意思?”
  他唯一的女儿在此处受到这样的侮辱,任他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国公爷,此时也觉得心中间愤怒。
  只是宋皓流却似不担心,还是一派的神色,“在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只杨国公一直不确定,这定礼,杨国公请拿回,令千金错爱,在下无力消受。”
  杨昭最后是带着怒气离开宋家别院的,微微抽搐的嘴角,显示了他的怒气,“好一个宋家,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留余地了。”
  不能取之,只能毁之,尤其是与苏云初渊源颇深的宋家!
  直到杨昭走了之后,宋凌雪才朝着宋皓流吐吐舌头,顺便跟自己哥哥告了一个秘密,云氏还在里屋生气着,让自己哥哥小心一些。
  宋皓流无奈笑笑,来一趟京城,会有这番事情,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更加始料未及的,不是杨玉瑶,而是,另一个人。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奇怪,你兜兜转转,似乎总也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停驻一步的人,可是,当你停下来之后,无意中看到的那个身影,便无可控制移不开眼。
  宋凌雪只莫名其妙看着宋皓流嘴角的笑意,觉得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哥哥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若是娘亲生气了,哪里还能从他面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却是不知,难道是被杨昭刺激了?
  甩甩头不再多想,后日,他们便要离开京城了,趁着这两日,得好好拉着赵芷云这个新朋友多多相处,否则,这一别,还得到苏云初大婚的时候才能再来呢。
  可是……苏云初的大婚,还能准时么?
  他们都不知道。
  杨家的逼婚是宋家来京时候想不到的事情,甚至他们想到了永业帝也没有想到突然出现的杨玉瑶。
  可是,宋皓流的拒绝并没有给这件事画上一个终点,杨昭回到国公府之后,与杨玉瑶说了这件事情,并且奉劝了杨玉瑶不要执着与此事。
  何况,对于宋家,杨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对策,因此,此事看来,并不希望杨玉瑶还嫁入宋家。
  可是,杨玉瑶听完了却是不依不挠,依旧想要要嫁给宋皓流,甚至为此还与杨昭大吵一架,让杨昭继续为自己想办法,否则,她就去死。
  杨昭也是无可奈何了,想不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无意于自己的男人变成了这个模样,一怒之下,虽说杨昭历来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却是打算给杨玉瑶一个教训,别任性至此将一门心思放在宋皓流的身上。
  因而杨玉瑶被关禁闭了。
  可是杨玉瑶却也是一个执拗的主儿,竟是直接往房梁上边挂上三尺白绫,以死相逼。
  关于杨玉瑶为了宋家公子求爱不得而自寻短见的消息,不知为何,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由国公府之中传了出来,隐隐成了当日大街小巷之上的谈资。
  苏云初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可听了之后,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古怪笑意。
  以杨国公府的势力,若想阻止谣言,再简单不过,可是,偏没有阻止,却是任由这谣言散尽京城。那么,显而易见,这是有预谋的传言了。
  可是,这般谣言,能有什么作用,难道想要一次来瓦解江南四公子在世人心中的形象,若真是这么想的话,她觉得杨昭的脑袋也太不灵光了,可是,杨昭的脑袋真的如此不灵光么?
  宋皓流等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听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示,杨玉瑶倒是刷新了宋凌雪对她的认知,她也实在不明白,杨玉瑶是凭着什么做到的,难道真的爱着自己的哥哥要死要活的?
  然而,这些事情,如此便如此了,他们要离开京城这个地方,不管杨家如何,京城人心如何,江南,宋家,宏源楼的一切才是他们守护的东西。
  且说苏云初,在宋家离京的前一日,也正在水云间收拾东西,玉竹与茯苓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却是依依不舍,“小姐,让我们跟着去吧。”
  苏云初始终只坚定摇头,“你们好好呆在水云间,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回来,那里不同别处,你们不宜去。”
  还是这番话,茯苓和玉竹也无奈,苏云初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只能羡慕木韩了,谁叫她能跟着苏云初一齐离开呢。
  前两日的时候,苏云初就已经跟苏坤和苏母说过了,她要在宋家回江南的时候,回一趟江南,小时候,外祖父对她极好,如今既然已经及笄已经定亲,总要回去在外祖父的坟前道一声,尽尽最后的孝心。
  苏云初都这么说了,苏府的人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何况,还有宋羽从江南那边的亲笔来信呢,说是舅舅很是想念外甥女,在外甥女出嫁之前,让她多在身边陪着,以慰藉对小妹的思念之情。
  这一下,苏坤便是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
  说到底,说起宋氏,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愧疚的,但也仅仅是那一瞬间的愧疚罢了。
  只是元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撇撇嘴角,有些不屑,如今靖王去了战场之上,苏云初最后的亲能不能成,还是另外一回事呢,就这宋家的人一来京,她也跟着离开,果然不把自己当成苏家人。
  不过这番话,也只能是心中抱怨罢了,苏云初不在,她更加舒心。
  只是,这两天的苏亦然却是面上有些愁苦,那一日苏云初及笄之日,慕容治说过过两日便带她出门游玩一番,可是,如今都过了将近十日了,也不见一点风吹草动。
  人总是喜欢拿自己来与别人做对比,自从那一日慕容渊在苏云初及笄礼上边那惊天动地一般的表白之后,苏亦然便会常常想起,心中对于苏云初的羡慕便也慢慢演化成了嫉妒。
  尤其是知道苏云初能够得到慕容渊的全身心相待,更是得到慕容治的眼睛关注的时候,对于苏云初,她更是不满。
  因此,苏云初的离开说到底,她心中是最希望的,甚至希望,苏云初能够永远离开,这样,是不是慕容治停留在苏云初身上的目光就可以转移向她。
  其实,有时候,她亦是发现了,慕容治会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会停留在她的眉毛和额头之上,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很开心,觉得慕容治终是看见了自己,可慢慢的,当她努力想要将眉毛画得更好的时候,却是发现了,那是她和苏云初唯一相似的地方,从苏坤身上承接下来的相貌。
  可是,何等的讥讽,难道她想要获得自己未婚夫婿的关注,竟是靠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相似的神态么?
  只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苏亦然便不想再看下去了,原本对与自己样貌的喜爱,因为发现了额头与眉毛的端倪,此时,却是少了几分喜爱与自信。
  倘若……倘若没有苏云初,她一定是最好的那个人。
  而苏云初原本就不需要存在,既然靖王能否安然回归尚不知否,苏云初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越是这般想着,苏亦然面上的神色越是复杂。
  而另一边,治王府之中,慕容治只站在书房的窗前,轻声开口问一句,“杨阔的伤如何了?”
  慕容沇就站在他身后两步,“被打得太严重,没有两个月,估计是下不了床的。”
  慕容治轻碾着窗边一片落叶的手微微顿住,“这首棋,果真下得很好。”
  “皇兄?”慕容沇不确定地开口问他一句。
  可慕容治却是突兀地问了一句,“老四,你说,这场战争,会在年前结束么?”
  慕容沇皱眉,不知为何慕容治会有这么一问,往常的时候,对于战局发展如何,慕容治并没有多少关注,他始终兢兢业业帮助永业帝处理好朝中的事情,至于北梁与大新边境的战场,该当如何,自然有兵部那边的人在打理。
  可是却是听得慕容治道,“这么多年了,我竟是首次想让收复之日晚些到来。”
  慕容沇听着,只眉头皱起,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皇兄,你不该如此!”
  慕容治却是轻笑一声,“何来该不该的,据说过两日,江南四公子便要回宋家了,到时候,我们去送送,江南名门,本王心中也是尊敬。”
  慕容沇微微沉顿,“嗯。”
  “另外,带上景怡吧,景怡不是一直都很崇敬江南四公子么?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接着慕容治却是多说了一句。
  慕容沇只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治,便低头沉默了。
  两日之后的城门口,赵芷云正在和苏云初与宋凌雪依依惜别,苏云初有些心虚,但她要去江南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真正依依惜别的,不是她和赵芷云,而是,赵芷云和宋凌雪。
  性子相近的缘由了罢,宋凌雪只仅仅抓着赵芷云的手,一副要将赵芷云拉上马车,带回江南的架势。
  只是,这边人在依依惜别着,另一边,慕容治却是带着景怡一起走向了这边。
  苏云初微微眯眼看过去,景怡倒是与平常无异,只朝着苏云初这边走过来,拉住苏云初的手,“知道你要去江南,三哥说今日来送送江南的四位公子,知道我仰慕江南那边已久,便带我过来了,顺便,让我也过来送你一程。”
  苏云初了然,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过一两个月,我也就回京了,你们倒是把这事看得隆重,送行都这般浩浩荡荡。”
  说着,两人在此处多说了两三句,景怡便被慕容治叫唤了过去。
  慕容治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并不往苏云初这边而来,只往宋皓流那边而去,与宋皓流等四人简单地交谈了一番,算是客套话语了。
  这边叫唤景怡过去,却是道,“景怡早早听闻几位之名,有心想见,因而,今日本王便带他过来了。”
  景怡虽是怪异于为何慕容治会如此突然带她出来,但是,她却是有心想要见一见陈自明的,许是这个人在心中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让她见不到,便始终耿耿于怀。
  因此,慕容治的这番介绍,她也简单地行了一个女子礼仪,多聊了几句。
  送行不过也是一刻钟的时间罢了,苏云初几人便上车离开了。
  景怡并未能如愿与陈自明说上几句话,不过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却是觉得暗暗好笑,不过是当日出宫的时候,因为赶得急了一些,自己的马车撞上了他的马车,如此便有了后来的而一番相识。
  那时候初见,他似乎面上黯然,带着无限失意一般,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他却是呆呆跟她道歉了,然后便那样离开,而后一旦想起当日的情景,她脑海中总是还记得当日那个失意的男子和本该清润儒雅的面上带着的黯然。
  不知道她记住的是黯然多一些,还是清润儒雅多一些。
  完全不同于慕容治的温润,他就是真正的文人,不曾沾惹一份世间的权贵与复杂,他身上没有逼人的贵气,只有素雅的文人气息。
  暗暗失笑也只是一瞬间,马车远去了,她才转头看向慕容治,“三哥今日,为何突然带景怡出来送行?”
  “云初不是你的朋友么?皇兄看你仰慕江南文化,便想带你出来看看罢了。”慕容治面色不变回答。
  景怡嘴角带笑,“就是这样么?”然后,却是继续抬头看着慕容治道,“云初日后便是五嫂了,也就是三哥的弟妹,三哥这样直呼其名,怕是不妥吧?”
  慕容治转脸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可眼神却是微微暗沉了一些。
  不过她不需要慕容治回应,只站在慕容治的身边,也并未立即回宫。
  而另一边,赵芷云却是看着远去的马车,终究地呼出了一口气,离开了,终究都离开了,如梦一场,她不属于江南的,是不是?
  只坐着马车远去的苏云初,行了大半日之后,听了大半日宋凌雪的絮絮叨叨之后,终于能够下来马车了。只是,下了马车的苏云初,却是换了一身装扮。
  两辆马车齐齐停下,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宋凌雪也将手中的包袱依依不舍交到苏云初手中,“初初……”
  语气里边尽是不舍。
  苏云初无奈,但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说什么了,只宋皓流几人走了过来,“云初,万事小心。”
  苏云初轻点头,“表哥放心吧,军营我也不是第一次去,蓝鹰,是怀清的心血,也是我今后的心血所在。”
  几人听着她这么说,自然早先也了解了前因后果,都不再多说了,只轻点了头。
  苏云初却是将手指放到唇边,摆了一个姿势,吹出一声响哨,不多时候,木韩便带着一匹马,出现在苏云初的面前,“王妃。”
  苏云初不再多说,只登上马,对着几人告了一声辞,便纵马离去。
  只剩下几人看着苏云初一身英姿飒爽,纵马离去的背影,又似乎是看到了两年前那个肆意潇洒的女子一般。
  总归,苏云初为江南做的已经够多了,而她,也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那样的生活,江南给不了她,那么,就让能够给得了她的人让她肆意潇洒便好。
  少了一个苏云初,马车还是要继续往江南而去,可此时,马车里面的人,都没有想到,此时的第一拨杀手,已经在下一个县城等待他们的到来。
  ------题外话------
  “心有千千结,惟愿君如长安花上蝶。花落蝶成雪,白发无相别。”——昨日引用了网络上不知何年何月看到了句子,忘记注明。
  咳咳咳,西青估计是写论文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