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放洗澡水？”
  鹿允兮耳朵贴近手机，努力捕捉对面的背景音，稍微一脑补，鼻子底下倏地一热，就哎呀一声。
  “怎么了？”他介于礼貌发问。
  “流鼻血了！”她不带脑子回答。
  然后便是沉默。
  鹿允兮慌手慌脚地扯两块卫生纸塞住鼻孔，虚弱地几乎要晕倒。
  看来她晕血的毛病也带过来了。
  “好好休息，严重的话就喊医生。”
  逯云玺熬过最初尴尬的十秒，沉着嗓子说完，就要挂掉电话。
  “逯云玺。”
  她的声音像是溺水的兔子，在寂静的夜里虚弱而无助。
  “嗯。”
  他面无表情地应一声，站在空旷的房间中间，等着。
  “不要讨厌我，我是你的粉丝呀。”
  她带着气音，似笑似哭。
  他皱眉，略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换到左手，伸手去拿烟盒。
  “又想搞什么？不是绯闻对象？”
  她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
  “才不是，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只有你了。”
  “你说什么？喂？”逯云玺抖下烟盒，一颗烟跳出来，他却没接住，一分神，没听清她咕哝些什么。
  “没事。”她声音振作了些，笑意明显。
  “记着我的号码呀，演唱会的票卖我，满足粉丝的请求，我会努力给你加油的！”
  她认真保证。
  “不会给你招黑，不会影响我妈妈治病，因为我是云朵啊，要陪你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逯云玺丢下烟盒，推开窗，看着外头静谧的夜景。
  “睡吧。”
  他不是很想听梦话。
  “嗯！逯云玺晚安。”
  电话断了，逯云玺靠坐在窗台上，吹着夜风，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有那么多可爱的云朵陪伴，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就有能力照顾需要照顾的人，减少一些遗憾吧。
  灵感不期而至，逯云玺一跃下地，拿起房间里随处可见的笔本，认真创作起新歌来。
  鹿允兮捂着手机，头一次觉得晕血的顽疾她有机会克服。
  连这么狗血的人生都打算硬着头皮接手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云朵无所畏惧！
  她还要继续追星呢！
  鹿允兮就是在这种晕乎乎半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跟乔娜，她现在的亲妈通了电话。
  “喂，妈。”
  身体的本能还有一丢丢残留，这声妈她喊得毫无障碍。
  “兮兮啊，你没事吧？怎么大半夜的还请人上家来呢？”
  乔娜声调软软的，像是随时在讨好别人。
  鹿允兮听见一声狗叫，嘴角翘起。
  “妈，我朋友刚好去那边出差，我拜托他去看看你。妈我想你了。”
  乔娜声音里带上笑，连声哎着。
  “想妈妈了就回来，大虎也想你了。不说了，长途挺贵的，妈给客人烧水泡茶。你比赛加油。”
  这就是现在的鹿允兮，跟她现在的亲妈，头回通话的全部内容。
  然后她就断片了，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睡过去。
  然后做了一夜的梦。
  很累。
  梦里她无师自通学会了轻功，轻飘飘飞越重洋万里，却怎么都回不了家。
  路斯年没有妹妹。
  师兄也不认识她。